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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我承认我是压抑了本性,可你……”他看着蓝曦臣,有些不解,全天下都知道他光风霁月、款款温柔,自己知道的,也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脾气,小时候我跟其他小孩一样,好奇心强、爱玩,可长辈总是教育我,我是大哥,需得端方雅正、稳重自持,我只是活成了我应该有的样子,并不是本该有的样子。”
江澄头次听他说这些话,有些怔然,他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才问:“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子?”
“我想做个游侠。”蓝曦臣道:“快意恩仇、纵情江湖。”
江澄是有些吃惊,他想,若蓝曦臣当真是个游侠,想必也会有许多朋友,他臆想出蓝曦臣白衣飘飘身骑白马仗剑天涯的模样,不禁喉结滚了滚。
蓝曦臣骑马的样子他是见过的,白衣翩翩、俊朗出尘,满脸都是洒脱真诚的笑意,他想,那时候的蓝曦臣,应该是真的快乐。
“可惜你没机会了,蓝宗主。”江澄送了他一碗凉水。
不想蓝曦臣却道:“现在也很好,有家、有责任、有想做的事、有心悦的人……”
江澄抬眸,正好对上蓝曦臣的温柔笑意与深邃明亮的眸子,很快便受不住这样直勾勾的凝视,率先转身离开。
“口口声声说有心悦之人,也没见你去追,倒总跟我厮混在一起,也不怕那位知道你与我这种人为伍而疏远于你?”
江澄敛眸,心中袭上一股酸涩。
蓝曦臣看着那有些孤单的紫色身影,很想抱上去,告诉他:在追的,一直在追,我心悦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他忍了又忍,最终只能握紧拳头,轻叹一声,追了上去。
“不会的,晚吟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嘁——”
“告诉晚吟个秘密吧。”
江澄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看着他,“泽芜君也有秘密?”
“其实我这个人笑点奇低,不禁逗,所以才爱笑。”
江澄抬眉,“这算哪门子秘密?”
“还有……”蓝曦臣又道,“我并不想旁人看到的那般端方雅正。”
“哦?”江澄倒来了兴致,“且不知泽芜君如何个不端方雅正法?”
“好比方才山中那小狗嫌弃我时,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想在小狗屁股上拍两下的,一边质问它:我对你这般友好,为何凶我?”
“噗——”江澄听他孩子般幼稚的想法,竟然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笑完又觉丢面,骂了声无聊转身便走。
蓝曦臣急忙追上去,“晚吟笑了。”
“笑就笑了,如何?”
蓝曦臣现在还能看到江澄微微扬起的嘴角,心里一阵柔软,“好看,叫人喜欢……”
江澄耳尖一热,又骂了声无聊,加快了步伐。
晚上蓝曦臣敲响了江澄的房门,却没有回音,问过之后,才在金麟台最北角的墙头坐着饮酒。
这里能直接看到金家陵园,蓝曦臣跳上去,坐在他身边。
“姐姐才去时,金凌总是哭,谁也哄不住,我便带他来到这里,看着姐姐姐夫长眠的方向,金凌才停下哭声,睡了过去。”
江澄一口一口喝着,一坛酒下得很快,“我发现我越来越混蛋。”
蓝曦臣安静的聆听着。
“这两年,我来看姐姐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清明和姐姐忌辰,总是抽不出时间来看她,我却把那么多珍贵的时间用来寻找一个害死我家人的人,蓝曦臣,我是不是很混蛋。”
江澄醉眼朦胧看着他。
蓝曦臣心尖疼得厉害。
“我江家从来不欠他什么,若真要深究,我肚子里这颗金丹,也不算欠他的。”
江澄肚子里金丹由来,蓝曦臣比较清楚,江澄说得也没错,江家于魏无羡的恩情,魏无羡于江家的亏欠,一颗金丹远远是不够的。
说来现在魏无羡算是他蓝家人,魏无羡欠的,也算是蓝家欠的。
“晚吟……”蓝曦臣不知该如何安慰。
江澄摆了摆手,“我说这些不是想要安慰。”
他想到那次客栈喝酒时,蓝曦臣为他吹奏的曲子,“你闲着也是闲着,吹首曲子吧。”
蓝曦臣抬起玉箫,“晚吟想听什么?”
“随便……”
蓝曦臣本想吹《月下独酌》,可惜今天没有月亮、也无人独酌,实在不应景,坐在这里,也是靠着金家陵园的灯火确定方位。
沉吟片刻,蓝曦臣吹起了……
《摇篮曲》
听到箫声的蓝家金家少年们聚集过来窃窃私语:
金家少年:“是泽芜君跟江宗主哎……”
蓝家少年:“天呐泽芜君竟然在吹摇篮曲?是在哄主母睡觉吗?”
金家少年:“喂,你们说的真的还是假的?江宗主真的跟泽芜君在云深不知处同塌而眠?”
蓝家少年:“骗你作甚,我们都亲眼看见了,而且你听,泽芜君竟然在给主母吹摇篮曲啊,听说泽芜君此前只给小时候的含光君吹过……”
金家少年:“说来泽芜君对江宗主真的不太一般呢?说好的谣言呢?宗主说过都是假的……”
蓝景仪:“嘻嘻,真真假假重要吗?反正江宗主戴了我们蓝家的主母戒,就是我们蓝家的主母。”
蓝家少年:“对,云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戴的,只有主母!”
金家少年:“啧,这两位宗主看起来还真挺般配的……”
蓝景仪:“嘘,小点声,主母不喜欢听这些,我们偷偷说就行,快走快走,一会儿别被发现……”
蓝思追跟金凌过来,听到他们讨论,蓝思追则是无奈,金凌则是有点莫名的小激动……
总觉得两个男人不对,可一想到那两个人是舅舅跟泽芜君,又觉着挺好。
他舔了舔嘴,一把抓起身边的蓝思追,“走,我们也去喝酒!”
蓝思追:“不叫景仪他们吗?”
“不叫了他们吵死了!带上仙子出去喝!”
“嗯,好。”
听完蓝曦臣的摇篮曲,江澄竟然还真有了一点困意,眼见酒也到底了,才摇摇晃晃起身。
蓝曦臣怕他栽倒,伸手扶住,江澄却摆了摆手,“不用。”
蓝曦臣却没松手,“我送你回去休息。”
江澄也没再坚持,他感受到蓝曦臣的掌纹透过布料传来,他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蓝曦臣的眼睛。
二人离得很近,几乎快要碰到彼此的鼻尖。
江澄很自然的想到了当初云深不知处蓝曦臣醉酒的吻,不觉心跳加速呼吸加重。
蓝曦臣的手扶在他腰上,嗅着江澄呼吸带出的灼热酒香,以及灯光下莹莹发亮的唇瓣,蓝曦臣嗓子发热。
好想吻上去……
江澄再也受不住这样暧昧的氛围,心脏咚咚直跳,逃一般奔回了卧房,靠在门上,重重砸了砸自己的头。
天呐,他竟然在回味当初那个吻……
一定是单身太久了,被人亲一下就这么念念不忘。
那晚,江澄做了个梦,他梦到有人亲他,等他睁开眼,发现有人压在身上吻他,他很努力的睁眼,却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
“晚吟、晚吟……”
江澄蓦地睁开眼,天已大亮,房间里谁都没有,只有蓝曦臣在门外叫他。
蓝曦臣昨晚也没闲着,梦里还是在那堵墙下,把江澄狠狠吻住,压在墙上狠狠亲吻着。
直到亲到江澄浑身发软,倒在他怀中。
“蓝曦臣,回房间……”
蓝曦臣抱他回到房间,便压在床上开始扒衣服,二人天雷地火剑拔弩张正要办事,就被人敲响了房门。
天亮了……
蓝曦臣欲哭无泪,无奈念咒安抚,之后便去叫了同样睡过头的江澄。
都是刚从不可言说的梦里醒过来的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同时挪开了目光。
“昨天那只小狗家人找来了。”蓝曦臣道。
“你去打发了便是。”
“毕竟小狗是晚吟带回来的……”
江澄正犹豫,蓝曦臣又道:“小姑娘我见了,怯生生抱着小狗,让大人牵着,很和善的人,此来是想当面道谢的。”
那小女孩比一般年纪的小孩瘦弱,皮肤雪一样白,只低着头看着小狗,江澄出现后,小狗汪汪叫了两声,小姑娘抬头,冲江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牵着小女孩的男人一怔,随即热泪盈眶,“宝宝,你笑了!你笑了!”
小姑娘指着江澄,男人便放开了她,小姑娘便朝江澄跑了过去,从胸前掏出一把糖果,递给江澄。
江澄看了看蓝曦臣,蓝曦臣只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男人走过来,感激道:“宝宝自出生以来就没笑过,小白丢了之后哭了好几天,多谢江宗主为宝宝寻回小白,大恩大德,陈家铭记在心。”
江澄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嗯了一声,抓过小丫头手里的糖便走了。
蓝曦臣留下来客套几句才亲自把父女俩送走。
江澄看着手里的糖果,想起有蓝曦臣在时,喝药总要被他喂糖果的。
“宝宝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便是小白和糖果。”蓝曦臣走近正靠在柱子上望着糖果发呆的江澄,“她是真的很开心、很感激你。”
江澄转手把糖塞给了他,“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便拿去哄着玩儿吧。”
蓝曦臣又把糖放回他的手心:“宝宝心意,晚吟便收着吧。”
江澄也没再说什么,塞进了口袋。
特训说结束便结束,离开的时候,金家的少年跟结下友谊的几位蓝家少年都有些依依不舍。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活着,便能有再聚之日。
蓝曦臣还惦念着欠江澄一兰陵的酒,不过买光兰陵的酒不太可能了,所以……
某天有人送来了三百坛天子笑,浩浩荡荡拉了十余车停在莲花坞门口。
领头的道:“这是姑苏蓝氏的泽芜君差我等为江宗主送来的天子笑,全是窖藏老酒,您一定喜欢。”
江澄叫人打赏了些银钱,把酒照单全收进了地窖。
随着酒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上面是蓝曦臣亲手书写的几行小楷:傲气似青莲,涣心入酒间。不求同饮醉,唯愿共婵娟。
什么啊……
江澄耳尖一热,这诗又是莲又是涣又婵娟的,怎么看着有点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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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