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祸国图鉴

作者:秋月春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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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亲


      援军在营州城外休整了几天,长封军终于要回家了,作为两次救营州百姓于水火的燕帅,毅弦可谓受尽了夸赞,因此他虽然新伤覆旧伤,整个人却精神得不得了。
      琼音尽量挑了个毅弦高兴的时间委婉地问他们此次向西行军有什么收获,毅弦抬起头来,望着西沉的落日说:“西征石桥山。”
      琼音还在消化他这句话,毅弦先转过头来看向琼音,低声说:“陛下不是不希望营州暴露在敌人面前吗,这下好了,以石桥山为天堑,营州就安全了些。”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些,这与琼音记忆中的毅弦不太一样了。
      琼音以为毅弦还会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的功绩,可如今,他像说寻常事一样平静的将这一切告诉了她,眼神中没有少年的骄傲意气,而是男人的冷静温和。
      或许此次营州之行不仅让琼音成长了,毅弦亦然。
      琼音要跟随长封军一起离开,走之前李景忠将他们送出城门,琼音坐在马上,对李景忠说:“李指挥,我回去就求太子殿下。”
      李景忠却摇了摇头,拱手行礼,用只有琼音和毅弦能听到的声音说:“多谢公主好意,臣自愿驻守营州,不求读书拜相,只为大梁戍守一方。”
      路上,琼音想了好久,最终问出自己的疑惑:“李指挥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
      毅弦咧嘴一笑,歪过头看着琼音,“景忠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怎么可能看不出你举止不俗啊。”
      琼音更疑惑了:“景忠?你和李指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毅弦转过头去看向前方,让那匹赤烟驹和琼音的马并排走着,接着说:“一起打过仗,过命的交情。还有啊,别再叫人家李指挥了,人家现在升官了,现在是怀化中郎将。”
      琼音也笑了,低声说:“果然没看错人。”

      长封军抵达汴梁之后,毅弦第一时间进宫述职,琼音悄悄回了承乾宫,不出意外的话,她猜陛下还不知道她远赴营州这件事。
      琼音见过贵妃娘娘后就去了东宫,果然岩华不在,琼音问自己的嫂嫂:“太子哥哥怎么总是这么忙,他都在忙些什么?”
      柳晴笑随手拨弄那盆百合的叶子,不开花的时候并不太好看,显得光秃秃的,“殿下帮父皇处理很多事情的,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琼音心头悸动,面上却表现得神色如常。
      “琼音,你有空了多陪陪父皇吧。”柳晴笑又补充道。
      在东宫待了半日,琼音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兴致冲冲地提议:“咱们何不将明烛姐姐叫来一起说话呢?”
      明烛最是话多,很会调节气氛的。
      柳晴笑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告诉琼音:“你刚回来还有所不知,白先生去了南边。就在你走后不久。”
      “南边?”琼音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虽知道明烛不是能长久待在这里的人,却实在不想她去南边冒险。
      柳晴笑点点头,轻声告诉她:“她说一位大师算卦说川南有危险,她担心钱将军的身体,就去了。”
      琼音有些急了,稍微抬高了些声音问:“你们怎么不拦着呢?”
      柳晴笑急着解释:“拦了,我和世子妃一起劝的,可她不听啊。”
      琼音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是,明烛对钱将军的感情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她是奇女子,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事……
      但愿……
      这些天,宫里开始传些风言风语,说皇上要给公主定亲,琼音起初不太相信,可她发现本该回西北的燕家人又在汴梁待了好几天了,一点回去的说法都没有。
      于是琼音在毅弦进宫见贵妃娘娘的时候将他拉到没人的凉亭了,悄悄问:“你们天天在父皇身边转悠,我问你,他们说父皇要给我定亲是真是假?”
      毅弦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些,他亮黑的瞳仁儿空落落的,似乎在看琼音,又似乎透过她在看远处的大殿金顶。
      琼音大声叫他:“二公子?毅弦?二哥哥!”
      毅弦终于回过神来,“啊?公主尚未到婚配的年纪,这些暂且不急。”
      琼音眯起眼睛,她似乎要从毅弦脸上的小表情里找出些破绽:“我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父皇真有给我订婚的打算,你趁早告诉我。”
      毅弦终于换上他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神态,微微笑着问:“怎么?公主妹妹自己心里有人选?”
      琼音看到他这副样子没来由地有些羞怯,转身就走。

      这件事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琼音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得到了真相:北部科若王子求娶琼音公主,蛮人十万大军已经陈兵边界。
      琼音本来在花丛里取露水的,她和小喜商量好了要一起做水沉香,可当一个小太监将此事告诉琼音的时候,她瞬间觉得浑身麻木,如坠冰窟,大日头晒着还是只感受到了冰冷。
      “和亲?”她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不远处,毅弦跑过来了,手里举着一捧桃花,一如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他站在明艳的阳光下朝琼音喊:“公主快来,你不是让我给你摘桃花吗?”
      琼音有些踉跄地走过去,毅弦在看到琼音眼神中的无助时愣了一瞬,片刻低声问:“公主怎么了?”
      琼音只觉头脑发昏,“我要被送去和亲了?”
      毅弦浑身僵直了,手里的桃花也不知该放下还是该送出去,琼音得不到回答便接着说:“朝上都在讨论这件事二哥哥应该知道吧,可是二哥哥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都要把我送出去了,我这个当事人还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没听到呢?”
      说完,琼音也不想听回答转身就要走,毅弦情急之下拉住了琼音的手腕。
      他自从长大后就再没有和琼音有过身体接触,在这个玩世不恭的不受任何约束的二公子看来,唯一能让自己有所收敛的就是公主。
      公主是高悬夜空的明月,是凌霜傲雪的腊梅,任何人不可亵渎,包括他自己。
      因此,即使是解了营州之围的那天晚上,当他看到公主的瞬间,即使身体的本能已经叫嚣着催促他抱一抱眼前这个女人时,他却害怕自己满身血污弄脏了月亮,只是颤抖着手接过一方巾帕。
      可眼下,他为了留下琼音,竟冒犯了公主。
      于是在毅弦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低沉的声音从琼音身后传来:“你放心,我去打科若,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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