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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他山下有座庙(18)
给临荒城灵修引路不是轻松活计,江自挂不但要带路,还要回答他们各种刁钻问题。
每每一个区域搜查完却无所收获时,江自挂还要承受各种质疑,更不要说,时不时搞突袭的诱导性提问。
但凡江自挂有一点松懈,都可能被人扒||光底裤。
光这样,就够江自挂心力交瘁的了,可他还不得不留出部分心思,琢磨怎么避免他们发现山腰山谷。
看着分散开,各自用术法、法器扫山的灵修们,江自挂在心里叹了上山后第一百零八次气。
兀自惆怅间,江自挂忽地一愣。
这是?
不同寻常的感觉驱使下,江自挂往北望去。
墨色的眸子中,有什么隐秘又玄奥的符号悄悄流转。
北方的天空在他眼中,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模样,黑中带红的气,层层叠叠压着,挡住整片天空。
“嘶——”江自挂倒抽气。
好可怕的厄气,若是放任不管,方圆百里内的生灵怕是要遭大劫!
“小鬼,你发现了什么?”
被恐怖厄气慑住的江自挂心神震荡,不等缓过劲,双脚便离了地。
是仲昶君,七名灵修中长相最凶、脾气最急的一位,他抓着江自挂的衣领子,粗鲁的把人提拽起来。
江自挂迅速回神。
遭了!
肯定是我刚才的模样被这人看到了,若解释不好,恐会惹上大麻烦。
脑子拼命想着怎么把事情圆过去时,身体先一步在他的操控下做出反应。
悬空的身体微微颤抖,睁大的圆眼睛里,满是慌张和怯懦,发出的声音,更是如初生的耗子叫般,又轻又模糊。
“我、我我……没……放、放……难、难受……”
“仲昶,先把人放下。”带队的湛华君来到两人身边,淡声道。
“湛华君说得是,仲昶你要再不把人放下,这小东西怕是要叫你吓晕过去。”与湛华君一同到来的悦苓君掩唇笑道。
江自挂配合的微微上翻眼睛,肚子里却跟开机关枪似的,“叭叭叭”狂怼悦苓君。
你才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
我胆子大得很,才不会这么不经吓,你自己被吓晕过去还差不多!
仲昶君“啧”了声,啐道:“垃圾!”
抓着江自挂衣领的手一翻,把他掼到地上。
“咳、咳咳咳~~”
江自挂边咳,边在肚子里继续“叭叭叭”。
一个个都什么毛病,有事没事揪人衣领,揪了不说,还喜欢把人往地上扔。
居然骂我垃圾,你个欺负小孩的混蛋才是人形垃圾!
湛华君冷眸微垂,凝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浑身打颤的江自挂。
须臾,湛华君转头问仲昶君:“仲昶,怎么回事?”
听完仲昶君适才所见,湛华君的视线再次落到江自挂身上,眼中还多了几分深意与审视。
“你,回答仲昶的问题。”
“我、我……”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江自挂已经打好腹稿,就是这份腹稿十分之敷衍,几乎不可能取信湛华君他们。
但,江自挂也不需要他们立刻相信他,只要他们对他所言生出疑问,便能解了眼下之劫,运气好些,还能顺势祸水东引。
“说!”仲昶君不爽江自挂的磕巴,又是一声吼。
江自挂配合的打了个哆嗦,水汽漫上双眸,配上稚气未脱的脸孔,显得格外可怜。
他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大段,因“惊惧”,逻辑很乱,但梳理一下,还是能把事情听个大概。
湛华君默念一遍梳理后的信息,方道:“你确定看到山背面有可怕的东西?我们为什么都没看见?”
仲昶君附和,“没错,我们修为比你高,真要有什么,你看到了,我们还能看不到?!”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可能就是看错了!啊……对,是我看错了,肯定是我看错了!”
江自挂耸得特别快。
但,他这种完全不反驳,反而顺着湛华君、仲昶君的话改变说辞的模样,反而让七人对他适才所言多信了几分。
“湛华君,你怎么看?”悦苓君适时问道。
湛华君敛眸思索片刻,道:“总是要搜山的,先往北一探即可。”
“湛华君所言甚是。”
有了决定,七人带上江自挂,用上神行法诀,风一般刮过山林。
“吼——”
因在疾行中被甩下,江自挂狠狠摔了个屁股蹲,兽吼声中,龇牙咧嘴的站起来,骂骂咧咧看向猛然爆发战斗的地方。
没错,爆发战斗。
如江自挂所料,随着双方距离拉近,湛华君七人很快察觉盘他山北坡的不妥。
更巧的是,此处祸端的源头,恰好是一头受伤的大妖。
冲天的妖气叫湛华君他们大喜,均以为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七人齐齐使出雷霆手段,往那妖物藏匿处攻去。
妖物自不会乖乖挨打,很快做出反击。
它从躲避的泥潭里冲出,一声咆哮,震得群鸟齐飞,鼓荡的灵力中,三丈长的身体不断拔高、膨胀,直至长成二三十丈高的庞然大物。
“该死!这是长鬃疣猪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只!”
随妖物模样暴露,湛华君七人马上知道搞错了,暴脾气的仲昶君更是直接吼了出来。
然,箭已在弦上,发不发,已非他们想不想可决定。
若他们没有冲动的抢先攻击,而是先行探查,待确认不是他们所寻目标时,便能传讯城中,另行安排人来处理。
而不是他们自己被拖在此处,耽误真正重要的任务。
仲昶君的气急败坏在江自挂听来很是顺耳。
七人与长鬃疣猪对上,既能拖迟他们搜山时间,又能为盘他山一带生灵扫除祸源,可谓是一举两得。
虽欣喜于现在的发展,但江自挂明白,长鬃疣猪妖能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
若他不能抓紧时间,想出真正行之有效的办法,悬在头上的那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江自挂思来想去,想了许多办法,奈何无一可用。
这种感觉很难受,很叫人焦躁,好在,江自挂脑子尚算清醒,知道焦躁情绪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裨益,反会坏事。
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以此缓解焦虑。
不急,不用着急,想想,好好想想,天无绝人之路,肯定会有办法的。
在一次次的自我洗脑中,江自挂迅速冷静下来,冷静的大脑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起来,他竟真想到了办法。
这办法说起来很玄,且得自坑死他的那个无上功法。
想起上辈子死前的种种遭遇,江自挂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嘴角。
说实话,如果可能,他真不想用与那个功法相关的任何术法,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刻用的术法,会不会在下一刻、下下一刻、下下下……坑死他。
可,没办法了。
用,顶多他自己倒霉,不用,可能整个盘他庙的人都要一起倒霉。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也要看道友是哪个不是。
江自挂花了十息功夫,反复做思想工作,终于下定决心。
估算了下自己与战场的距离,琢磨了下湛华君他们注意到他行事的概率,然后,江自挂特别狗的掐了个诀。
在灵力的操控下,身边的大树仿佛活了过来,将深入地底的根须一根根拔出来,变成拱起的气根。
气根与根须拔出后留下的坑洞,共同组合成一个小小的庇护所,江自挂一骨碌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
如此一来,哪怕灵修视力超凡,也不可能穿过气根墙和土地看到他。
用神识倒是可以“看”到他的言行,但,战斗中分神很容易露出破绽,导致失利。
若江自挂是个足以威胁到湛华君七人的强者,他们或许愿意承担些风险来防备,现在嘛,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不值得。
江自挂抓住湛华君他们的这种心理,躲进树洞后,堂而皇之的施展手段。
这是一种可以干涉气运的特殊术法,江自挂作为施术者,可以一定程度左右气运走向。
他现在要做的是,从湛华君七人身上截取一些气运,将之转给长鬃疣猪妖。
以江自挂与湛华君他们的差距,能够截取、转移的气运十分有限,做不到让当胜者反败、当死者得生。
但若只是叫可完胜者胜得不那么漂亮、叫死者多苟活些许时间,当能办到。
江自挂按照记忆,生疏的掐动手诀。
战斗中的湛华君七人,不约而同的晃了下神,并在回神之际,齐刷刷变了脸色。
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湛华君他们的异样,全神贯注施法的江自挂无从得知,湛华君他们也不会知道,算计他们的人,正与他们经历着一样的事。
没错,就在湛华君他们感到不妥时,江自挂同样被不知来处的怅然若失感支配。
所不同的是,湛华君他们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江自挂却很明白自己施展这个法术所需付出的东西。
气运。
在他截取、转移他人气运的时候,江自挂自身的部分气运被献祭掉了。
这便是他改换他人气运所要付出的代价。
气运这种东西很玄乎,他上辈子会死得那样不明不白,就是因为被动学会功法时,不慎抽空了在世之身的所有气运。
这些被功法抽走的气运,全部封印在他的神魂之中,随他一次次转世。
待到功成之时,封印在神魂之中的气运将全部解封,只要解封出来的气运足够庞大,便能生生创造出一个得天地钟爱的气运之子。
当然,像今次这样,为施术献祭掉的气运,没了就是没了,而非封印进神魂。
所以,今日所为,于江自挂而言,便是蝴蝶扇动的翅膀,在结果到来前,不会知道卷起的微风,将掀起怎样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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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盘他山下有座庙(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