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她一心想从医(女尊)

作者:水岸伏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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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京的第二天她就穿着常服出门去看她的医馆了。

      来的人很少,一年内大概也就不到十个病人会误入这里,虽然她的药和医术都不错,但是她们知道她是三皇女之后一般不会来第二次。

      她的堂姐沈珂也会时不时地来这里对她阴阳怪气一番。

      因着她的母亲献王是沈颛唯一的同胞妹妹,又早已过世,这人从小到大在京城里就是游手好闲,斗鸡遛狗,一件正事没干过。

      踏进妙善堂,沈霄发现一切陈设都和她离开时候一样,药柜抹得干干净净的,空中是涩涩幽幽的香气。

      以及大堂内同样没瞧见病人。

      妙善堂里就剩下一个伙计了,是她以前和母父闹得比较僵的时候收的徒弟,比她大两岁,叫魏琼。

      沈霄走之前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还给她留了一大堆手稿。

      魏琼正在捣药材,其实三皇女离开之后来妙善堂的人反而变多了,只是她才跟着她学了几年,医术不精,那些手稿也看不懂,只能卖些固定方子的膏药和药丸。

      最近清闲下来,她还自作主张地养了一只橘色的狸猫。

      余光瞥到门口有人进来,她蓦地抬头,见是沈霄,只震惊了一瞬,便赶紧把手上的活儿放下,上去迎接她。

      魏琼看着沈霄,觉得她只是比之前的容貌长得更秀丽了些,气度还是很平易近人。

      沈霄也瞧见了一抹橘色的小身影,趴在长凳下,忽地心内柔软放松,笑着问魏琼。
      “一切都还好吧?”

      魏琼点点头,也绽开一个笑容,不知怎地有些鼻酸。
      “都好。”

      沈霄转了一圈就回到了皇女府,接下来便是日以继夜地写完那些东西,她要履行和胥大夫的诺言。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直到太傅燕烈突然上门了。

      还没全部写完,她先让琳灯去翰林院给她找些善于誊写的儒生。

      等写完了誊多几份,以不同的名字发出去。希望能有一份到胥大夫手里。

      燕烈跟她先谈了本朝官制,慢慢地,沈霄就困得不行。

      直到她被厚铜尺狠狠地打了一下左手背,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一个激灵突然惊醒。

      “殿下,臣刚刚说到哪儿了?”
      燕烈的笑容淡淡的,眼神也透露出威胁的意味。

      沈霄努力回忆了一下,大脑还在嗡嗡嗡,她能感觉到额头的筋也在乱跳。
      “说到了……好像是……九寺五监。”

      燕烈眯起眼睛,原来三皇女很早就开始困了。

      皇上一早就跟她说过三皇女非常难教,她还不信,毕竟她见过五岁的沈霄——行事已脱去稚童之气,不哭也不闹。

      再难的字都认识,还能说出一些字的演变过程,让她的启蒙老师大吃一惊,直呼神童。
      同时算术和地理皆能说出让人惊艳的见解。

      璟帝的子嗣非常少,只有三个,为了显得子嗣多些女儿儿子还排在了一起。

      冉氏所生的大皇女资质平庸,生性好淫。

      二皇子是宫奴所生,封号是宁福,去年已经嫁了人。

      三皇女就是沈霄,人人都觉得她是做明君的料子,结果她却一心想从医,而且非常喜欢待在佛寺。

      燕烈决心循循善诱,誓要把她辅佐成一代明君。

      想到这儿,她突然摆出一副极为温和的笑容来,看着沈霄。
      “殿下生平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沈霄想了想,微笑着坦然答她。
      “弘扬医道,消解病痛。”

      燕烈的笑容愈发锋利,缓缓说道。
      “可是如果因为殿下某个政策的谬误,人民失去生命,还怎么消解病痛呢?”

      “我应该不太适合从政。”沈霄的神情变得有些讪讪的。

      燕烈更加激动,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也不管什么僭越了,厉声说道。
      “那若是大皇女登了大宝,全天下的男儿都要遭殃了,殿下你就忍心吗?”

      沈霄闭嘴了,她就不信她学不进去的话燕烈还能撬开她的脑子灌进去。

      燕烈想了想,还是不要逼急了好,该先挑起她的兴趣。

      “殿下若觉得臣单独一个人讲得太过枯燥,可以每天乔装去观月楼听听那些举子儒生议论朝政,若有心得,再跟臣讨论。”

      她觉得三皇女现在就是块需要被耐心雕琢的璞玉。

      沈霄只得淡笑着点头,虽然在观月楼她或许也会听睡着,但是应该不会有人拿铜尺打她。

      她盯着燕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盯得她浑身不舒服,才忽地笑着开口道。
      “太傅你好像有点上火,记得喝些决明子茶。”

      燕烈被她的话呛了一下,赶紧道好。

      -

      容榭又把她召进宫了,说是胃口不好想让她陪着吃饭。

      他全程基本没动筷子,就笑着看着沈霄吃,时不时帮她夹下菜。

      他也知道沈霄最近在听太傅的训,虽然不甚用功,但已经比十岁时候要好多了。

      容榭想着或许她成家之后一颗心就定住了,夫郎也能规劝一二,不过又有些苦恼十六好像早了些。

      沈霄和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面了,这回见他,居然显得比上次见更加气虚。

      她问容榭最近把过平安脉没有,容榭默默点头,然后又把手腕露出来让她看看。

      这一把脉真是把沈霄惊了一下,霎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容榭就知道她能查出来,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只是太医都告诉他没事。

      他还是很信任这个女儿的,毕竟霄儿知道些连太医都没听过的偏方,还经常能有奇效。

      他见沈霄有些呆,精致的笑靥上诞生了一条不易察觉的裂痕。
      “怎……怎么了?”
      容榭有些心焦,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嘛?

      沈霄轻咳一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是喜脉。”

      容榭的眼睛瞪得溜圆,自己都三十二了还能生吗?这个孩子怎么不早点来,偏生来得这么迟。

      他又焦急地跟沈霄咬耳朵。
      “几个月了?”

      沈霄伸出手指比了个一。

      容榭知道是一个月之后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

      生育是场大关,特别是高龄孕夫,他如果真的在生这个孩子的时候直接丢命怎么办?

      沈霄也觉得很难,但是她刚刚真的有一瞬间的惊喜。
      毕竟如果她多了个妹妹,目前自己的问题简直迎刃而解。

      妹妹是初生婴儿,一张白纸,教起来肯定比自己容易。

      但是这样对容榭不公平。
      他如果选择留下就是拿命来赌这一次,即使赌赢了,他也不可能过上比现在还要好的生活。

      两个人陷入死水般的沉默,时不时对视一眼,直到饭菜都撤下了,气氛变得更加静悄,只听见许多烛台燃烧灯芯的轻微噼啪声。

      容榭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她。
      “你碰过那个岑十郎没有?”

      沈霄摇摇头。

      容榭有些震惊,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十几岁,朝夕相处两年多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他又想起自己曾经给她塞过人但是她完全不想碰,感觉怪怪的。
      “霄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那个什么——青竹喜欢吗?”

      沈霄在想如果自己跟容榭说自己其实打算终身不娶,他应该会当场晕厥。
      仍然笑着摇摇头。

      容榭着急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到了老办法,马上就是十月了,到时候挑个好日子办个赏菊会,各家适龄的郎君都来让霄儿瞧一眼,应该能找到心仪的。

      至于自己肚子里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他打算去问问皇上的意思。

      沈霄见他不再继续说了,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倒是没敢问她傅云濛喜欢不喜欢,毕竟这是母亲定下的婚事。

      -

      深夜,已刚刚过了子时。

      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极为暗淡。

      彰州云镇到凝镇的大路一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数具女性尸体以及两具男性尸体,地上还有断肢,肠子等让人只睁眼留缝窥个小角,也能吓得魂飞魄散的东西。

      这般血流成河的惨烈厮杀景象,即使是云镇最老练的捕快见了也会胃酸上涌,大吐不止。

      有两位穿着海青禅衣的僧人正好路过此处。

      其中一位看起来大约四五十的年纪,身材中等,相貌堂堂,眉目极宽和,拄着一根紫金色的禅杖。

      还有一位身材略瘦长,眉目英俊,背着个大包袱,眼睛里微微透出厌倦的神色。

      这二人见此景居然也没有半分惊慌,那高僧就地打坐,默念地藏经为惨死的人超度。

      瘦和尚从包袱里翻找出钵钟,缓缓地敲击着,又用铁杵在钵中悬荡,让那钟音传得更远。

      忽地高僧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异样的声音,他神情恍惚了一瞬,停止了念经,走到了其中一具尸体前。

      那个浑身伤痕的男孩好像还没死,一直在嗫喏,在颤抖。

      他的手腕处,脚腕处,腹部都是深深的剑伤,即使救活了也是半个废人。

      高僧即欣深深地念了句阿弥陀佛,看着他的眼里充满了悲悯。

      薛还臻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混沌黑暗,他机械性地眨眨眼,想挥散自己心里巨大的迷茫和恐惧。

      他知道自己叫薛还臻,也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都是某个人生命凝结成的极哀恸的一瞬。

      那男将军在战场上的万箭穿心,十几个血窟窿是分筋裂骨的痛苦。

      那男官本来已有妻有女,但是见到了某幅画像还是嚎啕大哭的失态举止,最后跋涉千万里追寻一个不存在的人,变成了一个破烂乞儿。

      不仅有生于棺材死人遗腹的孩子,被视为不详,在祠堂干了一辈子杂活,腰从来没有抬起过。

      还有悲惨的宫君,面对着绞刑架时无比冰凉凄苦的目光。

      薛还臻也看到有稍好的人物结局。

      一是隐居在某座山头,与世隔绝,以打猎为生。
      二是入佛门供养青灯,孤独终老,唯一陪着他的只有一棵百年银杏树。

      他试着想爬起来,却连弯曲手指都困难,又想起那剩下几人将自己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而师傅腹部受伤却仍然和她们死战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比较好,自己对这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瘦和尚丛兴慢慢凑过来,他看着浑身血污的薛还臻,突然调侃道。
      “这药可是御赐之物,你这人能撞上我们,我们又正好有,简直是天赐的好运气。”

      薛还臻艰难地转动脑袋,发现自己的伤口都被糊上了一层黑黑的药膏。

      他艰涩地开口说道。
      “谢谢。”

      “现在是……什么日子?”
      他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

      “九月初九。”即欣也凑了过来,温和地望着他。

      薛还臻心中一惊,他以为自己至少昏死了三天三夜,其实也不过几个时辰。

      只是这几个时辰走过,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他失去了这世上所有的亲人,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她曾经说过自己有劫难,要进佛堂才能化解。

      原来,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沉默良久,他还是选择听她的话,声音晦涩殷切恳求道。
      “师傅可愿渡我?”

      即欣也不惊奇,常有受了重大打击的人出家避世,这人双手沾血,却能选择在此刻放下屠刀,算是免除他今后可能犯下的罪孽。

      他思虑了一会儿,悠然说道。
      “我观施主眉间深锁,似有愁态,那法号便取自忘忧吧。”

      “从此以后,忘却前尘,忘却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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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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