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IT羊

　　心情有点低落的林杨忽然就没有了加班的力气，准点就随大流一起收拾东西下班。

　　S城市的夏季闷热且漫长。往往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下来，还没来的及带来一点凉爽，就又转身离开，留下的只有人身上一层层的汗意。

　　今天下班的时间早，林杨回家路上拐去了附近商场的电子产品区看了看，临走又在商场里面的餐厅打包了一份茄子炖鲶鱼当晚餐，看到旁边橱窗里面的点心做的精致可爱，也难得的也带了一份。心情不好的时候，化沮丧为食量好像是百试不爽的治愈灵药。

　　眼看前面就要出商场大门，斜刺里面出来一个人，牛仔裤裹着两条大长腿刷刷的就走到了林杨前面。这个人好眼熟，不就是那天跟自己作弊拿对表的大帅哥吗？那样的外型，真是让人想忘记也难。

　　不过此刻的大帅哥看起来并不高兴，一手拿着手机凑在耳边讲电话，一手插在裤兜里，两条剑眉拧巴着，一脸的不耐烦，隔得不远，听着讲电话的声音也很冲。

　　“行啦，我能有什么事情？在这边好的很。”

　　“那正好，我在这边呆一阵，等您们消气了再说。”

　　“您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怎么办。”

　　“哎——你别激动啊——”

　　帅哥脚下生风，走的很快，把林杨甩在了后面。

　　偏偏商场门内侧站着个人，正侧着身子对着门口，仰头往上面的楼层上看，大概因为角度的问题，想看的更深一点，身子又的往后挪了两步。

　　这边的人往后挪，帅哥那边又在向前冲，两人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那个往后退的人就被撞的往前面踉跄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堪堪没有摔在地上，但是手里的一个包却飞了出去，里面装的饭盒掉了出来，汤汤水水的撒了一地，很是狼狈。

　　帅哥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些更加不耐烦了。两眼一瞪，“你眼睛长后脑勺上吗？退着走路？”大步没停，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有人走路不看路，撞了一下，没事，我要开车了，先挂了啊。”一边人已经出了商场的旋转大门。

　　林杨看那个被撞到的人，中等个子，单单巧巧的一个小伙子，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不少，还是少年模样。穿着打扮相当朴素，不，应该是很有点土气，跟这商场简直格格不入，像是刚从乡下进城的人。洗的颜色很浅的T恤，已经松垮的有点变了形，一条说不好是土黄色还是什么颜色的裤子也是宽宽大大的，脚上套着一双洗的发白的单鞋。

　　少年此刻满脸的不知所措，看看摔在地上的饭盒和一团糟的地面，又胆怯的看看身边路过的人，正是商场的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数人都一脸的嫌弃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绕过那片脏了的地面。少年的脸慢慢憋的通红，眼睛里面的羞愤几乎要淌出来。深深的低下头，几乎都埋到了胸前，还蹲下去捡起那个饭盒和袋子，可是面对一地狼藉，又呆愣了一会儿，仿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很快旁边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穿着工作服，应该是商场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少年愣楞的样子，又扫了一眼他浑身上下的打扮，说话也不客气。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大门口给弄成这样？让别人怎么走？这人来人往的多影响商场生意。说你昵，有公德心没有，把公共场所弄脏了不知道收拾不说，还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戳在门口挡道吗？”

　　这话说的就很过分了。林杨听的都脸色一变。

　　少年的脸更是都红的快滴出血来，一脸犯错后的紧张，嘴唇嗫嚅着，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傻了一样站在那里，盯着朝他口出不逊的人。

　　那人拿起手里的对讲机，让保洁人员过来。收了线之后还在那儿大着嗓门说，“现在的人都什么素质。天气热都跑到商场里面来吹空调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商场里面带，弄脏了也不管，好好的的环境搞得乌七八糟，要是都是这样的人来，商场还怎么开的下去。”一边说一边还瞪了小伙好几眼。

　　林杨听不下去了。本来就不算是这个小伙子的错。先是被人撞了，自己的东西被撞飞了不说，现在还要遭受这样刻薄的言辞。这个工作人员刚才一直就在门口附近，然道没有目睹事情的经过吗？他怎么不去说撞人的人？看着小伙子好欺负就专拣软柿子捏？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小伙子的过失，弄脏了地面，你商场打开大门做生意，看客人摔了东西然道不是应该来帮忙吗？竟然专门捡难听的话说。不过是觉得小伙子穿着寒酸，看人下菜碟罢了。商场本来就有专门的保洁人员，处理一下不就完了？干嘛说话这样尖酸刻薄，就不能多点善意吗？

　　看着那少年战战兢兢的样子，林杨有那么一瞬，觉得看到了某一刻的自己，自己何尝没有过面对陌生世界恐惧和无助的时候昵？

　　也许这样稚嫩的，青涩的一颗心，现在还怀着对新世界的向往和憧憬，满以为会遇到美好的事情，也许他现在过的很辛苦，但因为年轻，因为有希望，梦里可能还会笑出声。这样的一颗心，赤裸裸的，来到这繁华都市，懵懂好奇，可能还没来及了解都市的生存法则，还没有披挂任何铠甲，怎么想都不应该先被这样的淫风恶雨污染侵袭。

　　林杨难得的冲动了一次，走到少年面前，轻声说，“对不起，刚才我朋友有事赶时间，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有人这时候柔声细语的对自己讲话，少年的眼圈一下子都有点红，感激的看着林杨，怯生生的说道“没事。”又撇了眼那个工作人员，“只是地面弄脏了。”

　　工作人员看看林杨，一时倒没有说话。

　　林杨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为小伙子出气的魄力，也不想跟这个工作人员多做纠缠。能做的顶多是安慰一下这个少年，让他或许能不那么难受罢了。于是转头看着工作人员说道，

　　“是我朋友的错，他不小心撞到这个小伙，还把东西撞撒了，是我们的责任。我朋友刚有急事得先走一步，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需要去跟你经理协商处理也没问题。”

　　看林杨的样子，工作人员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大着嗓门训人了，只说，“算了，这点小事不用找经理了。只是你们以后可要注意。”

　　末了，还心有不甘的一个人小声嘟噜。

　　“哎，不管什么人都要讲素质啊，文明社会，走路怎么不看着点，都这样我们的保洁怎么忙的过来。得亏我在旁边，不然撞了人就走了，正门口这一个烂摊子多寒碜……”

　　“那怎么着？我回来给你收拾呗。” 身后蓦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工作人员的话。

　　林杨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撞人的帅哥！又去而复返了！

　　而此刻，那帅哥正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又冲自己来了一句，“我什么时候是你朋友了？”

　　有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吗？简直是乱棍打倒一片人。

　　林杨心里哀叹。

　　旁边的小伙子被帅哥的眼风一扫，更加有点瑟缩的样子，不自觉的往林杨的方向靠了靠，林杨只得安抚得回了他一个没事的眼神。

　　帅哥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光是站在那里气势就有点逼人。现在眼神转回到工作人员身上，冷冷的盯着人，看得那个工作人员眼神闪烁。

　　帅哥又开口了，“不讲素质？没公德心？你们就是这么跟客人说话的？让我给你们收拾？可以啊，让你经理来，经理处理不了就让老板来。”

　　帅哥每多说一句，那个工作人员的脸色就更黯淡了一些，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冲小伙子嚷嚷的劲头。语气柔和了许多。

　　“哎呀，我们哪里敢让客人收拾，我们有专门的保洁，早就已经通知她们赶过来了。各位有事尽管去忙，省的等会收拾的时候再溅到你们身上就不好了。”

　　“不急，你们经理没来前不忙着收拾。”

　　眼看已经有人好奇的停下来围观，工作人员更慌神了。脸上估计是想陪笑来着，可那笑比哭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这大晚上的，经理也都下班了，要等他过来也耽误您时间不是。客人是上帝，不小心撒个东西很正常，我们常备着保洁人员来处理这种情况昵。你看我年纪也大了，不会说话，说话也不中听，平时顶多发两句牢骚，哪里真敢对客人说三道四，更加不敢让客人来收拾，您年轻人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把我发牢骚的话放在心上……”

　　这人说话的语气跟刚才判若两人，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了点颤音，显然心里也害怕，真的经理过来了，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两个穿着保洁服的中年大妈也赶了过来。手里累垂拿着清洁工具，看到这架势，也不敢多说话，低着头，只管一点一点的开始清洁地上汤汤水水的饭菜。看那帅哥一直双手插兜，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还小心翼翼的离帅哥站的地方远一点，怕真的溅到人身上，又是一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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