春时雾

作者:玖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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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距离他们离开曹州城已经十几日有余,他们走的时候齐秋佳还恋恋不舍,还是周锦惜劝了一会,留下了些银子让她做点生意,也算给她点活下去的希望。

      后来听说,城主夫人自愿与城主和离回了娘家,不过想想这个女人什么都知晓,但也许觉得对自己的妹妹和这个男人有愧,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管不问,最后竟然放纵的二人是如此下场,不知道她可有后悔当年听父母的命令嫁给了陈立。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木已成舟,也只能如此。

      而陈立被撤职之后,朝廷派了旁的人坐镇曹州,只是这已经与周锦惜无关了。另外此事周锦惜捡了些能说的部分写成了奏折上书君上,也算给自己这么多天留在曹州城一个交代。

      “主子,到了!”

      又是三日浩浩荡荡的赶路这才抵达汝南城。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汝南王府门口,虽然这些年君上一家未曾回过王府,但那毕竟是君上的老家,自然是有人里里外外打理着,不会让王府蒙尘。

      如今皇驾的马车停在汝南王府,里面的下人与老管家,早就等在了府门外,本来按照规矩,储君巡游应该入住城主府,但毕竟周锦惜觉着还是自己家住着舒服,更何况谁知道这城主府还会不会有一群破事等着她,她可不想再听一个传奇的爱情故事。

      “老奴恭迎储君殿下。”这管家正是当年料理汝南王府的人,当年君上一家进京,没有带走这位老人,而是让他在汝南照料王府,此刻当年那位还不过五十的老人,如今已经白发苍苍。

      “钱叔。”周锦惜看着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也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钱管家看着当年顽皮的女孩已经长大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有一代贤君的风范,也觉得骄傲,满脸笑容的道:“大小...殿下,这多年未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再叫我一个老头子钱叔,怕是不合规矩咯。”

      周锦惜听了不乐意,这好不容易逃离那个满是仁义道德,规矩方圆的地方,当即道:“这怎么不合规矩了,这钱叔从小叫到大,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周锦惜一边说,一边与众人往院子里走。

      钱叔就是调笑一下,怎么会真的不乐意,只是觉得周锦惜当了这么多年储君,还能记着他们这些下人,觉得开心,双眼含泪道:“好,好,大小姐爱怎么叫,就如何叫。”

      这个称呼,周锦惜也许久不曾听到,乍一听见觉得亲切,也就没有纠正,徒留着跟在身后的幼白一时间错乱,心里想着这殿下怎么如今和在宫里判若两人了,但是周锦惜开心,幼白自然不会多嘴。

      钱管家将周锦惜一行带到了主殿外道:“老奴心里想着,这君上应该是不太能回来王府,这大小姐也不知是想住主殿还是原来偏殿,我就都命人收拾了看您。”

      周锦惜看着里面熟悉的场景,一下子觉得回忆涌上心头。

      “娘,沈淮书从背后推我,你看给我磕的”

      “娘说了多少次了,那是哥哥,没礼貌,要叫淮书哥哥。”

      “爹,我今日要与沈淮书去听说书的,你可千万要帮我瞒着我娘和沈家姨姨,不然又要被说了。”

      “快来快来,沈淮书,这里就是我爹娘的房间,我跟你说,这里好多好东西了,我给你看。”

      周锦惜慢慢回忆起越来越多的事情,从院子到屋子,从主殿到偏殿,甚至沈淮书因为玩的太晚而留宿的客房,都是周锦惜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刚进宫那两年,周锦惜很不开心,尤其是沈淮书走了以后,自己做梦大多都是在汝南王府的日子。

      想着想着,周锦惜就红了眼眶,眼前一幕幕如同就发生在昨天,可是转眼间十年已过,物是人非,爹爹与娘亲也已经被这些年的日子磨的很少有放声大笑的时候,自己与沈淮书更是不必说,他们各自都有自己需要肩负的使命,虽然周锦惜不知道沈淮书背负着什么,但她也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就是了。

      “大小姐,大小姐?”钱管家看周锦惜看着眼前事物出神,便出言提醒道。

      周锦惜这才回神,吸溜了一下鼻子,用指腹轻轻拭去眼角的一点热泪,笑着说:“我在宫里这些年,做梦都是这些场景,可如今真真切切的见到了,反而觉得遥远,看着看着就出神了,钱叔您方才说什么?”

      钱管家听着周锦惜说起来在皇宫的日子,也觉得心里酸涩,这些年他虽然远在汝南,可是南阳的一些动作,也曾传到他耳朵里,比如君上纳妃,周锦惜遇害,沈将军辞行,这些随意打听一下就天下皆知的事情,无不让这位老人感叹,纵使很多事情他也能理解,但依旧会觉得感慨万千罢了。

      钱管家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周锦惜才调整好情绪说:“住偏殿吧,我还是喜欢自己的房间,住着舒服,主殿...就算父亲母亲不来,这主殿也应当留出来。”

      周锦惜说完,钱管家就奉命办事,将周锦惜的行礼都放在了偏殿,而幼白聂卿沈将军都各自住在了东西客房,沈府当年随沈家迁到了都城,后来沈家去边关回都城,这沈府便一直落在了都城,沈家也没有多余的人力在汝南再养一个沈府。

      钱管家看周锦惜与聂卿在院中练武,觉得有些恍惚,这府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眼瞧着到了饭点,赶紧招呼着人吃饭,一大桌子菜全是周锦惜小时候爱吃的,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周锦惜理所应当的坐在了主位,并且再也无人告知她吃饭要细嚼慢咽。

      “这不是在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可以随意。”周锦惜这一路已经不知将这话重复了多少遍,如今怕在座各位拘谨,又强调了一遍。这次倒是聂卿开口道:“这话我们这一路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才是要多吃点才好,每次就吃那么几口,我都怕你下次跟着我练武下一面就晕过去了。”

      这话聂卿倒是没有夸大的成分,宫里的规矩多,吃饭的时候有些菜只能吃几口是有定数的,再加上她经常忙于朝政不好好吃饭,动不动又过午不食,才会导致她身子弱不禁风,“那我定要多吃上些。”周锦惜听了这话,笑着接道。

      就连幼白,周锦惜都不拿她当婢女,虽说从前也没当过,现在更是可以直接同桌吃饭,幼白心里记周锦惜的好,面子上就说些笑话给周锦惜听,想让周锦惜再开心些。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周锦惜不自觉的都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周锦惜特意换了衣服准备上门拜访田家夫妇,这田家夫妇从前也是经商,只是上一辈时与周锦惜母亲的娘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后来田家二老故去,田家夫妇当家,也与周锦惜的母亲有些往来,两家就这么有来有往,倒是交情不错。

      田家夫妇比周锦惜父母年纪大些,周锦惜从前就是喊田伯父田伯母的,周锦惜犹记得当年田家也算红极一时,在汝南提起来田家,也是无人不知的,可当周锦惜一行的马车停在田府门口,周锦惜才觉得不对,曾经器宇轩昂的正门如今破败不堪,怎么看都不觉得里面住人的样子。

      而沈将军曾经也因为与周锦惜家交好,跟这个田家打过几次交道,现如今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幼白虽然也是跟着从汝南王府走的,但是毕竟那时候年纪小,而且是临走了才入府,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几人没做停留,见也无人出来迎接,径直去扣了门,幼白上前敲打才发现门压根没锁,周锦惜只好让幼白推门而入,这大冬天的整个院子里也没有人,一点生气都没有,周锦惜凭空都觉得有几分阴冷。

      周锦惜对着幼白点点头,幼白会意大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有,有人。”这边幼白刚喊完,那便就传来一阵虚弱的女声。

      纵使这位女子难掩风霜在脸上的痕迹,周锦惜还是在眉眼处看出来几分熟悉的影子,周锦惜惊喜的上前道:“田伯母!”

      田夫人这才认出来眼前这位贵人正是当年临走的时候不过几岁的周锦惜,“锦惜!”虽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但田夫人骨子里的温柔没有变,见着周锦惜也觉得亲切。

      “我还当是哪位天仙登门,原是锦惜,想必是收着老头子的信了,让伯母看看,长成大姑娘了都,真好看,是真好看。”周锦惜特意穿的女装出门,如今被夸,还有些不适应,为人君自是能力第一才华第二,再说她平时男装示人,这满朝文武没有看她顺眼的,可不是没人夸吗。

      周锦惜脸红着握紧田夫人的手说:“收着了,收着了,父亲母亲第一时间听说田伯父病重就着急上火,可惜身在那个位置哪是说走就走的,就让我来代替他们看望您了。”

      田夫人自是表示理解,她也是有关注这一方面的,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帮不了谁。“伯母,我看这府上怎么如此冷清,明明当年还不是如此...”周锦惜环顾四周,可不是冷冷清清吗,这花坛的话都有些年头没人管过了。

      “哎,先不说这些,先进来吧,你们远道而来,我们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只是你田伯父前几日还念叨你父亲呢,想着也许这几日就到了,等他能将这些老友都见上一见,他咽气也算是放了心了,”田伯母一边抹眼泪一边将众人往寝殿里带,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家就算人走茶凉,可家底还在,这宅子当年修筑的时候那是一等一的好。

      周锦惜也不多在意,只是劝着说:“看您说的,田伯父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就这么仙逝。”虽说谁都愿意听好话,但是真实情况如何只有自己知道,田伯母也只是无奈一笑,不再接话,周锦惜也知道田伯父的病必定很重,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咒自己。

      还未进房门,里面就传出来一阵阵的咳嗽声,周锦惜自己也算是久病成医,听着这猛烈的咳嗽就知道此人真的病的很重,其他人不放心周锦惜一人行动,毕竟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坚持与周锦惜一同进去,周锦惜拗不过他们,只好一同进去。

      开门瞬间,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草药味,周锦惜对这种中药味并不陌生,可这么浓厚,还是第一次,等进来之后众人才闻到,这草药味道之下是一股子腐朽的气味,想必这里的人很久未曾见过阳光了,这桩桩件件都传达着一个信息,此人病的很重。

      “田伯父。”

      虽然这里味道重,但好在暖和,周锦惜一进来就将身上的披风脱下递给了幼白,床上的人听见周锦惜喊他,挣扎着从床上做起来,田夫人看田伯父想坐起来,连忙快走两步,将人扶了起来,让他能靠在床头上。

      这雕花红木的床雍容华贵,但如今犹如明珠蒙尘,也失去了本身的光彩。

      “是谁啊。”田伯父用虚弱的声音问着,田伯母将被角掖好,回话道:“是锦惜来了,你记得吧,代伯父的外孙女,周锦惜。”

      元后原名代风华,寓意就是取的绝代风华,而他们说的代伯父就是周锦惜的姥爷。

      田伯父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人了,想了很久才记起来,道:“记得记得,锦惜。”周锦惜看着曾经慈爱的田伯父,如今这副迟钝的模样,不自觉的有些想哭,人总会生老病死,也许自己的父母也会有不记得自己的一天,周锦惜都没有办法去想象这种事情的发生。

      田伯母看人记起,在床前摆了一个圆凳,招呼周锦惜上前坐,周锦惜将眼泪憋回去硬撑着笑上前道:“田伯父,我是锦惜,您前些日子寄到都城的信父亲已经收到,他老人家牵挂您的身体,特地命我来看望您。”

      田老爷听后慢慢道:“好,好,你父亲还记得我就好,我人一老就不中用了,他这些年在都城,过得应当也是不太顺心的,他这个人我了解,朝堂不适合他。”

      此事毕竟是议论到一国君主的头上了,周锦惜不再说话,只是含笑听着,她也不想去打断这位老人,还是田夫人打断道:“老糊涂了,人家是君上,少说这些。”

      田伯父被人打断,思绪就也断了,笑笑没再说话,周锦惜看田伯父不再言语,开口问道:“田伯父,我记得当年我们一家离开这里的时候田家还不是如今的样子,如今这是怎么了?”

      田伯父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也就是你们走后四五年吧...”

      当年周锦惜一家因为一夫一妻无妾,被当地很多人说成了千古佳话,毕竟是王爷,也是很多人盯着的,无独有偶,这田家也是罕见的一夫一妻无妾,旁的也就算了,这田家如此有钱,田老爷还如此忠贞不二,是让很多女人羡慕的,周锦惜作为独女,这田家则是独子。

      后来周锦惜一家仓促进京,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后来在宫里又都另外置办了,所以这些年从未回过汝南,而就在周锦惜一家走后的第四年,田家少爷喜欢上了汝南一位戏班子的佳人。

      按理说这戏子虽然地位不高,但从商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两人既然情投意合,那也是天生一对,可问题就出在这女子并不喜欢田家少爷,而这戏班本就是各地周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那女子自然不会为了田家少爷留下来,于是没过多久戏班子就去了别地,田家少爷毕竟是独子要侍奉在父母膝下,这田家的产业也靠他一人。

      可是虽然人没跟着走,心可是跟着走了,自从那女子走后,田家少爷浑浑噩噩,书也不读了,家业也不料理了,只知道整天泡在梨园子里,一场场戏的听,醉生梦死。

      那时候田家家大业大,田家夫妻也没有疾病缠身,对着这个不上进的儿子,虽然头疼,但最终没舍得说什么重话。可坏就坏在他们的放任自流,本想着他总有想明白的一天,谁知他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位术士,对方说有办法让那女子回心转意爱上他,还会为了他留下来生儿育女。

      田少爷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将人请到家中,奉为了座上宾,还好这田府够大,田少爷在自己院子里胡作非为,愣是没怎么惊动田家夫妻。

      这位术士告诉田少爷古时候有一种秘术,大抵就是用一把特质的红色油纸伞,这种特质的油纸伞在伞尖和伞把处各有一处空心,将千年枣核放在伞尖,将心爱之人的名字写成纸条放在伞把,将伞随身带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沾染上伞主的气息,咒法才会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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