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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太宰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黑色的刘海掩住了他的眼睛，旁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心碎真的很痛苦啊，”他小声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就好像被人撕裂成了两半……这感受还真讨厌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失去了心上人的感觉啊……”
太宰治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衣服。脑海中又闪过了多年前的场景。
那时，也有人倒在地上，一身是血。
织田作之助。
他最好的朋友，在他的面前死去。而现在，他喜欢的人也死在了自己面前。
可是为什么？三森绘真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管是异能还是其他能力，大部分的能力都会在主人死后自动解除，只有很少一部分的特殊能力，才可能在主人死去后依然存在，并且自主进行活动。
难道三森绘真的那个【幻境】能力，就是这种即便在主人死后，效果也仍能活跃的存在？
那可真是……太糟糕，又太犯规了啊。
这会让他对于自己没有拼尽全力的救下她这件事情，感到长久的愤怒和痛苦。
太宰治自己也很清楚，他有好多机会，好多好多机会可以做的比现在更好。他有好多办法，能让现在如此惨烈的场面走向另一种结局。
但他反复迟疑、斟酌、改变想法、举棋不定。
太宰治想做的事情，最后总会实现。但这一次，他却难以决定自己想要怎样的结果，于是他对自己说，顺其自然，看最后是什么样子，就接受那样的结局吧。
于是最终，他等到了这个结局。
三森绘真死去的结局。
因为他毫无作为，太宰治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暗处隐隐的推动了现状的发展，就像不是自己亲手杀了她，可他毫无疑问，是一个帮凶。
很不爽。
非常的不爽。
但若是重来一次，太宰治或许还是不会出手。
因此他只是沉默的看着与谢野晶子对【中原中也】发动了能力。
【请君勿死】。
这个能力能让濒死之人彻底治愈，非常强大。但唯一的不足之处就在于只能治愈“濒死之人”，如果被治愈者伤的还不够重，可能需要手动加重伤势才能救回。
因此明明是个治愈技能，却让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闻之色变，一听要接受治疗，纷纷惊恐不已。
好在【中原中也】此刻断胳膊断腿，明显已经失血过多了。倒不需要再多加点什么伤害，就已经是濒死状态了。于是与谢野晶子干脆利落的让他迅速恢复到了无病无伤的模样。
【中原中也】没有道谢。他能站起来之后，就立刻将三森绘真打横抱起，准备转身离开。
见他要走，中原中也连忙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中原中也】没回头，也没停下，更没有回答，但所有人都看着他径直的走入了路边的森氏酒店大门。
与谢野晶子迟疑道：“他不会要回顶楼吧？”
太宰治有些心不在焉道：“谁知道呢？”
场面一时陷入了寂静。
而一旁的泽田纲吉看向里包恩，神情低落黯淡，却有些疑虑想要得到解答：“里包恩……”
“嗯？”
“你知道一守千春是谁吗？”
“一守千春？谁问了你？”
“就是那个刚才突然出现，然后带走了咒术师，救了我们的人。”
“那位还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了……”泽田纲吉迟疑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她就问我……记不记得一个叫做一守千春的人……然后发现我不知道，就没有再说什么的离开了……那会是谁？”
他应该认识吗？
……
【疑似特级咒灵领域出现于横滨。
该领域被多名非术师肉眼目睹。
事态紧急下，决定派遣高专二年级、特级咒术师夏油杰赶赴此地。】
【夏油杰失去联络。】
【据现场残秽判断，此地曾出现过两名以上的特级咒灵，并与夏油杰发生战斗。】
【夏油杰疑似死亡。】
……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脑子。
在那个近可逼真的幻术世界里，他“看见”自己一意孤行，想要杀死所有的普通人，于是在屠村后，又杀死了自己的父母，武力接管了盘星教，成为了盘星教新一任的教主，走上了利用邪教大肆揽财的犯罪道路。
这样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可更糟糕的是，在幻术世界里，毕业后成为了高专教师的五条悟发现了名为乙骨忧太的新生咒术师，而自己——幻术世界中的“自己”，盯上了附在乙骨忧太身上的特级咒灵——【祈本里香】。
祈本里香是乙骨忧太的青梅竹马，但在乙骨忧太的面前遭遇了车祸，身为菅原道真后裔的乙骨忧太身负咒力，因为拒绝接受里香的死亡，导致里香的死亡被扭曲，成为了附在乙骨忧太身后的特级咒灵。
夏油杰想杀死乙骨忧太，将祈本里香吞吃，从而为自己所用，于是策划了百鬼夜行，却完全拦不住五条悟的脚步，最终计划失败，死于五条悟之手。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算了。
他都死了——！结果居然被人挖掉了脑子！？！？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途多舛。
而那个叫做羂\索的诡异存在，占据了他的大脑，利用夏油杰的身体，和多位危险的特级咒灵联手，最后引发了极大的骚乱——涩谷事变。
并且成功封印了五条悟。
——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的事情！？
夏油杰本来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觉得叛变就叛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好像还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哦呀哦呀，你醒了？”
这时，夏油杰听见身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听人说话时，神色还有些恍惚，好像一时半会无法理解。
“噗哈，本大爷还想和五条崇那家伙打赌，看你能在【伊邪那美】里撑多久呢？”
五条崇？
五条？
夏油杰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却见书桌前，一个男人反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正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看着他。
男人容貌俊美，神态高傲，穿着藏蓝色带着暗纹的狩衣，布料一看就很名贵，因为泛着淡淡的光泽。他光着脚，从宽大的裤腿中露出一双筋骨匀称的脚踝。
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白色的檀纸从束发处露出，狭长的眼眸，眼尾上扬，像是狐狸。
妖异的让人觉得危险，又带着一丝风情妩媚。
又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奇怪的是，夏油杰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咒力的存在。
他隐约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暂时还没有头绪，于是视线飞快的在周围梭巡，想确认自己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女人是否也在。
没有女人的踪迹。
夏油杰发现自己似乎……正处于一户陌生的民居里。而且，这里好像就只有眼前这一个男人。
“这是……哪里？”夏油杰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我记得我……死了，然后有人，占据了我的大脑和身体，把悟封印了起来……”
“本大爷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因为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本大爷怎么会知道？”这身穿完全不符合现代潮流的古老狩衣的男人，毫不客气道：“本大爷也没有兴趣知道，男人的幻境有什么好知道的？”
夏油杰戒备的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大爷是禅院和哉。”黑衣男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禅院家有史以来，最强的家主。”
“禅院家？你是禅院家的人……？？最强？”
“当然！”禅院和哉神态张扬的扬起下巴，“本大爷，不管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当世最强的咒术师！”
夏油杰：“……”
嘶……这该死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啊，对了，”禅院和哉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问本大爷，这是哪对吧？”
他转头朝着门口喊道：“喂——小鬼！告诉他这是哪！”
夏油杰看向门口，却见一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有些怯怯的探出头来道：“这，这是我家。”
“呜，不过，我已经被禅院大人收为仆人了，所以，所以，呜呜呜呜呜这里现在是禅院大人的别院呜呜呜呜。”
夏油杰：“……”
“嘛，就是这么回事。”禅院和哉十分满意的打了个响指，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强盗，“虽然这里既不够宽敞又不够豪华，不过，暂时落脚还是够格的。”
他挥了挥手：“喂，顺平，去倒杯茶来。”
“是，是。”小男孩抹着眼泪跑走了。
禅院和哉撇了撇嘴，不甚满意道：“虽说仆人也得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教养，不过好在那家伙还算听话。没有办法，谁让绫乃不允许本大爷接触咒术界呢？要是能回禅院家的话，我可受不了呆在这儿。”
夏油杰敏锐的察觉到了几个关键点。他下意识的问道：“不允许接触咒术界？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啊——”禅院和哉弯起了那双狐狸眼：“你还没发现吗？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少了点什么？”
夏油杰一怔。
“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没有咒力？”
夏油杰：“！！”
禅院和哉幸灾乐祸道：“是啊，你猜到了？你感觉不到咒力了，现在没有咒力的人，是你哦。”
夏油杰终于明白，刚才自己感觉到的不对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的低声道：“我的……咒力？”
“哦哦！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大好使的样子，但反应还是很快的嘛！”禅院和哉哈哈笑了起来，“绫乃封印了你的咒力，你现在啊——是个‘普、通、人’啦！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惹到了她，不过让她生气了的话，就必须乖乖接受惩罚——你要作为‘普通人’活下去，活多久呢？暂时就定为……嗯——”
禅院和哉摊开自己的手掌，扬了扬眉毛：“十五年，怎么样？十五年后，等你赎完了罪，或者是绫乃消了气，本大爷就杀了你，或者放了你。”
“这段时间里，你都得在本大爷的监控之下。”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你又是什么人？说是禅院家的家主，可是据我所知，禅院家当代家主的名字，可不叫什么禅院和哉！”
即便是在幻术世界里，夏油杰也从没听说过禅院和哉和五条崇这两个名字，就更别说那个美艳绝伦的女人了。
“你见过五条崇了吧？”对于夏油杰的质疑，禅院和哉懒洋洋的说道。“他的【六眼】和【无下限】……嘁，虽然本大爷很不愿意承认，不过那种东西当做证据就是很好用。我们的身份确凿无误，就是禅院家和五条家的家主，不过呢……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的祖宗级人物了吧。没办法，毕竟绫乃这一次沉眠了很久嘛。”
“……沉眠？为什么她会沉眠？”
禅院和哉突然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他似乎很厌恶别人打探五野绫乃的事情，夏油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是过去的人。”
“嗯哼。”
“咒力和咒术……一般都是通过血缘传承的……咒术师的父母就算是普通人，更为久远的祖辈里也一定有咒术师存在……乙骨忧太……不是咒术界的那些家族的成员，却也有咒力，就是因为他是日本三大怨灵之一的菅原道真的后裔，算是五条家的远房亲戚……”
禅院和哉挑了挑眉毛：“你想说什么？”
“我和那个女人——你称之为绫乃的那个女人，咒术都是咒灵操术。”
禅院和哉愣了愣，隐约猜到了什么：“喂，你——”
“她会不会……有可能是我的先祖？”
禅院和哉顿时暴跳如雷：“本大爷就知道你这么想的！你倒是想得美！！！绫乃可是早早就沉眠了，哪里有时间去留下后裔？你这混蛋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而且绫乃是银发，你看你那头黑发，哪里有一点相似了！？”
“这样啊。”夏油杰顿了顿，瞥了一眼禅院和哉的黑发，“我还以为，我们这一脉有可能是你和她的后裔呢……”
禅院和哉顿时安静如鸡。
过了片刻，他沉吟道：“这样，倒也不是不行……好吧，以后，你就叫我父亲大人好了。”
夏油杰：“……我不要。”
“喂！！！”
夏油杰看着他，从他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他对那个女人的强烈渴望。他有些困惑道：“你……为什么愿意做这种事？”
“什么？”
“作为禅院家家主、你说你是当世最强……既然是如此的强者，却甘心被人当做狱卒役使吗？”
“因为——”
“因为？”
“因为，绫乃说，如果我能做好的话——”
“……做好的话？”
禅院和哉兴奋的摇晃起了椅子：“她就会对我笑一下！”
夏油杰：“……”
夏油杰放弃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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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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