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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静王见她同意随自己前去,心下高兴,只是面上却不敢太过表露。
他立刻命赋彩在前头提灯引路,自己则伴着盛音音一同朝湖边走去。
盛音音原本以为走的是去六出阁方向的小路,谁知道赋彩去从相反的方向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大路走去。
盛音音心里虽然有些起疑,但因为跟随的人多,也就放下疑虑,一路跟着众人向湖边走去。
走不多时,便来到了湖边。
这里的风光却与六出阁那儿看到的不同。
只见湖边并无一处亭阁宇榭,放眼所见一片阔水,很是明畅。
盛音音心想,这里倒是个放松心境的好地方,以后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便到这儿来打发时光。
可是那些都是后事,今晚她分明是跟着静王一起来拜月神娘娘的,这儿空物一物,连个香案香炉都没有,一会儿可怎么念拜呢。
她刚想问静王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想到静王在出发前就已经吩咐了方书前来准备,现在这样的情况,八成是还没有将东西备齐。既然这样,那便等一等,也是无妨。
因此,她便扶着彩云,远远的眺望湖面。
只见波光粼粼,月静水谧,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忽然一阵水声传来,盛音音连忙向湖面上看去。
只见一条柳叶样的小舟飘飘荡荡的划了过来。
小舟上站着的女艄公对静王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说道:
“回禀静王,亭子上都已经准备齐全了,请静王同王妃游兴吧。”
静王点了点头,转头对盛音音说道:
“王妃,请吧。”
说着,将手伸向了盛音音,要扶她上船。
盛音音却蹙了蹙眉头,后退了一步,问道:
“静王要我去哪儿?”
静王微笑道:
“湖中心有个亭子叫无声亭,东西都摆在那了,王妃快随我去吧。”
盛音音一听无声亭在湖心,立刻心里有些打鼓,不满的说道:
“湖边这么多宽敞的地方,怎么偏偏选在了湖中心?”
静王笑道:
“王妃不知道,拜月神娘娘的时候须得鸦雀无声才行,这里虽然看着空阔,其实蝉鸣虫叫的声音也多,不如那里安静。拜诵的时候若是被这些声音打搅,惹得月神娘娘动了怒,便是许愿的时候再虔诚也是无用的了。所以为了心愿成真,还是得去湖心的亭子里才最为稳妥。”
说到这儿,他加了一句:
“王妃若是害怕乘船,本王一路扶着你便是了。”
盛音音被他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只得将手伸给他,上了那一叶翩翩小舟。
静王随后也上到舟上。
待他们两个坐稳,女艄公便说道:
“静王王妃坐稳,要开船了。”
盛音音听说即将开船,连忙问道:
“怎么只有咱们两个,彩云她们不跟着去么?”
静王笑道:
“这船儿小,载不了那么多人,况且咱们一会儿便回,也用不到她们。”
说完,便对女艄公说道:
“开船吧。”
女艄公得令,用力摇了摇橹。
这一叶扁舟便在她的手中,一摇一摆的向湖心中驶去。
盛音音是初次乘船。
她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水,心里一阵发怵。
方才不觉得冷的微风,从湖面上吹来,竟然带着一丝寒意。
盛音音受不住冷,打了一个哆嗦。
静王就坐在她的身旁,一直留心着她的举动,感到她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
“水面上风大,王妃穿上这个吧。”
说着,打开船板,拿出了一个青竹小盒。
他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长袄递到盛音音手中。
盛音音道了声“谢”,伸手接了。
因为是长袄,坐着穿不方便,她看船儿行的平稳,便想站起身穿着。
谁知道她刚站起身要将袖子套上,便感到脚下一摇,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船舷外倒去。
“啊!”
盛音音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向离她最近的静王抓去。
幸好静王也眼疾手快,伸出手将她拉住,这才没有落入水中。
盛音音惊魂未定的紧挨着静王坐了下来,心里“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静王长出了一口气,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说道:
“想来王妃是第一次乘船,不知道水里和陆地上不同。这湖面虽然看起来平静,其实水下暗流不少。若不是行船的老手,万不可轻易站起来,万一跌入水中,夜深水凉,可就难救了。”
盛音音点头“嗯”了一声,仍然心有余悸。
静王看她被吓住了,连忙笑道:
“不过头回生二回熟,等咱们拜完了月神娘娘回来的时候,王妃想必就轻车熟路驾轻就熟了。”
盛音音听他说的轻巧,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生气,说道:
“都是你,选了这么个山高水远的好地方!要我说在岸边就很好,那些虫儿蝉儿,它们想叫就让它们叫去,横竖不理它们就完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的跑到这个地方来呢。”
静王听她抱怨,心中暗笑,心想选这个地方,还不是怕那些丫头们老跟在身边,和你说不得体己话么。
于是也就一笑,说道:
“明年再拜月神娘娘的时候,咱们就选岸边,不来这个地方了。”
盛音音撇了撇嘴,想再说他几句解气,可女艄公在这儿,被她听去总是不好。
因此,虽然心里一千万个不满意,也只得停住了口,不出一声。
船儿又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湖心中的一处小亭子边上停了下来。
亭子上已经挂了几盏灯笼,照的整个亭子亮堂堂的。
盛音音抬头看了看亭上的匾额。
只见黑漆匾额上刻着“无声亭”三个金字。
女艄公将小舟停稳。
静王扶着盛音音沿着石阶来到了无声亭上。
亭中果然已经摆下了香案香炉香烛和一众果品。
静王转身对女艄公吩咐道:
“一个时辰后来接我们。”
女艄公答应了一声,重新撑起小舟,向别处去了。
盛音音看她走了,亭中只剩静王和自己两个人,心里多少有些害怕起来。
心想,这无声亭果然亭如其名,当真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倒有些吓人。
静王看她面上有些惊怕,连忙笑道:
“这儿虽然远离人烟看起来有些骇人,但到底是在静王府里,没有那些心怀叵测的歹人,王妃只管放心就是。”
盛音音听他看出自己的紧张,心里立刻不服气起来。
她绕着亭子的美人靠,向湖面看了一圈儿,说道:
“这儿有什么好怕的?以前那些没人的地方我也去过两次,说起来那些地方可比这里可怕多了,那时我都不怕,还怕这儿?”
说完,她又绕着走了两圈。
静王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孩子气,觉得有趣,连忙说道:
“本王知道王妃胆识过人,今晚一见,王妃果然愈发有女中豪杰的样子了。本王实在叹服,叹服。”
盛音音见他不再小看自己,心下这才有些高兴起来。
她看着桌上的香炉果品,问道:
“拜月神娘娘是要怎么个礼法?可要说些什么?”
静王见她问起,连忙说道:
“只需焚香许愿就是了,别的倒没有什么规矩。”
盛音音却不相信。
心想宫里但凡祭拜的节日,哪一个不是繁琐冗长,怎么突然月神娘娘生辰这天偏偏简单起来?
想到这儿,她心下一沉:
这个月神娘娘生辰,该不会世上没有,是静王空口编出来的罢?
静王看她想的出神,心下也有些忐忑,心想该不会自己编出的谎话被她识破了吧。
于是,连忙拍了拍额头,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说道:
“对了,本王想起来了,在许愿之前是要说一段儿话来着,只是本王听了一遍,还得再细想想才成。”
说着,他踱了几步,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说道:
“清辉照玉影,对月起诵愿,怨女心拳拳,赤诚达云汉。念过这四句之后,便可以对月许愿了。”
盛音音听他说的真切,便打消了刚才的疑虑,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快点儿照做吧。”
说完,便要对着明月一拜。
静王连忙笑着将她拉住,说道:
“王妃别急,等我先把香点着。”
说完,他端起香烛,将香炉的盖子打开,点燃了里头放着的吉香。
很快,轻柔如丝的烟缕便从香炉中飘出。
静王说了声“好了”,便退去一旁,将诵拜的位子让给了盛音音。
盛音音连忙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又将静王方才念的四句诗默念了一遍,接着才默默的许了心愿。
一会儿,才满心期待地站了起来。
静王笑道:
“王妃许了什么愿?”
盛音音笑道:
“这可不能告诉静王,日后若是灵验了,我再告诉静王。”
静王听她这么说,便不再追问。
心想左不过是你的那些情长计短的心思罢了,本王与其费尽心思的想这些不着眼的事情,不如趁着这个时间与你多聊两句,增进情谊的好。
于是,他笑着说道:
“女艄公一会儿才来,王妃晚饭吃的少,不如先吃些点心果子,一会儿等她们过来,刚要愿也许了,月也赏了,东西也吃了,正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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