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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
“高级丝绸,且只提供给官宦人家。京城里虽然卖得不少,但是黑色布料需求量极低。猜怎么着?”没人接话,来人索性直奔主题,“近期购入的人里面就有杨城。”
南离有些吃惊竟然连名字都没遮掩。难不成昨夜威胁的人是他?她仔细回想了那人的身量体格,不会是老者,全程也一字未说。
正当商量半途,外面传来了声跟街坊邻居串门一般的随意招呼声。“喂。”
骆易河迎着众人的注视,“来给你们送一个人。”
送人?她探脑袋望向大门,见到来人的刹那有些没缓过神来。
“双道的小少爷,可还记得老朽?”老者说着边笑得亲切,全然没有了当初在黑市拒之门外的危险。
当时老人逃离后没有了踪影,也逐渐忘却了这回事。她没有想到临近事件末尾还会见到他。
带人进来的骆易河一脸无辜,“是他找上的我。”
“正是。你们可别冤枉了他。”老者把手搭在前者身上拍拍,面朝着口中的小少爷,“年轻人,不止你的情报厉害,也别小瞧了我们老人家。”
夜敬祈先是一惊,不想自家兄弟碰上了怎样的奇遇,但凭着骆易河的态度,自当谦虚几分,保不准有特殊收获,“是晚辈的不是,为了查案还请前辈见谅。”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这件事还是老朽的不是。听说你们拿捏住了他们的把柄,可是如此?”
“正是。”夜敬祈也不藏着掖着,“不知老人家有何要求。”
南离在一旁听得真切,这是肯定句。她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老者的到来无疑是一份巨大的惊喜。如果他愿意,便是此案的有力人证。
老人没有这句话而感到冒犯,反倒对于他这有话直说的性格中意得很,“大人可还记得我当时向你提出过两个要求。其中之一是上线用以试探来者真实身份和实力所设。老朽此前并不知上封的真实身份,只因此知晓是能够不留痕迹窥探到兵部借阅记录的大官。”
这点确实和他们当时推理得不差。
“那第二个要求起初是老朽的私心。他们知道我在道上还有些威望,便绑了子女来胁迫做事。平常相安无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不想前阵子案发,你又说是双道有人,老朽本想托你助我,结果……唉。”老人家闭上了双眸,对当时的事情懊悔不已。
在场众人听了老者的话,才缘由大白。骆易河偶然在敌方猝不及防调动人手时救下了老者的孩子。杨守业身为老者接待的客人之一,不知从何处查到了黑市中有处能够卖曼陀罗花的地方,在问及达成要求时提及军中武器,他那时才知晓上封八成便是他父亲。愿意只身前来告知真相一角并作为认证,这自投罗网的行为想必是良心与报恩的结局。
送走老者,场内的气氛寂静了许久。一场案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的逼不得已。
南离对于打击犯罪者的心定了再定,“就凭我们现在取得的证据,能够定兵部侍郎的罪吗?”一直说他是幕后黑手,可好像他至今都没有什么动作。这几天她有时间就往大理寺跑,确信不会错过任何消息。
“很难。”夜敬祈坦然,“只有相关证据。就算在他们府中搜出杨城有的夜行衣,他也能够找到千百种理由推脱责任,杨守业又过世不久,二者合一充其量落个教育不当和失察之罪。”
果然还是如此吗。她的心中亦是情感交杂。杨家少小少爷以死明志,换来的却是另一场悲剧。
罗以寒没有现身,对于案件的进度却是了如指掌的,“如何。”
南离默默观察着,他这句话只冲着夜敬祈,不知是否有其他用意。
“老规矩。”后者几乎是秒答。
老规矩?
次日,南离依旧准时至大理寺报道。难得的是她在进门后的石阶稀有地坐了个人。她私下有打听过夜敬祈的事情,得到的回答都是神出鬼。即使是被罗以寒交托了案子去办,也在基本收尾后跑得不见踪影。她跨上一阶,同他并列坐下。估摸着时间,也快是下朝的点了。
她也没多嘴多问,等待案件的审理结果。
安静气氛的打破往往只需要一个动作,譬如--
难得一次秦言睦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进来,手里还托着一只信鸽。
夜敬祈没说话,审视地看着形迹诡异的这人呢。
“别这么看着我,这不刚从那儿回来,本来想给你飞鸽一份结果,才想到你那傻鸽子是不是还没被领走呢。”秦言睦嫌弃得向后院看了眼,“所以我这才亲自跑了一趟,不想听听?”
南离猜得八/九,多半是从金殿上带来的最新消息。
“说说吧。”
“兵部侍郎认罪了。”秦言睦直接扔出最关心的部分,“不过念在情有可原倒是没重判。”
这点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就是罗以寒那个大榆木脑袋,直接在殿上向皇上禀报了此事,惹得龙颜大怒。”秦阁主形容起来可是绘声绘色,似亲眼见证一般,“据说罗建毅的脸色也好看得很。”
夜敬祈几乎可以想象罗以寒回家之后又会遭到什么样劈头盖脸的收敛说教了。总有人要当这个出头鸟的嘛,何况他是真正被誉为铁面无私的,也算是名副其实了。他见怪不怪,对上南离的迷茫眼神好心解惑道:“是罗以寒的父亲。”
罗建毅,当朝丞相。
先前还仍是小老百姓的南离哪儿会接触到宫中事件,对于这些也是听过且过,偶尔闻过史书中所记载的才会重点记忆。没想到重臣竟在身边。
“别看罗以寒在大理寺任个少卿之位,好歹也是罗家独子。本来呢,罗丞相是想尽快让他接触政事。结果他倒好。”提及这位上赶着得罪人位置的,那也是没人能把他拉回来的,“圆滑处事一样不想做,若不是他爹还在朝上站着,早不知被人挤兑到几角旮旯里去了。”
秦言睦这位阁主也并非虚位,早在许久以前便把能够查到的消息摸了个底调,“你倒是清闲。”
清闲本人转念道,“大仵作,没案子的时候你也不用来这,平常也是清闲的很。”
南离:……
一人不得拖第二人下水。
“南姑娘是可以休息,你就免了吧。”没见其人先闻其声,罗以寒话语中是轻快不久,脸上却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无表情。若不是相处过时日,她也会暗自揣度究竟是何意味的。
罗以寒见这两人,也不避嫌,“清闲的,去吧。”
清闲本人神情微滞,似乎在考虑这冷不丁的是想他去往哪处。
“愣着做什么?”
秦言睦瞥了言罗以寒,又瞅了瞅夜敬祈,算是听懂了,偷笑着等看好戏。
后者经再度确认后认命,心情悬崖式下跌,咬牙切齿道:“罗以寒,你给我等着。”
南离见着少卿催人上工的场景十分有趣。这才对嘛,作为一个侍卫,怎么能天天就坐在台阶上呢。
秦言睦扬言要第一时间去看戏,一溜烟跑没影了。空荡荡的院里只剩下南离和罗以寒二人。
后者正想回去处理公事,却被南离一下子叫住。
“南姑娘还有何事?”
真的说出口来,确实不好意思,也容易被人误解,“那个……”她本来还在想该以什么方式支走秦阁主,后者自行看戏离开倒是助理她一臂之力。她逮着好不容易的机会,反正早晚得做的。
“我想问一下罗少卿,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罗以寒顿了顿,“你说夜敬祈?”
她点了点头,生怕人误会急速补充道:“他帮了我很多,还没有好好谢过他呢。正好现在案件也告一段落,所以我想…”
见他像在回顾什么过往一般望着远方,认真思索的样子,解释也点到为止。
“我曾经赠过他字画山水,似乎兴趣不小。”罗以寒正色道,“但是我想,只要是有人准备了送过去的,他都会中意。”
字画、山水……南离默默把这些待选项剔除。抱有的一丝兴趣也无法掩盖是门汉不敢乱买的事实。送礼本就是难事一件,更别提是送给异性了。
她的头越来越大,谁让跟他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确实没有发现对哪样东西是上心呢。配过剑带过刀,吃穿用度亦极为朴素,不曾发现有特别偏爱。都说送男士要么就送美酒,酒啊,对他来说…啊好烦!她放弃思维风暴,决意直接上街逛逛,说不定能碰到些什么对眼的物什。
然而另一边,烦恼的倒不是送礼这样件小事了。
“都下去吧,没有微的命令不许擅入。”不怒自威,怕便是如此。一句话吩咐无人敢不从。
“是。”
夜敬祈不敢有一丝懈怠,他虽有不差的轻功傍身,在此也绝不敢有丝毫之差,否则便会入千军万马之中。他趁两队换防之际翻越城墙,躲过巡视守备,轻车熟路的摸到雍容华贵的大殿之内。
殿内四周不像往日那般守卫森严,殿内也仅有一人静静的坐着,批阅着奏章。
夜敬祈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可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并没有影响到安坐在大殿之上,被数千万人拥立为天子的这一位。
他稍作调整走到那人面前,掀开衣摆毕恭毕敬道:“臣大理寺少卿夜敬祈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着的那人安然受礼,宛若刚刚听到动静一般从容收笔,缓缓抬头,“你还知道自己是大理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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