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归

　　“怎么变了？”未九拽着宋离的袖子，不想他离开，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陈影和舒絮迟早要和舒子墨去她买的宅子里，宋离成了她最后一个熟悉的人，现在送来也要走，这太突然了。

　　“什么味啊！”舒絮拧着秀气的小鼻子走近灶台，“这菜都糊了，你俩还说话呢。”

　　未九才匆忙抓起锅，把糊的黑漆漆的菜倒进泔水桶。叠在刚才因为盐放多了而被抛弃的菜上，显得十分可怜。

　　舒絮也看见了泔水桶里的新菜叠旧菜，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用紧张啊，我姐还挺好养活的，我吃啥她吃啥，瞅给你紧张的。”

　　舒絮脑补的功夫，未九是服气的，还不用解释，舒絮早就给编好了借口。

　　“瞎猜，是宋离要走了。”未九把锅刷了，然后把问题丢给舒絮。

　　“你这就走啊，晚上的集会你不去了？”舒絮看宋离轻轻的包裹，皱皱眉头，她是不想宋离走的，倒不是有多深的感情，实在是担心晚上逛街的时候，陈影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对于舒絮这种小玫瑰来说，是没有自己去拎东西的概念的。

　　“不去了。”

　　舒絮倒是没有追问，走不走对她来说差别不大，“那你就拿这么点东西？”

　　宋离往外一指，院子里已经大大小小堆了七八个包裹。只是堆在门边的角落，谁也没注意。

　　未九专心做饭，不一会菜已经利落的上了桌。端菜出去的时候，看到门边的包裹已经堆得小山一样，宋离正在艰难的往外挪一个大包裹。

　　舒子墨看到了想上去搭把手，却被避开，宋离好像还低低的说了些什么，舒子墨收回手，还拢了拢袖子，缓解尴尬。

　　“开饭啦！”

　　未九一声吆喝，几个人已经安安静静坐在了桌边等开饭。

　　“这个小丫头，拐回来不亏呀，手艺不错。”舒子墨眯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惬意，罕见的未九觉得她有了几分人气。“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在我们舒家安家也是一样的。”

　　“不去了。”大美人这么说，让未九有几分扭捏，但是还是坚定的拒绝舒子墨。“不过有什么和陈大哥身上毒有关的消息，你们可以过来问我，如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把他送过来，我会救他。”

　　未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预设陈影会和舒絮回去。

　　“你有办法救他？你和星月教究竟什么关系？”舒子墨是舒家未来的掌门人，自然不能和舒絮一样没心没肺，要多思多量。

　　“师姐，她和星月教无关，我也不用她救，于她也不是个好事。”陈影出言替未九解了围。

　　舒子墨听完点了点头，“嗯，这样我便明白了，所以你不随我回去，是要在这里等死？陈影，我爹便是这么教你的？”

　　“师姐，我早已乐天知命，不在乎生死了。”陈影苦涩一笑，这也不是假话，他去找未九就是打算找个收尸人你，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你自然可以乐天知命，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现在星月教肆虐，你也可以不管不顾么？”舒子墨眼神锐利得像把刀，这是她来了这么久第一次拿出属于师姐的威严。

　　“姐姐！”舒絮想要为陈影说两句话，只是刚出个声，就被舒子墨锐利的眼风打断了。

　　“师姐教训的是，只是小九这边我也放心不下，师姐······”陈影听过这话，不由得立直脊梁。舒父是个儒侠，不仅教他剑法武功，还会教他些为人立事的道理。

　　现在江湖即将大乱，他避世躲祸，确实有违师父的教导。

　　“我也不想逼你，孔师弟做的不对，我已经罚过他，若你还是不满，我可以将他逐出山门。”舒子墨一向公平公正，但是对于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师弟，她还是显露出来了些许的柔情。

　　“孔师兄的事情我早就忘了，怎么会耿耿于怀，师姐，小九这边安顿好了之后我会随你回去的。”陈影低下头颅，最后还是和师姐认了输。

　　“孔师兄是什么事？”未九把小脑袋插在陈影和舒子墨之间，提出疑问。

　　闻言二人的表情都有些讪讪，陈影把手放在未九头上，让她把头扭回去坐好，“宋离，怎么就这么急着走？”陈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接着宋离这个现成的由头，话题转得生硬，也幸好未九涉世未深，听不出这点小机锋，才让他逃了这个话题。

　　陈影是逃了，宋离却要回答这个今天回答了三次的问题，只能深深叹一口气，“嗯，你那个毒的事我不了解，但是鬼道我还知道些，你们有问题可以问。”

　　这一句别说是陈影一行，就连未九都侧目宋离，舒絮和舒子墨不明宋离的底细，但是陈影和未九确是知道的。

　　宋离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春绯带进了山谷中，隔离人世活到这么大，怎么也不可能接触到鬼道中人。

　　宋离看未九启唇，不等她发声就打断，“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有问题快问就得了。”

　　“你这咋一问，我反而不知道应该问什么了。”鬼道众人突然出现，疑云重重，到处都是迷雾，反而让舒子墨不知道从何问起，沉吟片刻，“那些鬼道中人目的是什么？我知道他们受一个大人物驱使，但是鬼道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受人驱使？”

　　这话不用宋离回答，未九就会，“那灰袍老者道号玄齐，鬼道经过三百年前的劫难之后，虽然留下些香火但也是也都是泛泛之辈，只到玄齐出现，涟笑，emmm,我朋友说他是个天纵奇才。”

　　“那也就是说鬼道是想接着这位天纵奇才，乘着大人物的势，重新兴起？”舒子墨五指轮番滴答答的扣桌子，显然是在思忖这件事。

　　“不是，鬼道中人除了玄齐都是些乌合之众，现在的星月教甚至有些人不是鬼道中人，是来凑热闹的，玄齐是天才性格也天才，不在乎这些俗事，心里只有术的极限，他想挑战自己，至于那位大人物，想求长生，两人各取所需，剩下的鬼道之人都是听说玄齐名声凑上来的苍蝇。”

　　舒子墨点了点头，没说话，眉头却是舒展很多，鬼道手段变幻莫测，江湖中人对他们的了解也是一鳞半爪，如果这个门派真的借着大人物的势力兴起，对于整个江湖而言都是祸福难料的大事。

　　“玄齐是不打算兴起，不代表那些乌合之众不想，而且就算他们不兴起，现在拿出这个阵仗，肯定也要把江湖搅和一个天翻地覆。”宋离冷不丁的插进去一句话。

　　他们说的这舒絮听不明白也不感兴趣，插话进来，“书上说，鬼道有通天之术，能飞天遁地，通鬼神，知祸福，练到大成，已近羽化飞升之境，是真的么？”

　　“怎么可能，不过是些糊弄人的手段，你怎么也信。”舒子墨比舒絮更加的不信鬼神。

　　“我好奇嘛。”舒絮谁声音变小。

　　“其实不算是空穴来风，现在是人族兴旺，术法已经走向末路，但是千年之前是有人族术法大成者与天地同宽。鬼道是当年流传下来的门派，虽然式微，但是传承没有断绝，与那些招摇撞骗的骗子还是有些区别的。”宋离说话的时候一说一顿，像在背课文想不起下一句，也像是在听别人说然后复述。

　　“嗯，比如那个玄齐，虽然年纪刚刚过百岁，但是论起实力已经能和千年大妖不相上下，很是厉害。”未九接着宋离的话茬补充。

　　太像两个神棍了。

　　陈影和舒絮脑子里同时出现这句话。

　　舒絮这个人是很乖的，未九和宋离说的这些，她是一句都不信，如果单单只有她在这，早就让她们闭嘴了，但是现在舒子墨也在，她反而担心起未九二人了。

　　但是舒子墨的反应却超乎舒絮的预料，她听过之后，只是说了一句“原来如此。”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舒子墨不是舒絮，这话她不信，却要考虑若真是事实，又该当如何。

　　棘手。

　　若这些话真是事实，太棘手了，这意味着她们这些人在玄齐眼中都是赤手小儿，毫无还手之力，整个武林随他搅弄风云，她们也是无计可施。

　　舒子墨想了片刻，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长舒一口气，像是把刚才思考的郁结都吐出去。

　　“那陈影那个毒？”舒子墨迟疑着问出，如果这能够得到个结果，今日也不算空手而归。

　　“那毒，你们想找一下玄齐就去找，但是希望不大，真要就陈影的命，还是让未九去求涟笑才是正理。”宋离说着话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刻薄，说完又觉得不太好，出言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的路子只有找到玄齐这一条，实在不行我们还有求涟笑这个退路不是。”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找到玄齐，逼问玄齐，何其困难，舒子墨自然注意到了另一条路，“涟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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