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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孟姝细细打量着默儿,又仰起脸嗅了嗅。
周围的味道虽是淡淡的青草气,却莫名夹杂着甚是奇怪的香味,若非她仔细闻过,这香味隐藏在青草树木的气味中是断然不会被察觉的。
她不禁冷笑出声,“说吧,你是被谁收买来一路跟踪我?”
默儿低着头不吭声,脸上满是愧疚,眼泪如决堤般流下,很快便滴湿了面前的一大片草地。
纵使这主仆情深的场景感天动地,可孟姝心中却清楚:她想拖延时间。
后山狩猎,却莫名传来一阵独特的异香,意欲何为?
她来不及多想,正要迅速下马,那马却突然抬着前蹄嘶吼一声,随即飞速向前奔去。傅临一惊,急忙向白马的方向跟着飞驰过去。
马极速前进,孟姝突然感到小腹一阵剧痛,她镇定地看向两侧快速向后的草地与树木,两手紧抓住马绳。
她闻见一阵血腥味,低头看去,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的癸水期竟然提前了。
毫无疑问,是默儿不动声色在她的饮食中加了提前癸水的药。而方才奇怪的异香,正是另一种调教马的药物,马吸入了那异香,再闻见癸水的血腥味便癫狂发作。
孟姝毫不犹豫向一侧倒去,试图跌落下马,可马绳却与她的衣服紧紧栓住,她被拖在地上随马一同飞快疾驰。
傅临在她的身后急速跟住,他果断搭箭射向马,而马却跑得愈发快。他将腰间的匕首扔去,将绳子切断,而此时却也来不及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悬崖。
马一跃而下,孟姝被一同带了下去,她急中生智,一把抓住悬崖边的长藤。
傅临急忙下马,待他想将孟姝救上来时,那根长藤却被拉拽得连根拔起飞速坠落而下。
他见状,纵身一跃而下将她拦腰抱住,顺势抓住另一根长藤,带她荡至峭壁边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
孟姝抬头仰望着他们与上面几近无法估计的距离,又向长藤的顶端看去。
这根长藤看似牢固,实则是断然载不住两个人的,看来他们两人中,注定有一人要丧命于此了。
此时孟姝被傅临紧紧抱住,稳稳靠在身后的峭壁上。
他们若是再犹豫停步不决,不仅长藤会断,就连他们脚下踩着的巨石也有塌落的风险。
她本还想借后山狩猎除掉傅临,若是他命丧于此反倒干净利落。想到这里,孟姝恍惚间一抬眼,却瞥见他坚定的眼神。
方才他为救自己不惜跳下山崖,若没有傅临,她此刻可能已经成了这悬崖下的孤魂野鬼了。说到底,他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救她一命的恩人。
她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走了也无妨,万一就能回到现实了呢。
她抿了抿嘴唇,毅然道:“你我这样也撑不了多久,若是僵持下去只怕谁也活不了,摄政王可别忘了给我多烧些纸钱。”
孟姝说罢,便要挣脱他的臂膀,可傅临却并未松手,揽着她的力气反而更大了。
“你敢。”
傅临说这话时,语气却不似往常的冰冷,倒是明显多了几分担忧与不舍,他威胁似的掐了掐她的腰,“你怕不是忘了小星还在本王手里。”
孟姝又气又好笑,都到了这地步,他竟还不忘拿小星来要挟她,只不过常笙大概已经派人将她救走了,这要挟现在对她来说也没用了。
“摄政王是朝中的重臣,若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岂不成了天下的罪人?”她淡淡一笑,兴致勃勃地侧了侧头,“再说你可是操纵整盘棋局的人,失去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你还是能想出别的办法达到目的。”
傅临垂眼向她一瞥,手更用力地抓紧了长藤,“你这棋子本王还有用,救你当然是心甘情愿的,与你无关。”
他说罢,向后稍退了一些,又紧抱住孟姝随着那长藤向前荡去。此时恰巧狩猎的某个官员射中了一只梅花鹿,那梅花鹿慌乱之下竟掉下悬崖,并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长藤上,迫使他们在空中的弧线顿时缩短,双双坠落悬崖底。
那官员骑着马竟来到悬崖边,吓得他脸色一白,连忙勒住马停下。他向下面望去,见里面雾气缭绕、深不见底,不禁心里打了个颤,连忙怵怵收回探出的头,生怕多看一眼便会被吸下去。
这要是不小心跌落了悬崖,只怕是九死一生啊。
***
孟嫣虽被禁足在这偌大的皇后殿中,却并不着急。
她身为皇后,只要银子打点妥当了,即便是出不去也可以让人进来。而此时,瑟缩着跪在她面前的人,正是孟姝的侍女默儿。
默儿按照孟嫣的吩咐,提前给孟姝的饮食上加了提前癸水期的药,若是不懂药理绝不会发现,就算是御医也很难察觉。
孟嫣听完了默儿的回禀,掩饰住心中的喜悦,淡然摘下一只耳环,“你确定摄政王妃掉下悬崖了?”
默儿捣蒜般拼命点着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亲眼所见摄政王妃被马拖下了悬崖,连摄政王也一并下去了。”
孟嫣一挑眉,疑惑道:“怎么摄政王也掉下悬崖了?”
“摄政王为了救王妃,便自己跳下去了。”
孟嫣听了,顿觉心中宽敞了大片,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放下了。
那悬崖深数万丈,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孟姝和傅临都死了,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动摇她皇后的地位了。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傅临居然会为了救她自己跳下悬崖,难道是对这贱婢动了真情?
孟嫣心情舒畅,她弯下腰扶起默儿,笑盈盈地笑着,“默儿,你做事如此尽心竭力,本宫记下你这份心了。”
默儿紧张地捏着手,低着头小声道:“能为皇后娘娘做事是奴婢的福气,那……”
“你放心。”孟嫣优雅地笑着拉过她的手,“你既然与那侍卫情投意合,本宫自然会成人之美。只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在陛下面前说完你该说的话。”
默儿红着眼眶抬了抬头,孟嫣笑得更加灿烂。
“放心吧,本宫已经派人接他进宫了。”孟嫣说着,笑得愈发森然,“只要你帮本宫把事办成了,本宫自然也不会薄待了你们。”
“皇后娘娘……”
不等默儿说话,孟嫣便竖起手指在唇间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做了这些事,程安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让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没有后顾之忧啊。”
默儿一听,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把头在地上磕得直响,嘴里不停地重复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这话里句句说着多谢,语气却怎么听怎么像是求饶,默儿的眼泪珠子也仿佛不值钱般一滴接着一滴飞速滚落,也不知是由于感动还是惊惧。
见默儿的头磕得头破血流,孟嫣的脸上飞速掠过一丝嫌弃,随即柔和道:“何必如此多礼,快来人,带默儿下去。”
她说罢,殿内服侍的宫女便上前一把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出殿去。
默儿走后,孟嫣长舒一口气,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笑。她身后的宫女不敢吭声,只默默在后面为她梳着头发。
孟嫣从镜中看着那宫女,满意地笑了笑,“这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发现了默儿与那侍卫的私情,本宫还真不知道如何对付他们。”
那侍女狡黠一笑,森然道:“小池办事不力还险些牵连了娘娘,奴婢身为皇后娘娘的宫女,自然要事事为娘娘考虑周全。”
这话说得极得孟嫣的心意,她转过身轻抚着那宫女的手,眼睛一弯,“很好,叫什么名字?”
“奴婢相心。”那宫女恭敬行礼。
***
孟姝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倏地颔首看向身下,却是迟迟没有醒过来的傅临。
她惊慌地拍着傅临的脸,又拼命摇着他的胳膊,却都无济于事。她将手指探向他的唇上,隐约还能试着微薄的呼吸,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用身子将她护住,自己却情况不好。
此时的天,正下着瓢泼大雨,视线里的一切被大雨浇得泛起白雾。孟姝看着茫茫的周围,用力扶起傅临搭在肩上,艰难地向前摸索着。
这是在哪里?怎么样才能回去?
孟姝与傅临的面颊紧紧贴在一起,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脸在发烫,许是跌落山崖后又遇上大雨滂沱,已经高热不退。
她一手扶住他的背,一手拉着他从脖颈弯下来的手臂,她尽可能地想看清前面的路,奈何眼睛被雨水淋得睁不开,不慎踩到湿滑的泥泞一下子跌倒在地。
怎么办?
孟姝的内心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手脚却片刻也不停歇,她俯下身又架起傅临,匆忙向前赶路。
另一边,狩猎的朝臣官员们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都纷纷回到后山屋内,却只有傅临与孟姝一直没有回来。
容逸忧心不已,问众人道:“狩猎时,都有谁见过摄政王和摄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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