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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故人
沿着来时的路线，神使带沈无言与林子安回到了女侍的住处。
入夜后这里更安静了，连脚底枯枝断裂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踏入门前庭院，就看见唐云烟惊喜地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啦？！”
“那多亏了她们的脸，宫主破例让她们来服侍你们。”神使笑呵呵地说着玩笑话，把隔壁那间空屋打开。
“女侍的女侍？这是……”落秋庭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疑问咽进了肚子里。
沈无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刚才他听见这个活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但他选择了默默接受安排，毕竟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这还是眼前这位神使教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调换一下他都该笑醒了，自从进到书里，他为他们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还沦落到给她们当丫鬟。
他恨啊，太恨了。
神使却不在意，兴许是面对四个大美人身心放松，不问自答地和盘托出道，“方才特使带口信来了，说今日送来的四位中有一人是天降紫微星，是龙神的贵客，要好生招待。”
特使？天降紫微星？
沈无言下意识地看向林子安，这不就是嘛！
天道之子，气运冲天，整本书都是给他写的，整个系统都为围着他转的，就连他也是为他打工的。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不过你们俩就算了，光看长相还行，跟这身体合在一起实在惨不忍睹。宫主和特使商量过了，叫你们将她二人服侍好呢。”
神使忍俊不禁地下了台阶往外走，走到又回头看了看两人，“人我是送到了，都各自回去歇息吧，明日会有别人来指导你们的。”
看着神使消失在院门转角，落秋庭才小心翼翼接近沈无言，“沈师兄……”
沈无言见她模样紧张，又一直朝几个方向看，还冲他使眼色。他当即就明白了，暗处有不少眼睛在盯着他们。
“嗯，来时我们便注意到了，眼下不便交谈，先回房。”沈无言背身低语道。
“好。”
……
隔日卯时，沈无言憋着起床气站在房门前，干瞪着报复似的敲锣的庄总管。
纯找茬呢这人？
“瞪什么瞪！都几时了还不起，是来做女侍的还是来享福的？”庄总管把铜锣棒槌往身后下属手里一放，“瞧瞧你们那什么熊样，邋里邋遢没个女人样，穿戴不整也敢出来见人。”
沈无言一点也不生气，反正他又不是女人，就是蓬头垢面又咋了。
沈无言打了个哈欠，扶了扶自己睡塌的发髻，“多谢庄总管关心，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还亲自鸣锣恭贺小的乔迁。”
沈无言的嘲讽让庄总管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你昨天拒绝我的理由果然是假的。回去后我就觉得不对劲，越想越奇怪，龙游民风淳朴怎可能当着旁人的面做那种事……”
刚打开门的唐云烟听见这话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隔壁。
“凡事皆有例外，我们比较奔放罢了。”沈无言一想到昨晚庄总管怛然失色逃走的情景，就控制不止自己上扬的嘴角。
“不对……”庄总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昨夜你背对着我，外加光线昏暗，你们是否真的亲了我都不知道。”
唐云烟瞳孔地震，默默退回屋内，“姐姐，我怎么就长了对聪慧灵敏的耳朵和一个胡思乱想的脑子？”
“嗯？”
沈无言两手一摊，“庄总管不信就算了，只是今日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敲锣给我们听的吧？”
“……要不是宫主交代，早敲烂你的嘴了。赶紧梳洗了跟我走，要是耽误时辰可没你好果子吃。”
沈无言和林子安在落秋庭和唐云烟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后，随着庄总管去了一处偏殿。
殿中央有只鎏金珐琅熏香炉在焚香，香气浓郁倒不会觉得腻，只是缭绕的烟雾有种身处锅炉房的错觉。
这里汇集了不少妙龄少女，安静本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偶尔有几句窃窃私语。
这场面是嫔妃来给皇后请安吗？
沈无言看傻了眼，走错片场就算了，怎么走到宫斗戏来了。
庄总管将他们带到各自的座位上，沈无言屁股才刚碰到椅子，就被隔壁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啊！”
沈无言好奇地扭过头，见这人捂着嘴指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也是，任谁见了这么壮士的女人都会震惊吧。
“沈、沈师兄？”这人小声问道。
沈无言心里一咯噔，眯起眼细看，似乎并未见过此人，难道是原身的什么故人。
像是看出了沈无言的疑惑，这人移开手把脸露出来说：“是我呀，陈皓。”
沈无言沉默了。
缀玉步摇、轻罗薄縠，胭脂细粉下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路人脸。
陈皓他是认得的，倾囊相助救了女主一命，但说到底是灵药阁的弟子，此时出现在这儿也太巧了，还与他一样男扮女装混进来。
左右看都很可疑。
“你为何在此？”
陈皓往沈无言那凑过去一点，挡着嘴悄悄说：“回门途经龙潜村，不巧遇上龙宫来要人，我师父命我来查探一番。”
看来除了龙游镇，还有别的村镇向龙宫输送女侍。
“原来如此，你师父是？”灵药阁还有这号正义感爆棚的人？
“我师父是当今阁主。”
“……”
我信你个鬼！
沈无言顿时警戒心拉满，“看不出陈师弟竟是司徒阁主的弟子，想来天赋异禀，是成大事者。”
那天暗杀我的人里不会也有你吧？沈无言在心里补充了句。
“沈师兄过奖了，您才是天纵奇才。”
“哈，哈哈……”
两人商业互捧了几句后，庄总管就让在场的各位张开双臂，绕着香炉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祭祀大典一样。
沈无言走得茫然，这烟熏得他直流泪，想不通这究竟是闹哪出，太奇葩了。
沈无言在人群中扫了几眼，看见林子安面色铁肢体僵硬，忍不住偷笑。
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总算结束了。沈无言刚冒出坐回去歇会的念头，人群又被带往了殿后。
殿后宽敞明亮雾气缭绕，沈无言仔细一看，发现这里竟然有片露天温泉。
“都进去泡吧，等外头锣声一响，你们就出来换上龙宫的服饰，衣服都搁旁边俩架子上了。”庄总管说完朝那几个两眼放光的属下招了招手，示意走人了。
眼看着那些少女要解开衣服了，沈无言抓着林子安和陈皓就往外冲，这要命了不知道还能有这环节啊！
刚越过屏风前，就忽然看见个人站在那，沈无言没刹住脚一把将人撞翻在地。
“哪个不长眼的！”被撞倒的庄总管按着额头爬起来，看见是沈无言后狐疑道，“你们做什么？！”
“呃……我们害羞，你知道我和我爱侣喜欢女的，这场面太刺激了。”
庄总管半信半疑，“先不说你们是否是真，你们害羞带上她做什么？”
庄总管指了指惊恐万分的陈皓，沈无言解释道说：“哦，一个紧张抓错了，但、但是他晕水！”
“是吗——？”
“是是是！我小时候差点淹死过，所以畏水！”
“罢了，反正你们二人是伺候女侍的，又不是当女侍的，参不参与并无意义。”
沈无言在庄总管的脸上看到了轻视的笑，好像甩他一鞋拔子。就先让他笑，以后端他们老巢的时候有他的哭。
庄总管放他们走了，不过叫他们在一个时辰后要回到这里，继续之后的仪式。
陈皓邀请沈无言和林子安上他房内坐坐，沈无言才发现两处厢房虽不在一个院落，但相隔不远。
不一会儿功夫，陈皓就泡了壶茶。
“两位师兄与我有缘，又救我于水火，我敬二位一杯茶。”陈皓双手将茶奉上。
“客气客气，陈师弟不必如此。”沈无言接过茶却不敢喝，他现在对陈皓的身份有所忌惮。
“说来还未祝贺二位师兄试炼夺魁，没想到最后竟被你们反超了，还是被一朵核桃大的花打败了。”
来了来了，要入正题了。
沈无言瞬间清醒，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回试炼，除了师门长老，谁又真的在乎输赢名次。”林子安说。
沈无言对林子安这一番见解表示怀疑，心想这也太能装了，明明对这些在乎得要命，却偏要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还是林师兄豁达，我要有师兄一半觉悟就好了。”陈皓叹了口气，笑道，“也是，冥域凤仙这等宝贝都能毫不犹豫地送人，当真是豁然。”
“咳，陈师弟过奖了。”沈无言哪怕知道他的夸赞并非真心，也不由地赧然，“那花拿在我们手上就是簪头用的，送你师父才能发挥真正的用途。”
“陈皓替家师谢过二位师兄。”陈皓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两人行了一礼后又说，“可惜只采到一朵，怕是要惹各门各派眼红了。”
“哈哈，师弟说笑了。”
眼红的不就只有你们灵药阁嘛！都一路追杀到这里来了，还跟着男扮女装来打探。
无间道算是给他们玩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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