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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物是人非
大魏国的京城,已经历经三百余年的风雨洗礼,古城墙斑驳古朴,见证着朝代的变迁,历史的更替。
顾千回架着马车,停驻在城外不远处,遥遥望着熙熙攘攘进出城门的人潮,不禁有着一刹那的晃神。
宛如隔世,他又回来了。
可眼前依稀仿佛,见到的却是那一日城门口的血流成河,人头挂满了城墙。
年幼的他,被老忠仆捂着嘴,紧紧抱在怀中,远远的望着至亲,一个个被砍下了脑袋,又被一个个挂上了那座高高的城墙。
曾经与他嬉笑过的、吵闹过的小伙伴、叔伯兄弟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终究变成了只有在午夜梦回才能再见到的音容笑貌。
顾千回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前仍然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流动着。
“大师兄,咱们进城吗?”
靳梦成已经带着小师弟在城门口兜了一个圈子回来,却见顾千回似乎并没有要进城的意思。
方白宴下了马车,摇着扇子转头看了一眼顾千回,“想先去哪里?”
顾千回沉默了一下,“想去看看外祖父的旧宅。”
进了城,顾千回按着记忆里的方向,缓缓而行,两旁道路依旧宽阔舒朗,但是印象里那些熟悉的店铺,已经没有几家了,多是新开的各色铺子,但生意依然兴隆红火。
城西坐落着一处不算太大的三进宅子,顾千回驻足,细细打量了一翻。
记忆中的青砖红瓦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清一色的琉璃金瓦,门匾上高高悬着“相府”。
顾千回眉头微微一蹙,却不想门口两个守门的家丁见他们几人站着不走,还不住的抬头打量,不禁呵斥道:“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顾千回冷冷看了那两人一眼,问道:“这是哪个相府?”
家丁愣了一下,本来想张嘴喝骂的,但看见顾千回冰冷如霜的眸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说道:“咱们大魏还能有几个丞相?自然是金文焕金相家!”
顾千回紧紧抿着唇,再不答话,牵着马径自离开。
方白宴阴恻恻的看了那家丁的嘴巴一眼,真想一石头蹦过去,碎了那家伙的一嘴牙啊!
最后还是看了一眼顾千回略有些发僵的肩头,快步跟了上去,在自家好徒儿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的说道:“你要看不惯那姓金的住这儿,师父帮你把他们一家子都赶出去!”
顾千回僵硬的肩头微微一松,冰冷的眸子也暖了几分,低声说道:“算了,人都已经不在了,赶出去也是空着荒废。时辰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吧。”
进入客栈,已是黄昏时分,师徒几人用了饭,就各自回房休息。
顾千回进了房,却并没有脱衣上床休息,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方白宴就住在他旁边,顾千回不想惊动他。
直到夜色深沉,隔壁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顾千回轻轻打开房间的窗户,身子一闪掠了出去。
他的身形极快,在夜幕中犹如一道黑色的影子一般,肉眼难辨。
顾千回的目标是皇城。
大魏京城历来便有宵禁的规矩,戌时二刻便会敲响净街鼓,两刻之内如果还有行人在街上随意走动,只怕就会被街上巡查的守卫捉住请去喝茶。
此刻已近亥时初刻,长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顾千回快速疾行,偶尔见到巡夜的侍卫或者打更的更夫,便会闪至一边,等到他们走过继续疾行。
高耸的皇城近在眼前,顾千回行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沉了沉气,足尖一点便上了城墙。身子一转,已经翻进了皇宫之内。
这里是皇宫西北角的一个偏僻所在,就算是白天也极少有人过来,晚上更是深沉的一片死寂。再往前不足百米,便是大魏皇宫的冷宫所在,风吹草木,带来一串串呜咽之声,不知是不是冷宫的弃妃在绝望哭泣。
顾千回眸色在这深夜中越发的幽暗,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子一动,再次向前掠去。
皇宫内的巡夜侍卫比城外越发频繁紧密,顾千回小心避开侍卫,隐在暗处,慢慢朝着东边行去。
东边,便是东宫,曾经的太子居所。
也是顾千回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翻进东宫的围墙,顾千回慢慢直起腰身,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心情。
阔别十年,他又回来了。
东宫并不荒芜,却清冷一片,连盏烛火也没有,显然是无人居住的。
当今皇帝,大魏的现任君王魏言琨,膝下有三子,但并未立太子。
三个皇子明争暗斗,谁都想入主东宫,只是还没有一个人能达成所愿。
如今东宫空虚,却正好让顾千回随意出入。
先去看了看自己曾经的卧房,当年自己喜欢过的小物件,已经一个不剩,屋内除了寻常摆设外,熟悉的东西已经都没了。
熟悉而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默然和心酸。
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又去了曾经父母所居的寝房。
同样,屋内干净整洁,应是有人时时清扫,只是所有熟悉的物件,都被清扫一空。
顾千回在东宫游走了一圈,心口微微发堵。
熟悉的人和物都已不在,他想,等明日出城祭扫了父母的坟茔后,这一生,他都不想再回京城了。
物是人非,还回来做什么呢?
跟师父和师弟们一起,平平淡淡过完此生,也挺好。
深深吐出一口气,顾千回准备离开了。
正从东宫的墙边翻出去,却见一行人远远的快步走过。
他连忙闪身避到一颗树后,却见那些人低声交谈着。
“金相深夜进宫,这么急啊?难道不能明日早朝再说吗?皇上这可才刚刚歇下!”
听声音又细又长,像是个宦官。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事关隔壁崇国,还是早些禀报皇上知晓才是,这可不敢耽搁啊,刘公公见谅。”
那刘公公慌忙说道:“金相这说的是什么话,折煞奴婢了,咱家也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啊!不过自然是以国家大事为重了。”
顾千回伏在暗处,眼见那行人朝着皇帝的寝宫方向走去。
崇国?
不知怎的,顾千回忽然想到被方白宴一句话使去崇国的萧蚺。
这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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