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无限游戏的Omega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他们此时站着的地方，已经不再是那个山村的小教堂——副本被破解，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只是虚假的布景。

　　在万籁俱寂中秘境消散殆尽，眼前只剩下新世界荒芜无垠的沙丘。

　　一切就这样归于平静。

　　而那些死去的玩家……也这样随着秘境的破解而与之消失了。

　　就好像他们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然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许多事却都还未结束。

　　幸存者们很快被戒备森严的收割者们包围了起来。时栖莫名就猜得到会发生什么——他们这些曾经与阴灵有过接触的人，大概又会被如同洪水猛兽般对待。

　　很快，那些收割人穿着隔离服向他们走来。其中几人走到他们面前，不由分说地将什么仪器放在了幸存者们颈项上方。

　　“嘶啦”一声，随即仿佛电流穿透人体的声响。

　　时栖的身后，似乎有人吃痛大喊出声：“woc……这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脑电波检测，”收割人毫无波澜地说，“确认你是否被阴灵污染。”

　　时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人走到他面前，任由对方有些蛮横地让他侧过身以方便自己完成采样。

　　一阵电击般的刺痛从耳廓下方传来，Omega极度敏感的身体无限放大了这种痛觉，时栖轻轻地咬了咬唇。

　　他没什么表情地抬头，不知是不是巧合，刚好撞上了达维希亚平静冷淡的眼神——那人站在悬浮机的机舱门口，远远地望着他们，眼神平静，似乎早就见多了这样的场景。

　　这人仿佛一直是这样的司空见惯的样子……时栖没由来地想。

　　达维希亚仿佛会主动地规避这个世界的所有丑相，用自己的解释美化这些极具压迫感的做法。

　　但在新世界这样的环境下，是不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时栖觉得达维希亚的目光似乎在他修长的颈项边停留了好一会儿。

　　他有些不舒服的别过头，收回思绪，看向另一个方向。

　　在他身侧的方向，收割人正在对讲耳麦中开口：“A0241号秘境，幸存者6人，1人确认已被‘污染’。其余5人已发送检测结果。”

　　很快，对讲机中传来回复：“核准处理‘污染物’。”

　　时栖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他们所说的是谁——荷枪实弹的护卫队士兵很快走到了郑华芝面前。几人将她按在了地上，而另一人面无表情地用特质的流弹枪对准了她的眉心。

　　先前一直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郑华芝，终于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不！！！”她竭力想要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却根本无法动弹，“我没有！我没有被‘污染’，只是被刀刺伤了……”

　　然而“收割人”检测仪器发出的警报声，仿佛正在无情地反驳她的垂死挣扎。

　　伤口的剧痛交织着死亡的威胁，女人似乎开始产生幻觉。

　　“我……好想回家……”

　　时栖知道她说的不是新世界的家。

　　他忽然莫名地想，这个为了自己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中年女子，在进入第一个副本时是怎样一个人呢？

　　是这些你死我活的副本让她变成了这样的性格么？

　　然而答案无从得知了。

　　枪声毫无怜悯地响起。一阵硝烟的气息散去，中年女人双目圆睁的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呼吸。

　　时栖慢慢地抬头，恰好又撞上了达维希亚平静的眼神。他忽然又想起那时自己与这位第一执行官的对话。

　　“你决定，要不要杀她。”

　　“执行官大人自己判断吧——这女人跟那些所谓的‘污染物’相比，哪个危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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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第一执行官对郑华芝彻底起了杀心。

　　回想起来，达维希亚的问话似乎更像某种另含深意的考验。而时栖的回答，却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戳中了他的心思。

　　他被许多人私底下成为“暴君”，然而时栖忽然觉得，这人更像一个信徒。

　　他是新世界的信徒。

　　充满死亡和危险的无限世界原本就胀满了压抑和阴暗。而达维希亚一切的自我，都自愿奉献并牺牲给了这个岌岌可危的文明。

　　与时栖合作甚至可以容忍他所以的无礼，是为了借他的手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毫不犹豫地杀郑华芝，是因为此人真的会为了一己私欲影响副本的破解——第一执行官不会容许这样的存在。

　　他所做的一切判断，仿佛都是在为了这个世界的延续……

　　就在这时，一声机械音打破寂静，也打破了时栖的思绪。

　　【检疫完毕，确认剩余幸存者无感染】

　　【进入秘境结算阶段】

　　【秘境探索完整度：100%】
　　【副本评级：A+级】

　　【下面进行积分及道具评算——】

　　※

　　新世界的首都被称为“伊甸城”。这座霓虹闪烁的城市里此时正难得地下着大雨。

　　雨雾泛散了霓虹的灯光，让视线都有些模糊。然而即便如此，中央广场上还是聚满了人。

　　又到了每天积分排名更新的时间。

　　新一批副本探索结束，大屏上，个人总积分的实时排名开始疯狂跳跃。

　　最先的变动……是那些在副本中死去的人，从排行榜上由高到低一一撤下。

　　“卧槽，这次死了个top30？？？震惊了全家——”

　　“郑华芝？她不是最早一批新移民么？现在A级副本都这么恐怖了？”

　　“对啊……最早的新移民，再怎么说都积累足够权限了吧？这都能死？”

　　“别这么说，说不定是被什么人害了呢？借着阴灵之手杀人之类的，呵呵。”

　　“……那她那个一起进去的Alpha儿子呢？总不会也死了？”

　　“说不定呢，现在不是开始更新幸存者排名了么？Alpha已经调完了，没看到。”

　　死亡者们在大屏幕上的头像一瞬间变成黑白，随即彻底消失。紧接着开始移动的是幸存者们的排名。

　　就在这时，所有在中央广场上的人们都注意到了一个疯狂往前跳跃的异端。

　　头像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扎眼的长相让他们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名字从最下方凭空而出，紧接着以快到诡异的速度飞快往前蹿，直接过了top100的位置才慢慢停下。

　　“我去？？？”有人惊呼出声，“这什么人，第一个副本就拿1w+积分？！”

　　平均来说，大多数人在进入稳定阶段之后，一个副本都可以拿到2000-3000左右的积分，同时获得等量货币——这些钱已经足够他们在新世界无所顾忌地挥霍三四个月。

　　但这个刚移民到这儿的玩家……第一个副本就拿了别人将近五倍的积分？

　　“你们谁有权限？我想知道这人去的什么级别的副本。按理说第一个副本大家大多是B或者C级，拿满都没那么多分啊……”

　　“我我我！我为了大家牺牲一点权限，娘的，我倒要看看这什么天降紫微星……”

　　众人很快围到了那人身旁。而说话的人打开「个人副本明细」权限页面，顺便投屏给了附近几人一起看。

　　“副本：A+级……啧，他自己找Alpha给他换进去的？挺有野心啊。”

　　“那拿一万分也很难啊？难不成基本上全拿满了……”

　　“探索度100%，决策正确率100%，精神稳定度99……卧槽这什么六边形战士？”

　　“等等，他跟郑华芝是一个副本？！”

　　“我去……诡异啊。”

　　“郑华芝的死会不会也跟他有关系？”

　　“多半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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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这个横空出世的玩家。忽然，最初打开资料的那人看到了什么，惊呼出声。

　　“卧槽？”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那人看着资料表上的文字，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妈……他是个Omega啊？？？”

　　他说完这话，就发现整个周围的人群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怎么了……”beta一脸茫然地抬头。

　　然后他看到，那个刚刚在屏幕上飞快跳跃的头像，此时冷淡地站在他面前 ，看着广场上充满防备的人群。

　　“我……”

　　而先前闹着要查时栖底细的那个beta，不知为何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栖看不出情绪地瞥了他一眼，穿过人群，顾自向广场边缘的悬浮车走去。

　　——中央广场不仅是信息中枢，也是伊甸城的交通枢纽。所有结束了副本探索的玩家都会先被分批送到这里，然后通过公共交通回去各自的住处。

　　时栖自然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出现这般如临大敌。

　　但他也懒得理。

　　时栖顾自往悬浮车站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这时，两个全副武装的收割人忽然将他拦了下来。

　　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快用枪抵住了Omega的腰身。

　　广场上更沉寂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里。

　　“时栖先生，”另一人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需要您跟我们走一趟，上面要求，对您进行隔离审查。”

　　时栖勾了一抹嘲讽的笑：“因为Omega不该主导副本通关？”

　　那人像是尴尬地顿了一瞬：“请不要多想，这样的隔离审查时常会有……”

　　时栖没什么情绪地收起了笑：“那走吧。”

　　随着收割人说完这话，大屏幕上，刚刚进入top100的头像成了黑白阴影的“待定”状态，紧接着，一下子又跳到了所有排名的最底下。

　　此时的广场上安静地有些异样。那些人对时栖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收割人很快带着他们要找的人离开。而几秒钟之后，广场上再次喧闹起来。

　　“噗……笑死了，最短top100记录？”

　　“我就说了，他肯定有问题。一个Omega莫名其妙进了A+副本，还他吗几乎全满分通关了……能不有猫腻？”

　　“隔离审查，啧啧……下场一定会很惨吧？”

　　“所以说啊，以后还是要踏踏实实过副本，别总想着走什么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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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看着Omega的身影消失在军用悬浮车里。

　　恐怕这个名字，也即将要从大屏幕上消失了吧——许多人这样想着。

　　※

　　而时栖很快就意识到了真正打算“审查”他的是谁。

　　他被带到了“收割人”营地的中心高楼，通过一条秘密通道，在两个收割人的押送下进入了审讯室所在的楼层。

　　一个士兵不容分说地拉过Omega的双腕，给他戴上了一副银色手铐。

　　“即将与您面谈的是一位身份重要的执行官先生，”他解释道，“为了他的安全不得不这样做，请您谅解。”

　　时栖觉得有点好笑，这个新世界里有多少人能对那人过上一招的？

　　但他也没说出口，而很快他被带进了与上次相似的一间审讯室中——灰色的墙体，昏暗的色调，坐着极不舒适的金属椅子。

　　收割人将他独自留在了这屋子里，紧接着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门锁传来“哗啦”一声。

　　达维希亚走了进来，看着情绪显然算不上好的Omega，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时栖。”

　　※

　　这句“好久不见”说的尤其厚颜无耻。就好像他们真的只在这个地方，曾以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身份见过一面。

　　“执行官先生要审查什么？”时栖慢慢仰靠在椅背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不急，”那人兴致盎然的看着他，“我们先解决些私事。”

　　时栖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随意。”

　　“首先，由于我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我亲爱的宿主大人屏蔽了……”

　　“你站在直升机上隔岸观火的那会儿。”时栖冷淡地打断他。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是需要尽到作为一个系统的应尽职责——由于您对副本破解做出了令人满意的贡献，所以获得了一条新的道具权限。”

　　看面前的Omega似乎对此并没有很感兴趣，达维希亚笑了笑，继续开口。

　　“——是一条C级信息查询权限。虽然不起眼，但蚊子腿也是肉，对吧？”

　　显然并不是他这个积分该被奖励的道具。但Omega的权限天然会被降级，这似乎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时栖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下一条，依然是一点私人恩怨——”

　　达维希亚看了他一眼。

　　时栖冷笑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走到他面前，强势地握住了Omega的下颌。

　　时栖被迫以仰视的角度望着那人。紧接着，他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颈项。

　　——达维希亚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choker，不由分说地系在了Omega白皙的脖颈上。

　　“抱歉，上次弄丢了你的颈环。”

　　虽然听起来其实并没有很抱歉——

　　“……所以，送你这个。”执行官先生补充道，“我亲自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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