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

　　隔天一大早蒋柏忍就回了北城，林皎年在莲镇待了一周完工旗袍，她其实不急着回去，但手机上一直嘣个不停的消息让她心烦。

　　林皎年点进聊得火热的群，里边总共就三个人，两天前就已经热闹，起因是她认识那些塑料闺蜜要当寿星了。
　　里边的人都是一个圈子的，家里有点儿金的大小姐。

　　林皎年在里边被艾特了八百回，终于应下了寿星的诚挚邀请。

　　*

　　回到北城后林皎年第一件事就是将画室好好打扫了一番。
　　忙碌完下午四点，林皎年是抵近日子回来的，寿星晚上八点在KTV开展了一场生日派对。

　　林皎年回家将自己装扮一番打车到了地方。
　　今晚都该是盛装出席，能穿得多漂亮就多漂亮，除了大小姐，大少爷肯定也不能少，总之能多显摆就多显摆。

　　林皎年尊重了一下这个专为显摆举办的聚会，一袭吊带丝绸小黑裙搭配了一双红色高跟，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温柔又不失优雅。

　　林皎年一路迎过的打量露骨，找到包间号，里边漆黑一片，只有蓝红暗色，有人正在台上鬼哭狼嚎着。
　　门外奢黄的光耀眼，赏进一片明亮，同时也将里边儿的注意力都扯了过来。

　　“年年！”一个身着白色包臀裙的女人妖娆地迎了过来。

　　林皎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提了起来，踩着高跟展开了双臂。
　　女人和她轻轻贴了一下，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入座。

　　林皎年将手上的礼物袋送过去，“梁梁，生日快乐。”

　　陈梁接过没打开看，装作不在乎地放去了一旁。
　　“好久没见过你了。”她朝着台上摆摆手，示意上边儿的人安静一点儿，“最近在忙什么啊？”

　　“就那点儿事。”林皎年言简意赅，“回莲镇待了一段时间。”

　　陈梁哦哦两声，向着台上吼了一嗓子。
　　“肖范庆！”她指指身旁的林皎年，“你女神！”

　　林皎年随着视线张望去，一个后倒大背头的男人小跑了过来，典型的花花公子类型，V领衬衫露出一大片胸膛，对油腻很有一套。

　　“别乱说。”肖范庆自然地贴去林皎年身旁，隔着她对起哄的陈梁笑道。

　　“萧戈还没来吗？”一个头染黄发的女生紧随其后，她将话筒放去桌上，凑陈梁身旁询问道。

　　陈梁顺着问题勾出了手机，脸上的喜悦又盛了一寸，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林皎年的视线随着主人公的身影飘走，这个包间很大，男女杂乱着坐，大多是陌生面孔。

　　林皎年只得勾出手机划拉，她点进那个许久没联系过的账号。
　　和蒋柏忍的上次聊天还停留在他离开莲镇的那一个下午，汇报他成功到达了北城。

　　林皎年心痒地发了个定位共享过去。

　　“认识一下？”肖范庆将林皎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冲她伸出了手，“在陈梁照片上见过你。”

　　林皎年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并没有接下这个友好，手指散漫地划拉在屏幕上。

　　肖范庆吃了个哑瘪，转而将目光投去了她的屏幕上。
　　“留个联系方式吗？”他直白问。

　　话毕，林皎年终于正眼看向他。
　　她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刚准备开口拒绝，门口一道亮光，两束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林皎年抬头张望去，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衣服穿得端正，脸也长得端正，浑身矜贵的气质与里边儿的乌烟瘴气丝毫不符。

　　“这是萧戈吗？”
　　里边零零碎碎讨论声，语气里都压着激动，仿佛什么天王老子来了般。

　　陈梁心喜地跟在萧戈身后，只见男人步伐明确地迈向一处。

　　萧戈落座于林皎年身旁，在杂乱中轻言细语一句，“好久不见。”

　　她眉梢微挑了一下，眄眼瞅了过去。
　　男人面孔算不上熟悉，难听直白点儿来说，林皎年压根没印象。
　　她轻点头，没再说话。

　　“还认得我吗？”见林皎年一脸生疏的模样，萧戈凑近询问。

　　林皎年注视着前方，余光瞥见陈梁走了过来，她的神色即使在暗光下也明晃晃地写下了三个大字：不高兴。

　　“不好意思。”林皎年收回神冲着萧戈轻点一下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我们没见过，你可能认错人了。”

　　“画展。”萧戈说，“我来过两次，恰好每次都碰见了你。”他认真地评价，“你的画很有特色。”

　　闻言，林皎年意外地将目光又放回了他的脸上。

　　“认识一下吗？”萧戈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没有丝毫掩饰企图的想法，“很有兴趣，方便多个看客交流交流吗？”

　　“萧哥哥，你和年年认识吗？”陈梁贴去萧戈身旁，生硬地插进了两人的话题。

　　“一两面。”萧戈看着林皎年说，手机依旧举着，意思明晃晃。
　　她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推开门，过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皎年钻进厕所里，手机在兜里震动了好几下。
　　蒋柏忍打来的电话。
　　...

　　“回北城了宝贝儿？”刚接下，那头传来了他懒散的声音。
　　林皎年嗯了声，面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在那干嘛？”蒋柏忍问。
　　“朋友生日。”
　　“我就在这附近。”
　　“好。”
　　...

　　两人默契地寂静了一阵，蒋柏忍掌着方向盘朝着手机上扫一眼，还没挂。
　　他张张嘴，刚要开口，通话显示已经结束。

　　林皎年抓着手机在厕所里待了将近十分钟，耳朵不是太能适应这种吵闹的环境。

　　觉着差不多了，林皎年刚走出去就被人拦下了。
　　萧戈倚在门口，抓着手机晃了晃。

　　林皎年好笑地冲他勾了勾手。

　　萧戈绅士地将手机递过去，“荣幸。”
　　林皎年低头输入了一串字母，“我的微信号找不着了。”搜出那个账号，她抬头轻描淡写道，“先加我老公的吧。”

　　闻言，萧戈面色一顿。
　　林皎年优雅地将手机递过去，目光扫过他的脸朝回走，“玩得开心。”
　　...

　　回到包间，林皎年明显能感觉到所有视线都聚集在了她的脸上。
　　林皎年自信的脚步僵了一秒，转头朝后一瞥，萧戈也跟了进来。

　　两人这一前一后的难免让人怀疑。

　　林皎年故作镇定地坐回去...

　　陈梁划拉着手机瞟她一眼，“干嘛呢出去那么久？”她玩笑似地打趣道，视线有意无意地冲着紧随其后的萧戈身上扫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厕所玩什么刺激party呢。”

　　林皎年轻哂一下，没吭声。
　　这种圈子，有钱撑着玩惯了花的说话都挺露骨。

　　“来。”肖范庆抓着一个酒杯出来打圆场，径直递向林皎年的方向，“美女，给个面子，喝一杯呗？”

　　“不喝酒。”林皎年婉拒。

　　“没事儿。”陈梁关掉手机坐直了身，“果酒，没什么酒精。”她亲昵地拍了拍林皎年的背，“别见外啊，今天我生日，都玩得开心。”

　　林皎年无奈地耸耸肩，接过酒水豪迈地一饮而下。
　　她不太会喝酒，这一杯下去刺得嗓子直疼，压根也不是什么果酒。

　　林皎年在两人的注视下喝完整杯，辣得泪水都快出来了，她将杯子放去桌上，发出一道刺响，耳边的几缕碎发随着脑袋低垂，心中叫嚣着反胃。

　　“爽快啊！”见状，肖范庆笑道。
　　“还是能喝的。”陈梁替林皎年拍了拍背，“放心，酒精度数很低的。”

　　林皎年舔了舔唇瓣，缓了半分钟才抬起脑袋。
　　她捂住嘴咳了几下，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耳边吵闹得不行，暗色的光线让她整个人都逐渐昏涨。
　　“——”

　　一群人吆喝着玩骰子，林皎年没去参与，独自坐在角落缓神。
　　她揉了揉眉心，眼皮直跳，摸出手机多留了个心眼儿，给蒋柏忍发了个详细的包间号数过去。

　　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林皎年抓起身旁的包站了起来。
　　...

　　陈梁觑见朝门口闯的身影诶了声，“年年？走了啊？”

　　“...”
　　可惜，没有回答。

　　林皎年推开大门踩了出去，环境中的明亮顿时让她清醒了几分，但脚下的步子依旧摇摇晃晃的。
　　刚没几步，林皎年感觉肩上搭来一只手。

　　她眉头揪了起来，向旁边一瞟，心中更加烦躁了。
　　“撒开。”林皎年冷声道，恼火地去扒肩上的咸猪手，心中的反胃感又蹿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肖范庆摁住滑嫩的肩头，“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我和你才不安全吧。”林皎年脚下步子加快，不客气地扒开了他的手。

　　林皎年快步向外边儿前进，刚到门槛，肖范庆又追了上来，重复了半分钟前同样的姿势，举动十分亲密，看起来就像普通小情侣般。

　　“我再说一遍。”林皎年难受地甩了甩肩膀，冷冽着两只眼瞪他，“别他妈碰我。”她手指着他的脸警告，“我管你是谁，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叫了。”

　　话毕，林皎年抓着包跨出了门槛。
　　行走几步，她点亮手机准备叫个车，计划还没实行，整个人重心一空，被人扛去了肩头。

　　林皎年骂了声，扯起嗓子就大叫了起来。

　　可惜这附近只有车水马龙，林皎年的求救声很快被淹没在了车鸣笛响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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