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

作者:游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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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世之谜


      一行人不再耽搁,连夜向北飞奔而去。

      天亮时,正好到达一小镇上,已经一天一夜、筋疲力尽的众人这才得以坐下来休息片刻、饱餐一顿。

      齐若清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钟原:“钟原哥哥,我们回并州干嘛呀?”

      钟原想带她回一趟云岭,调查一下她当初家变的始末,但迟疑了片刻,还是觉得等调查得有点眉目了再告诉她比较好,想了想,含糊不清说道:“去办点事。”

      齐若清点了点头,以为又是去杀人的,也不再问了,继续乖乖喝粥。

      钟原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钟原为众人购置了马匹,这样不仅能快些,也能节省不少体力。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五日后的日落时分安全抵达了并州城。

      在哈吾勒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城郊的一户人家,西琳的外公特穆勒独居在此。

      老头年近七十,依然精神抖擞。年轻时也是习武之人,后来妻子因病去世了,便带着西琳母亲行走江湖。好不容易将把她拉扯长大,又随她一起远嫁到雍州,不料她诞下西琳不久后也走了,他不愿再待在雍州,便回到并州来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一群人到达时,特穆勒正在劈柴做饭,看到这么多人,居然也不惊讶,只淡淡说了句:“来了啊。”

      哈吾勒几乎每年都会带西琳来探望他老人家,所以西琳和他感情十分深厚,她飞快地扑向特穆勒,喊道:“外公!”

      特穆勒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点笑意,十分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西琳又长高了。”

      哈吾勒也走过去,想和他寒暄几句,结果被无情推开:“你,去屋里再拿些米来洗干净。”

      堂堂血刀门门主,在特穆勒面前竟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被特穆勒指使也不生气,只嗫嚅着应了声“好的”,便乖乖去了。

      血刀门的长老们都惊掉了下巴,赶紧跟到屋里试图帮忙。

      特穆勒看了一眼,问西琳:“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多人来看我这老头子?”

      西琳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和盘托出:“你让爹和你说吧。对了,这两位是钟原和齐若清,都是我的好朋友,外公你可得把你珍藏的好酒都给拿出来给他们尝尝。”

      特穆勒对待客人倒是很客气,和善地对他们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齐若清总觉得西琳这位外公十分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眼神很凌冽,根本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孤寡老人。她把西琳拉到一旁,小声和她咬耳朵:“你这位外公,是不是很厉害啊?”

      西琳笑道:“那当然啦,我爹和我的刀法很多都是他教的呢。”

      齐若清顿时肃然起敬。

      说话间,钟原端了两个碗过来,分别递给齐若清和西琳,对齐若清道:“清清,这是特穆勒老先生让我给你的,说是奶酒,快尝尝。”

      齐若清双眼一亮,接过来就开始往嘴里送。轻轻咂摸、细细品尝,有奶味的清甜,又有酒味的醇香,十分美妙。

      西琳接过碗后,倒是十分不好意思,“钟原大哥你快坐,哪儿能让你干活呢,你陪清清说会儿吧。”又把酒碗递给他:“你喝,你喝。”

      她转身要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的回过身来:“对了,你们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附近走走,往北一里地有个草场,可好看了。”

      钟原看向齐若清:“怎么样,要去走走吗?”

      齐若清往人堆看了一眼,大家劈柴的劈柴,淘米的淘米,切菜的切菜,把厨房挤得满满当当,似乎确实也没她俩什么事。

      她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一小路上,天色已经渐渐黯淡,点点星光若隐若现。晚风习习,吹在人的脸上,很是清凉,又有一小缕趁人不注意钻进鼻里,送来一丝青草香。

      越过一处小土包,眼前豁然开朗。茫茫一片,碧绿无边,风吹草低,很是壮观。

      齐若清微仰着头,缓缓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分外畅快。钟原轻轻偏头看她,脸上满是满足的微笑。

      两人静默无言,此情此景,却是许久没有过的放松。

      回去的路上,夜色更浓,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足下踩踏碎草的声音,许是个聊天谈心的好时机。

      钟原问道:“清清,你对你的父母还有印象吗?”

      “我的父母?”齐若清偏着脑袋回忆了一会儿:“我只记得我父亲是个官员,经常都在外面忙,很少回家。但他对我和娘亲都很好,回家的时候还会给我带冰糖葫芦……怎么问起这个呀?”

      钟原失笑,怪不得小丫头这么喜欢吃冰糖葫芦呢。“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当初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齐若清愣了愣,“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她那个时候,还只有四岁,关于父母的记忆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只记得忽然有一天,家中就挂了白,管家和嬷嬷都来抱她,说她可怜,后来,朱义坤就把她接到了云岭,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么对付朱义坤身上。

      “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齐若清回答得很快:“父亲叫齐通,母亲叫朱云夕。”

      钟原有些愣,这两个名字好耳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过?正苦思冥想间,又被齐若清打断:“怎么了,钟原哥哥,若是人祸,你要帮我找杀父仇人吗?”

      钟原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安慰地笑了一下:“嗯,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要是真的是有人害得你家破人亡,钟原哥哥一定帮你教训坏人。”

      齐若清点点头:“嗯!”

      “你不用管这件事,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齐若清眼眶有些湿润:“谢谢钟原哥哥。”

      说话间,特穆勒的院子已到眼前,钟原没再细想,拉着齐若清走了进去。

      众人正忙着端菜摆碗,院里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张大桌子,一位血刀门的堂主正在放筷子,看到他们二人回来,十分热络地打招呼:“钟少侠和清清女侠回来啦,快坐,马上就吃饭了。”

      话是这么说,两个小辈还是不好意思干坐着,加入到大家繁忙的队伍中。

      很快,所有美食均已布置妥当——中间满满一大盘烤肉,旁边缀着骨汤、锅包肉、各式炒菜,还有几坛老酒。

      众人围坐下来,一人一碗酒先倒上,哈吾勒率先端起酒碗来,面向众人:“来来来,饭前三碗酒。”又看向钟原和齐若清:“第一碗,先敬钟原少侠和清清女侠,你们是我们血刀门的救命恩人,还是那句话,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钟原本想推脱几句,看众人都高举酒碗,神色一片认真肃穆,便把客套话都吞了回去,微微示意,一口气干了碗中的酒。

      齐若清也有样学样,一口干了,很是豪迈。

      有人打趣道:“清清姑娘好酒量,真爽快。”

      “清清姑娘平日看着文静,没想到如此深藏不露。”

      齐若清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笑了。

      哈吾勒又端起碗来,看向特穆勒:“第二碗敬父亲,今天您辛苦了。这段时间就要多叨扰您了。”

      特穆勒抬起手来,示意他打住,“一家人就别客气了,来,干了!”

      一饮而尽。

      “第三碗,敬血刀门。那么多弟子下落不明,我们也落到这步田地,是我无能……”

      几位长老下意识呼道:“门主……”

      哈吾勒摆摆手:“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深仇大恨,势必追讨,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干!”

      酒碗接连放下,发出一阵阵闷响。西琳赶紧低声叫对面的齐若清:“清清,还好吗?先别喝了,快尝一下烤肉,很好吃的。”

      她摇摇头,又兴奋地点点头。

      果然好吃,外酥里嫩、丝丝入味、嚼劲十足、美味不已。齐若清吃得满手油污,却很高兴。

      推杯换盏间,齐若清已酒兴大发,来者不拒,甚至主动出击。钟原有些无奈地看她,却没有阻拦。近日活得太过胆战心惊,难得有这片刻的放松,不尽兴实在可惜。

      天上繁星点点、星空低垂,月似圆盘、与门前的灯笼相映成辉,照亮这小院,也照亮这群肆意挥洒之人。

      齐若清已经和西琳厮混在一起,载歌载舞,好不热闹,旁边有人拍着手给她们助兴,还有人一手一根筷子高高举起随着节奏左右晃动着。

      跳着跳着,齐若清突然冲到钟原身边,端起桌上的酒碗,冲他仰脸一笑:“钟原哥哥,喝酒,来……干杯!”

      钟原哭笑不得,又再次反思自己是怎么把好好一个小姑娘带成小酒鬼的。

      西琳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微眯着眼踉跄着跑过来拉齐若清:“清清,快来跳舞,别管你的钟原哥哥了,快陪我跳舞,你有钟原大哥,我又没有,你陪陪我嘛……我的艾山师兄……呜呜呜……我的艾山师兄在哪……”

      齐若清也抱着她哭了起来:“可是你有爹……还有外公……我没爹也没外公……呜呜呜……我没亲人了。”

      西琳赶紧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我爹就是你爹,我外公也是你外公!”

      齐若清啜泣着,满脸感动,四下搜寻着哈吾勒和特穆勒的身影:“呜呜呜……真的吗?我也有爹有外公了吗?”

      说话间,她看到了还在桌前的哈吾勒,傻笑着就扑过去要往他怀里钻,嘴里还叫着:“爹……”

      哈吾勒一脸惊惧地躲开,钟原头大如斗,赶紧费力把她拉开,她又喊又叫,闹了许久才消停。还清醒着的人这才和钟原一起把她和倒在一旁人事不省的西琳扶到了床上。

      钟原心想:酒品差的小酒鬼,以后没资格喝酒了。

      ***

      这边正把酒言欢,而在顺京的某处深宅大院中,闻归正低着头躬着腰,脸色十分难看。

      面前的人把玩着手中的板戒,语气淡淡:“这事你有什么说法?”

      闻归立刻抱拳:“是属下大意了,属下已经派人追寻乱贼下落,还请大人息怒。”

      那人轻笑一声:“息怒?说要留下他们的是你,让他们跑了的人是你,现在要追他们的还是你。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群人,格杀勿论。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懂吗?”

      闻归沉声应下:“是。”

      ***

      齐若清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记忆模糊,努力回想了半天,似乎想起来一些极为惊悚的片段。

      她张大了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动静惊醒了旁边的西琳,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齐若清喃喃道:“好丢人,再也不喝酒了。”

      钟原起床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齐若清亦步亦趋跟在哈吾勒身后,似乎有话要说,每当哈吾勒看向她,她又像个鸵鸟似的把头藏了起来,良久,她才下定决心,跑到哈吾勒面前深深鞠躬,却不敢看他:“对不起,门主,昨晚是我冒犯了,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哈吾勒哈哈大笑,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请安的呢。”

      齐若清羞红了脸,逃也似的又钻进屋里了。

      钟原失笑,走过去同哈吾勒一起收拾昨晚留下的满院狼藉。

      哈吾勒问他:“钟少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准备带清清回一趟云岭,调查一些当年的事情。”钟原道,“你们呢?”

      哈吾勒沉着脸色:“待我们伤势好一些,便杀回雍州。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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