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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景宁不再说话,看起来一直不会开口的样子。
韩乐之观点开头像放大,继续观察。窗外在下雨,雨打湿了景宁肩头,留下一小块水渍。
有了。
韩乐之动手打字。
【仰天大笑摔门去】:涵涵,外面下大雨,记得把帕子垫在肩上,否则你会得关节痛,肩膀扭得跟积木一样。
景宁回的时间很长,但只有短短两句话。
【景宁】:我肩膀是软的。
【景宁】:再说一遍,我不叫涵涵,你发错人了。
【仰天大笑摔门去】:没错,你没看出来,我特意找话跟你聊么。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饶有兴趣道。
【景宁】:找我做什么。
【仰天大笑摔门去】:跟你做好友,要回错寄的包裹。
隔着屏幕,韩乐之都能想到他笑了一声。
【仰天大笑摔门去】: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景宁】:不算,你不够了解我。
韩乐之并不感到意外,但这些话也没白聊,起码他现在不会动不动删掉她。
她得找出更多话题拉近两人的关系。
韩乐之想了想,开始打字。
【仰天大笑摔门去】:听说淋雨的人其实内心深处都讨厌雨,你也是吗?
【景宁】:不怎么喜欢,毕竟雨天的路面实在泥泞难行。
【景宁】:但我在雨天捡到了一个师弟,雨天就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韩乐之眼睛一亮。
师弟。
他第一次透漏自己的事情。
好好使用的话,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仰天大笑摔门去】:你这么喜欢师弟,他一定很乖巧。
【景宁】:最开始确实听话温驯,后来也许是我不怎么会教小孩,他开始叛逆。
【仰天大笑摔门去】:我哥哥从生下来喘第一口气儿时就开始叛逆,你这情况好很多了,要学会知足。
【景宁】:哈哈。
韩乐之继续观察头像,景宁手上拿的不是书,而是作业本,上面还有一片红笔圈出来的错误。
仔细看一下,大多是白胞的相关知识。
【仰天大笑摔门去】:师弟读书很差的话,说不准我能帮上忙,我这儿有一套白胞习题集,我靠它成功考上修真联盟。
【景宁】:谢谢,但不需要,师弟读书很好。不,岂止是很好,无论哪个方面他都一学就精通,师父总说他是世间罕见的天才。
就是说,他手上拿的是自己的作业本。
好差啊。
韩乐之代入了一下景宁,挺不是滋味儿的。
雨天捡回一个师弟,师弟乖巧又温驯。后来师弟越发出色,瞧不上师兄,不服管教,开始叛逆,师父眼中也只有师弟的存在。
景宁夸赞师弟出色,又坦言不如师弟,显然他是一个胸怀坦荡的人。每一个文字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位端方君子。
【景宁】:师弟叛逆到令我头疼。
【仰天大笑摔门去】:你操太多心了,师弟又不是什么豺狼恶虎。
【景宁】:......他如狼似虎。
韩乐之画了一个腰往上豺狼、腿以下恶虎的人。
【仰天大笑摔门去】:这样子吗?
【景宁】:哈哈。
【景宁】:师弟要是真像你画的这样可爱,我做梦都能笑醒。
可爱分两种,一是外貌可爱,二是性情可爱。很明显,正常人不会长成豺狼恶虎这个鬼德行,景宁有一个性情乖戾的师弟。
等等。
韩乐之想到什么,指腹点开景宁头像,放大了瞧。
那条巴掌长的蚯蚓身上被切了足足七刀。
多大仇多大怨,师弟也未免太过狠辣。
【仰天大笑摔门去】:蚯蚓是师弟切的。
【景宁】:嗯,他不喜欢蚯蚓。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后来我疗伤能力在每次比试中都独占鳌首。
【仰天大笑摔门去】:确实厉害,跟你聊天之后,我才知道蚯蚓得用荷包缝合法。你以后一定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医修。
【景宁】:我不做医修。我更想继承师父衣钵,执掌三棺,将三棺宗发扬光大。
【景宁】:我觉得,相对于师弟,师父更中意我,他昨晚问我要不要做三棺宗宗主。
景宁的文字中透着一股自豪,韩乐之也替他高兴。
三棺宗,好像没怎么听到过这个宗门。
【仰天大笑摔门去】:哇,恭喜恭喜。
【景宁】:谢谢。
韩乐之回到家里,放下传讯纸鹤,继续收拾行李。
她忙着的时候,景宁发了三条消息。
【景宁】:中秋节家宴,师父传位于我了。但师弟不开心,脸黑得能掐出水。
【景宁】:家宴散场,师弟去而复返,来抢三棺和宗主之位。
【景宁】:他与师父打得不相上下,不,他隐隐有压师父一头的趋势,我有点儿担心。
韩乐之收拾完行礼,打开传讯纸鹤,心中一喜,景宁在跟她说自己的事儿,这意味着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
【仰天大笑摔门去】:既然他想,那就给他做两天嘛,三棺和宗主之位又不是什么一次性的东西。
【景宁】:那可是三棺,副作用很大,不行的(无奈)。
景宁对她展露情绪了。一般情况下,陌生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韩乐之咬了咬唇,试探着问到。
【仰天大笑摔门去】:我们算好友了吗?
【景宁】:算。
【仰天大笑摔门去】:那你能不能把包裹还给我?
【景宁】:可以。但我现在不方便出门,可能得你自己来取。
景宁发来一个地址。
韩乐之看了一下,是沉船湾西海岸,挺近的。
【仰天大笑摔门去】:好的,没问题。
韩乐之跟景宁约定好见面时辰,欢快地关掉传讯纸鹤。铁器要回来了,真好。
收拾好行礼,韩乐之吃了个午饭,休息一会儿。
扑到韩觉晓床铺上猛吸一口气。
床铺上的烟味儿淡到几乎闻不着,却多了三分女孩子的馨香。
她要走了,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
韩觉晓,十一哥,她跟他相处的每一刻,都会比之前更加喜欢他。
到约定好的时辰,韩乐之动身去沉船湾西海岸。
沉船湾西海岸。
韩乐之再三对照地址,是她走错了还是景宁给错了,眼前一片残垣断壁,地面是黑的,像是很久之前经了一场大火,哪儿有什么三棺宗。
身后有人在叫她。
“韩姑娘。”
马昭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肩上挂着一个药箱,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和,“还真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马昭大夫,好巧,在这儿看到你。”韩乐之说了寄错包裹的事儿,笑嘻嘻道,“好友留的地址就在这里,我找他取包裹。”
“你被骗了吧。”马昭迟疑了一下,“这里是三棺宗遗址。二十年前中秋节三棺宗毁于一场大火,死了一大一小师徒两个人,是另一个欺师灭祖的徒弟所做,后来那个徒弟在沉船湾过得风生水起,正是如今沉船湾之主韦北初道君。”
什么意思。
景宁早就已经死了?!
韩乐之心头咯噔了一下,有点儿慌,“怎么可能,马昭大夫搞错了吧!”
“不会弄错,这是沉船湾西海岸老一辈人尽皆知的事情。”
韩乐之跟景宁聊天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一些违和感,她一直没太在意。
现在想来,那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越发明显。
比如,景宁上一句还是“昨晚师父问我要不要做宗主”,下一句就变成“中秋家宴,师父传位于我”,而且现在也不是中秋节。
景宁二十年前就死了,死在那一年的中秋节。那,那跟她一直聊天的是人还是鬼。
明明是个晴天,艳阳高照,韩乐之却觉得后脊背发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马昭大夫怎么在这里?”
“听说阿纠曾到过沉船湾西海岸,我来找一找,也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马昭说,“费姑娘内心深处是思念阿纠的。”
“韩姑娘,这里是韦北初道君特别圈出的禁地,任何人不允许轻易碰触,你快离开,小心惹祸上身。”
“哦,好。”
马昭跟韩乐之分开,继续去寻找阿纠的踪迹。
韩乐之的传讯纸鹤“叮”了一下。
景宁头像右上角多了一个小红点。
他发来一条新消息。
【景宁】:你到了吗?
韩乐之猛地从手腕上撸下传讯纸鹤,反手扔出去老远。
吓死人了啊啊啊啊。
可是。
那么大一堆铁器在景宁手里,他也答应了要还给她,她实在是舍不得。
韩乐之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捡起传讯纸鹤。
点开景宁头像,打字。
【仰天大笑摔门去】:到了好一会儿,只看到烧得光秃秃的废墟,我找错地方了。
【景宁】:没错,你脚下的就是三棺宗。
【仰天大笑摔门去】:把包裹还给我。
【景宁】:我不方便出门,你得自己来取。
【景宁】:三棺宗附近有槐树林,你去折一支通体漆黑的槐树枝,带着它走一遍三棺宗遗址,当它断掉时,停下来,我就在那里。
韩乐之回复的很慢,每打一个字都是折磨。
【仰天大笑摔门去】:知道了。
槐树林被大火烧过,一片枯桠干枝,韩乐之在西北角看到一棵焦黑槐树,它顶部有一截树枝通体漆黑。
爬上去,折下来。
一握在手中,手心处沾上黑色烟灰。
在三棺宗遗址走了两炷香时间,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这里还留着的未烧完的书架子,看起来曾是一间宗学。
手上传来轻微一声“咔嚓”,槐树枝断了。
所以,景宁在这里吗。
韩乐之环视四周,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仰天大笑摔门去】:我到了,没有看见你,你在哪里。
【景宁】:我在你脚下。
韩乐之觉得一股冷意顺着脚底板爬上头皮,立即跟触电一样弹开。
【景宁】:我在你脚下。
【景宁】:我在你脚下。
【景宁】:我在你脚下。
【景宁】:我在你脚下。
......
“我在你脚下”五个字不断地闪在青光界面上,韩乐之瞳孔中充斥着这些字,这些字似是有力量,在人的四肢百骸中掀起一股战栗。
【仰天大笑摔门去】: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催我挖地,晃得我眼睛疼,别说了。
那边安静下来,不再发出任何文字。
韩乐之找了一把锄头,对着槐树枝掉落的地方开始锄,没一会儿,挖出一口棺材。
棺材外部没有任何钉子钉过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景宁自己从内部盖的棺,他是自杀吗。
借锄头的时候顺便买了一把香和一壶酒,怎么说也是面对死人,得心存一些敬畏。
她倒了三杯酒洒在地上,点燃香对着棺材拜了三下。
撬开棺材。
棺材里躺了一副骨骸,看大小是成年男性,骨质清透如玉。他右手手骨与常人不同,指头长在一起,像是青蛙的手。
往上手腕处缠绕着一串细铁链,上面挂了三口花生大小的黑金棺材。
黑金棺材上有字,分别是“忠”、“信”、“义”。
【仰天大笑摔门去】:?
【仰天大笑摔门去】:我包裹呢?
【景宁】:已经按原地址寄回去,现在应该放在你家门口。
【仰天大笑摔门去】:......那你叫我过来拿,害我白跑一趟。
【景宁】:不白跑,我手骨上缠着的“三棺”,是送你的礼物。
【景宁】:“三棺”是三棺宗至宝,会吞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的修为纳为己用,除此之外,“三棺”会圈地,“三棺”所圈之地能使白胞大面积种植。
真谢谢你哦,可我一丁点儿都不想要,谁会要这晦气的玩意儿啊。
【仰天大笑摔门去】:为什么送我礼物。
【景宁】:你是景宁的好友,景宁会送好友礼物。
韩乐之心里突然软了一下。
【仰天大笑摔门去】:你是人还是鬼?
【景宁】:我死在二十年前的中秋节。
【仰天大笑摔门去】:可你还能跟我聊天。
【景宁】:提前预设好的。
【景宁】:壬寅年八月十五,三棺宗内乱,三棺宗弟子韦北初背叛宗门,蓄意抢夺“三棺”。同日,三棺宗弟子景宁重伤,携“三棺”而逃,行至此处,无路可走,无力回天,只余自封于棺一途。故“三棺”缠骨,静待新一任三棺宗宗主。
他的语气像在说遗言。
【景宁】:新一任宗主,莫要让三棺宗沦为韦北初豢养罪恶的温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景宁必定结草衔环,侍奉左右,以偿恩情。三棺宗弟子景宁,拜见新一任宗主。
短短两句话,却字字掷地有声,即便将聚所有铁器,也不及其半分之重。
韩乐之抿了抿唇,伸手摘下“三棺”。
“三棺”离开的一瞬间,景宁骨骸尽数化为飞灰。
韩乐之看向传讯纸鹤,景宁的头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地暗下去。
【仰天大笑摔门去】:景宁,你还在不在?
那边静悄悄的,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他永远不会再开口。
韩乐之点开景宁头像,将备注改为“好友景宁”。
把细铁链“三棺”系在颈项间,重新阖上棺材,埋了进去,让景宁入土为安。
造坟包,立碑撰文,祭奠景宁。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家门口堆了一个硕大的包裹,是错寄退回来的铁器。
韩乐之联系了寄货点,跟对方约好半个时辰后过来取走包裹寄出去。
院子里榕树下,韩觉晓靠在躺椅上查探传讯纸鹤,青光界面在他瞳孔中亮着光。
韩乐之眼前眼前一亮,“十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觉晓头也不抬道,“怎么,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
“我没有那个意思。”
韩觉晓关掉传讯纸鹤,撑着椅子扶手起身,二指泛着亮光画咒,长剑悬浮在空中,“东西收拾好了?我送你回韩氏一族。”
韩乐之点点头,“十一哥,你有心事吗。”
“小孩子知道的太多,会长不大。”
韩乐之乖巧闭上嘴巴,他不想她知道她不问就是。
进了屋子,提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晃悠吃力,“我好了。”
韩觉晓觉得她那双细白的小胳膊要被扯断。接过来,除了书本之外,有一大堆零碎的小玩意儿。
“给范老、师兄弟们准备的沉船湾特产,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韩乐之笑了一下。
“生怕范老不知道我强迫你来沉船湾么。”韩觉晓手一松,大袋子掉在地上,里面东西散落一地,“不准拿。”
韩乐之脸上满是失落,蹲下来一个一个捡拾,“不拿就不拿,别扔嘛,扔坏了多可惜。”
“十一哥,我能不能先把东西放在你这里,等范老不再关注来龙去脉,我再来取。”
韩觉晓审视韩乐之,她这个软绵绵的性子,半点儿都不像是波谲云诡韩镜的妹妹。
慢条斯理地开口,“可以。”
说完就见她眼睛一亮。
韩乐之走上前,韩觉晓手腕一紧,上头多了一根红绳,红绳上系着一片白术。
“这是十一哥那份儿。”韩乐之说,“马昭大夫说白术能补气,你经常熬夜,带着会好一些。”
“你的意思是,我外强中干。”
“......十一哥,你不要总是曲解我。”
韩觉晓的剑飞得又高又慢,金紫色如织锦一般灿烂的晚霞几乎触手可及。
韩乐之一路惊叹不已,太漂亮了。
她偷偷地瞟一眼前面韩觉晓,这意料之外的美景就当是他送她的礼物,她现在特别开心、满心欢喜。
到了韩氏一族,韩觉晓目送韩乐之进了家门。
抬手,扯下白术手链,随手扔进草丛。
韩乐之提着一筐芋头包匆忙跑出来给韩觉晓路上吃,撞了个正着,眨巴眨巴眼睛,心口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酸,宛如拿针在扎。
她不送东西了,什么都不送了。
他但凡能从她这儿得到半根草,都是她对那串白术的不尊重。
韩觉晓察觉到有人,侧过头,精准地看向她,“韩乐之,过来。”
韩乐之没动。
“过来,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韩乐之不情不愿上前。
“韩乐之,我扔了你的东西,所以委屈、生气?”
“嗯。”
“修真联盟课上有没有讲,白术气味独特,能标记位置。换句话说,这儿若有第三个人,我立即暴露在对方攻击范围内。”
韩觉晓淡淡道,“你的一片好意,也许会给我带来麻烦。”
韩乐之完全没想到这一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立刻跑到草丛中,捡起白术手链反手扔出去老远!
要是不够远她还可以再去丢几轮。
“我告诉你,你就知道了。”韩乐之笑了一下,“给我。”
“什么。”
“芋头包,你不是特地跑过来给我送么。”
差点儿忘了正事。
韩乐之连忙把芋头包筐递上去。
“十一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我替范老问的,他一直很关心你。”
韩觉晓“呵”了一下,“这可不是范老嘴里能说出的话。”
韩觉晓御剑高飞,剑光在天际划开一道明亮的线。
好几天没回房间,房间都捂出味儿了。
韩乐之开窗通风,把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过两天修真联盟收假,她得提前收拾一下东西,尤其是作业,药峰老师脾气相当差劲。
弄完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韩乐之洗了个澡,换上寝衣躺在枕头上。
拉被子时,宽大柔软的衣袖随着动作下滑,露出小臂上压的一截印子。
哪儿蹭到的?
韩乐之想了一下,应该是韩觉晓的床。
他的床硬邦邦,床单也是粗布棉麻,第二天起来浑身酸痛不说,皮肤上总会留点儿印子。
抬手轻抚印子,她心头有点儿微妙的窃喜,唇角不受控制地朝两边扬。
她躺过韩觉晓的床,手臂上还有未退的痕迹。
传讯纸鹤“叮”了一下。
是章涵。
【涵养满级人士】:之之,我哥收到包裹了。
【仰天大笑摔门去】:我填错地址,包裹误寄到别人那里。拿回来后,掏了双倍费用加快寄出去。
【涵养满级人士】:哈哈哈哈你也有这么马虎的时候。
【仰天大笑摔门去】:当时心情不太好,正醋着。
【涵养满级人士】:芜湖,你坠入爱河了!
【涵养满级人士】:那对方呢,是站在河边,还是半只脚踩进去,一定是已经溺死在河里(胸有成竹)。
韩乐之认真思考了一下,打字。
【仰天大笑摔门去】:他穿山过水而来,然后从河边短暂地经过。
【涵养满级人士】:你暗恋他?
【仰天大笑摔门去】:对。
【涵养满级人士】:那你加油。对了,我哥寄了一堆东西回来,里面有你的份儿,是铁器的谢礼。你明天有空没,来我家取。
【仰天大笑摔门去】:有空有空,我明天中午过去,替我谢谢哥哥。
韩乐之关掉青光界面,阖上眸子刚要睡觉,床前突然立着三口巨大的黑金棺材。
她一个激灵,吓得睡意全无,从床上弹起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黑金棺材静静地立在床前,首部朝她的方向为微微倾斜,似是在向她躬身行礼。
棺材盖子上,分别写着“忠”、“信”、“义”三个字。
韩乐之手立即摸上脖子,果然,那里只剩下一条光秃秃的链子。
是了。
她从景宁手上取过三棺,她现在是三棺宗的新任宗主。
“你们杵这儿怪渗人的,我没法儿睡觉,能不能挪一挪。”
黑金棺材一动不动。
“也是哈,哪儿有棺材能长出腿自己动。”
韩乐之鼓起勇气,试探着戳了一下黑金棺材,也不知道盖子会不会突然打开,万一里面躺着个死尸多惊悚。
三口黑金棺材“吱呀”一声打开盖子,露出方正、漆黑的内里。
看起来是普通的棺材嘛,她没那么怕了。
等会儿,这三口黑金棺材似乎能听懂她的话。
韩乐之试着问一句,“你们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变小,回到项链上。”
三口黑金棺材没什么反应。
怎么时听时不听的,是不是得认主之后,才能完全听她的话。
宗学课堂上讲过,法器法宝最常用的认主方法是滴血,要不试一试?
韩乐之拉开书桌前抽屉,取出一把裁纸刀,在手指头上割了一个小口子,细细密密的血珠冒了出来。
快抹快抹,掉到地上多浪费。
血一点到黑金棺材首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了进去。
点完第三口黑金棺材,韩乐之脑子骤然抽疼,她身形一滞,裁纸刀掉到地上。
像是有人掀开她的天灵盖,将一堆关于黑金棺材的使用说明一股脑儿全部塞进去。
啊啊啊啊疼死了!!!!
结束时,韩乐之面色苍白如纸,冷汗覆满后背。
看向三棺,干净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沉寂,“三棺,收。”
三口黑金棺材入如烟涣散消失得无影无踪,韩乐之脖子挂着的项链上多了三个小指长短的黑金棺材。
她坐了半个时辰,然后扶着凳子站起来,去衣柜里拿换洗衣物。
一身的汗,寝衣潮乎乎的不舒服,清洗一下换身衣服再睡觉。
沉船湾。
韦北初画卷大堂。
潘峰面色凝重,一见韩觉晓,连忙迎上来,“韩爷可算是回来了,沉船湾西海岸出了问题,韦北初道君正对着大伙儿大发雷霆。”
“怎么了。”
“今日午时,三角形地里的白胞在一瞬间尽数枯萎,死因是‘多株互杀余一’。”
韩觉晓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了。”
韩觉晓进了大堂。
大堂中心,画卷上线条嘴巴气得破口大骂,威压伴随着声音冲向众手下。
一部分修为低下的人承受不住,口吐鲜血,在地上痛苦煎熬,扭成一条蛆。
往日光鲜亮丽的人,此刻毫无尊严可言。
站着的人也不好受,各个面色苍白,七窍流血。
“景宁,是你在使坏对不对!你见不得我好,故意挑白胞将熟之时做手脚,让我二十年心血毁于一旦!”
“景宁,既然你如此心狠,我也不会再顾师兄弟同门之谊,总有一天,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觉晓耳腔一热,一股暖流顺着耳廓流了下来。
被震出血。
挺好的,这么一来世界清净不少。
“韩觉晓,你死哪儿去了。”
韩觉晓没听清韦北初在说什么,但对方的口型是在叫他的名字。
韩觉晓躬身行礼,“是,韦北初道君。”
“找出景宁,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夺回他手上的三棺,将他碎尸万段!”
“韩觉晓领命。”
离开的路上,韩觉晓和潘峰并肩而行。
“查到是谁做的。”韩觉晓问道。
虽然韦北初一口咬定是景宁所做,但结果如何,得查证。
潘峰摇了摇头,“韩爷,你有没有见过飞鸟振翅,家鸡鸣叫。白胞的枯萎,跟它们一样毫无征兆,我根本无从下手,无处可查。”
潘峰狐疑道,“我活到这个年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韩觉晓沉吟片刻,开口道,“你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如今在哪儿。”
“在潘府,韩爷要见吗。”
“叫过来。”
“是。”
潘峰打开传讯纸鹤,那人很快过来,是个二十出头的精壮男人。
韩觉晓问了他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挥手叫人离开。
那人一走,韩觉晓眉眼间沉了下来,似是凝了一片阴云。
潘峰不明所以,“韩爷。”
“我去过三角形白胞田地,甫一踏进,就遭到三口黑金棺材围攻,极尽周旋,方能脱身。”
“他修为不高,哪来的本事做到全身而退,只有一种可能,三口黑金棺材离开了。”
“三口黑金棺材在,白胞茁壮成长,黑金棺材走,白胞尽数枯萎。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黑金棺材的存在才是白胞种植的生机。”
潘峰脑子转得快,稍微一提点,便明白事情关窍,“韩爷的意思是...!”
“嗯,能使得白胞大面积种植的根本不是那块地,而是三棺。”韩觉晓说,“也许三棺之间会构成一种特殊的空间结构,这种结构能抹消白胞‘多株互杀余一’的特殊性,使得白胞大面积成活。”
可三口黑金棺材在沉船湾西海岸长达二十年之久,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它们又去哪儿了。
真是匪夷所思。
韩觉晓说,“潘爷,去查一下今天进出沉船湾西海岸之人。”
潘峰直勾勾地看着韩觉晓,论经商,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可要是论谋略、算机关,韩觉晓才是那个能洞悉所有布局的神弈者。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有机会能站在这位神弈者身边,为他做事。
恭敬道,“是,韩爷。”
两个时辰后,韩觉晓收到潘峰的消息。
【潘峰】:排查了一遍,有两个人需要注意。一个叫马昭,是个大夫,二十年前丢了一个儿子,他今天中午去沉船湾西海岸找儿子。
潘峰打字慢了一下。
【潘峰】:另一人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非沉船湾之人,韩爷,你看一下。
韩觉晓视线下移,看到图片,背部轻抬离开躺椅,眉心微蹙。
韩乐之,怎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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