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岁月

　　交流的一学期开始了，何攸三人发现国外的大学生活也没轻松到哪儿去，尤其她们三个还不是英语母语，虽然作业量没那么大，却仍是要花不少时间。
　　为了不加深外国同学的一些刻板印象，三人还是抽时间积极参加了班上同学组织的各种聚会。周五晚上不是在去这个人的宿舍看棒球赛，就是去那个人家里玩桌游。

　　生活忙碌且多彩，最初何攸坚持时不时打语音电话和陆南佳分享这里的新鲜事，但多数时候陆南佳都有些兴致缺缺。何攸以为她不喜这些娱乐，便和她也说得少了。
　　因为开学早，十月初就是期中考试。
　　即使只是交流生，何攸也不希望自己混过去，便也拉着两个室友好好复习。
　　“啊——国内都在黄金周，为什么我在这受苦！”于佳妍痛苦地喊道。
　　“圣诞节的时候不就是你快乐他们期末了？”江凝反驳了回去。
　　何攸只是笑着看自己的书。

　　好在一个礼拜就干脆利索地结束了期中。
　　周五下午的专业课结束后，班上同学组织着去话最多的那个男生安德鲁家玩，他没住学校宿舍，而是和女友一起在外面租了一栋屋子。
　　“听说安德鲁爸爸是医生，妈妈是律师，哥哥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他家是不是算精英阶层了？”于佳妍曾和她们八卦过。
　　何攸和江凝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她们也乐得去见识一下这位富二代租的房子长什么样。

　　周五傍晚，十来个人来到了安德鲁家前。确实是一栋漂亮的小别墅，不过也没有何攸她们想象得那么豪华，还是能够容下他们这些年轻的学生。
　　“佳妍！攸！凝！快进来吧！”安德鲁用奇怪地口音喊着她们的名字，招呼她们。
　　三人进屋后，客厅的沙发上、地毯上已经坐满了男男女女，虽然都是认识的人，但看着还是有些汗颜。
　　安德鲁搂着其中一个娇小的金发女生，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艾米莉，我们从高一就认识了。”
　　“哇哦——”众人很配合地感慨了一声，随即夸了夸二人的般配。

　　江凝小声地用中文说了句：“没想到安德鲁这样的壮汉，找的女朋友那么小一只。”
　　“别说，我本来还在想会不会是男朋友，因为他总是说他宝贝，都没说清楚性别。”于佳妍悄悄说着她神奇的脑回路。
　　何攸望着被人群围着有些害羞的小情侣出神。
　　我也是高中就认识了陆南佳……

　　安德鲁很快拿出了自己的一大堆桌游，众人围在茶几上、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沙发上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薯片零食。
　　十几分钟后，外卖来了，十几个盒子装着披萨炸鸡挤在了并不算宽敞的厨房，大家又嘻嘻哈哈地移到了厨房。

　　“哇……热量炸弹……”于佳妍望着手里铺着厚芝士的披萨，忍不住感叹。
　　“不然怎么会那么香呢？”江凝倒是不在乎，吃得很享受，不过也一片下肚就饱了。
　　“你也可以吃这个素的。”何攸展示一下手里平平无奇的素披萨，是安德鲁特意点给素食主义者的，“味道也不错。”
　　于佳妍嫌弃摇头：“我要吃肉。”

　　美式派对的精髓大概也就是如此，一堆人吃着高热量食物，分成多个小团体聊着天。
　　男生们在沙发上边吃边看起了棒球赛，因为支持的球队不同还互相开启了嘲讽模式；何攸三人和班上为数不多的女生仍在厨房，捧着杯饮料随便聊着。

　　“嘿，凝，听说你的男朋友以前也是来我们这儿交流的？”
　　大波浪卷发却戴着可爱的圆眼镜的女生是劳拉，她经常来向何攸她们请教作业，关系也比较近。
　　江凝笑着说：“是啊，他去年来的，学计算机的。”
　　劳拉瞪大了眼睛：“学计算机的男生感觉都很……你男朋友一定很可爱，所以你才喜欢她。”
　　何攸和于佳妍在边上听着笑出了声，想象了一下老杜的模样，实在不知怎么联想到可爱一词。两人都被江凝打了两下。

　　“佳妍和攸呢？你们喜欢怎样的男生？”
　　“呃……”何攸和于佳妍一时语塞，又把话题给抛了回去，“劳拉喜欢怎样的呢？”
　　好在对面一下子沉浸到了自己的想象中，没有接着追问二人：“我喜欢像卢卡斯那样的！噢我的天！你们能想象吗？怎么会有像他那样又聪明又可爱的人！”
　　卢卡斯是他们专业课的助教，在那门课的教授手下读博，高高瘦瘦，脸上有些小雀斑，平时话不多，但讲题时总是很耐心。
　　“哦？你喜欢那样的啊！”三人开始调侃陷入爱情的劳拉。

　　不过何攸还是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如果要追的话，最好等他不当你的助教了。”
　　劳拉听了这话，也冷静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希望他注意到我，毕竟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见面了……”
　　“你每次作业都写得干干净净，而且都拿高分，考试也考得好，平时多去问他问题，他肯定会注意到你。”何攸给她出着主意，“毕竟你那么可爱。”
　　最后一句话让劳拉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何攸：“噢！你也很可爱！我觉得你的方法值得一试！”何攸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你怎么这么有经验？”于佳妍这个时候敏锐得很。
　　何攸忙搪塞过去：“哪有老师不喜欢好学生？这是常识！”

　　聚会一直嗨到了晚上快十点，有车的同学分工将其他人送回了住处。劳拉负责送何攸三人，十分钟的车程里，三人也笑哈哈地聊着知道的八卦。
　　到了家门口，劳拉分别拥抱三人，道了晚安后，便离开了。
　　江凝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笑着说：“我还以为他们都会喜欢像安德鲁那样的壮汉，原来也有喜欢柔弱书生的啊。”
　　“不能有刻板印象嘛。”于佳妍还没喝完手中的饮料。

　　进屋后，三人各自回房。
　　何攸洗好澡，坐在书桌前，却也没有学习的心思，发了消息给陆南佳：“考完期中了，晚上去同学家聚会，他们考完都好有精力，玩到现在。”
　　陆南佳回得很快：“考完就好好休息吧。”
　　何攸总觉得最近陆南佳语气越来越淡，不免有些难过，但又自知没有立场去生气，只试探地问一句：“你在忙吗？”
　　“没有呀，周六了。”
　　犹豫再三：“可以和你打电话吗？”
　　每当何攸提出这个请求时，陆南佳总是很快就拨了语音电话过来。两个人一直默契地不提视频，或许是觉得太过暧昧了。

　　“怎么了呀？”
　　听到手机里陆南佳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温柔，何攸才安心下来：“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陆南佳一阵轻笑：“不是前几天才打过电话吗？”
　　“嗯……”何攸也不知道怎么说，今天安德鲁和劳拉的话，都让她想起陆南佳，虽然只是那么一两个点像，但足以让她惦记一整晚。
　　“怕你忘了我。”何攸有些委屈地说着，另一只手拿着陆南佳送自己的钢笔，在纸上随意地写写画画。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陆南佳听出了这委屈，忙安慰，“你心情不好？”

　　何攸望着手边被画得有些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没，只是有点想家。明明那么热闹的聚会，大家人也都很好……但我还是很想你……”
　　对面也安静了会儿，而后柔声细语道：“我也很想你，之前还总担心你会不会习惯那里的生活，慢慢地就忘了国内的人，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何攸恍然大悟，被留下的才是更担心被遗忘的那个，原来她们都记挂着彼此。

　　心里一暖，便撒起娇来：“我天天都有很想你啊。”
　　“我知道了。”陆南佳咯咯笑了几声。
　　两个人又黏着说了些没营养但让人开心的话，才挂了电话。
　　何攸开心地躺到床上，觉得刚刚很像和恋人打电话，不住地窃笑。

　　遥远的申城，正是周末的上午，陆南佳刚刚和何攸打完电话，心情好了不少，才起身去厨房随意弄了点早饭。
　　今年分科后，开始当班主任了，压力大了不少，加上家里人总时不时地来催她一些有的没的，烦心事多得很，有时也就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
　　何攸经常和她分享海外生活，起初她也听得认真，听久了不免有些忧心何攸会不会沉溺于花花世界不愿回来。
　　没想到何攸却抽身出来，得知自己一直被思念着，陆南佳觉得这些日子的生活又有了些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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