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

　　“你们在干吗？”一开房门就看到枕被凌乱的床上正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杜子航只觉得血冲头顶，张口就是暴喝。
　　“你怎么不敲门！”两个受了惊的人同时转脸看门口，一张脸愤怒，一张脸愕然，愤怒的人张口也是怒喝，气势毫不逊于子航。
　　“你，你，你们在搞什么！”子航把脸转到一边，忍不住继续呵责——任谁看到自己的妹妹穿着睡衣和人……那么一副暧昧的姿态都会沉不住气，他没直接冲上去把人揪起来胖揍一顿就不错了！当然也幸好他没冲上去，不然等看清原本被子静挡住脸的人是个女生、而且是那个女生他可就出糗出得都没边儿了！
　　“你神经病啊！你以为我们……我们在搞Les，你满意了？！”子静看看她自己，又看看尴尬不已地坐起来的郭晓羽，明白了杜子航的意思，顿时气得脸都红了，赤着脚奔到门边，“嘭”一声把小屋门在子航面前掼上了！
　　子航愣怔怔地看看犹在震颤的木板门，只觉得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下不来，偏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他身后喃喃，“难怪听人说养儿操心怕惹祸，生女操心怕被欺……”
　　“闭嘴吧你！”子航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程绍雷一眼，没好气地从门上拔钥匙，“进去！”小魔头就是小魔头，他敲门她嫌他懒，他自己开门又……，算了，他服了，他算是看明白了，郭晓羽就是他的克星，只要遇到她，他就没有一次是不抓狂的！等过后一定找人算算命，看怎么能在三里之外就避开她！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程绍雷扛着袋米，忍笑挤过子航身边进屋——门开的一瞬他也扫到一点点儿很让人遐思的画面，但是他很君子地马上背过身去非礼勿视了，及至听到子静要咬人的口气，不必猜都知道是她老哥紧张过度诬人清白了，“姥姥呢？”他小心地在厨房转圈，不知道该把米袋子放到哪儿比较合适。
　　子航拎着桶油和工具包随后进来，“可能去早市了。”四下看看，他也不知道该把东西放哪，不过也不能老让绍雷扛着，“子静——，林子静！”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虽然隔着门板，小屋里也听得一清二楚，但子静愣是没反应，郭晓羽把她手里的梳子抢过来，自己梳头，一边往门外示意，“你去吧。”
　　子静赌气坐回床边，“我懒得看他！”
　　晓羽打了她一下，“算了吧！”要说难堪，她可能比子静还难堪，不过她不会因此失了公道，“要是咱没那么闹你哥也不会误会……”
　　“臭小郭，你还帮他！还不是怪你！你要是不胳肢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反过来去胳肢郭晓羽，结果两人滚做一团，谁都没占上风，一样的衣歪领斜、披头散发，还被杜子航那个笨蛋看成……看成……反正他就是鸡蛋炒鸭蛋，混蛋！
　　“你还说！都几点了你不起床！”郭晓羽压低声音，早晨过来姥姥说子静还没起来，她以为小丫头是因为前一天看书学习的太晚了，挺同情，没急着叫她，告诉姥姥放心去买菜，她在家里陪她，谁曾想她睡到快九点才迷迷糊糊睁眼，一睁眼就叹息了一声“哎呀，我的网球王子！”，翻了个身又要睡——她头一天晚上竟然是在电脑上看网王看到下半夜，姥姥要不以拉闸相威胁她就能看一个通宵！话说郭晓羽到现在都没把那一百七十多集看全，林子静一个高三生倒有这份精力，这真叫“是可忍孰不可忍”了，郭晓羽能让她接着睡才怪，仅仅是胳肢她逼她起床而不是辣椒水老虎凳地伺候就已经够温柔的了！
　　“切！”子静理亏可不气短，“人学习是为什么？”她自问自答，“人学习不过是为了出人头地，好听点儿说叫‘知识改变命运’；改变命运是为什么？为了让自己生活得好一些；怎么叫生活得好一些？就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才能做想做的事？首先得能‘想’啊！现在你们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人都被管呆了、管傻了，到最后还会有什么想做的事？要都没有想做的事了，学不学习还有什么意义？”
　　子静的歪理邪说向来是一套一套的，还想再引申开来，外屋传来最后通牒，“林子静，你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
　　“你不用对我客气！”子静对门外吼回去，“‘客气’是文明人的事儿，我知道你不会！”
　　子静顶人嘎巴溜脆，郭晓羽有些傻眼，生怕那做哥哥的被这么一“呛”会暴跳如雷，却听厨房里传来年轻男子忍俊不禁的一声笑，不禁佩服杜子航对子静的容让，推了子静一下，“快去吧，回来我再陪你辩论！”她也曾象子静一样质疑过许许多多的“为什么”，最后才发现那要么是因为不甘心现状，要么是为了找借口逃避自身的责任，象子静，振振有词那么多不过是想说明不好好学习有理罢了，“去吧，去吧！”她替子静拉开了屋门。
　　子静朝她跺脚，满心不情愿可还是出去了，“你叫魂儿似的，干什么？！”紧接着换了诧异的口气，“程绍雷，你什么时候来的？！”
　　绍雷在子航的瞪视下刚刚把前一分钟的笑收回去，听到子静问又裂开了嘴，“刚到，刚到不一会儿！”他可没敢说和子航一块儿来的、他们兄妹的彪悍对话他从头到尾都听见了。
　　“姥姥一般把米放在哪儿？”子航问正事，一步放到位了省得过后再挪，碗柜、灶台下他都检查过了，没有装米的家什。
　　子静看看满当当的厨房，不太确定，“可能是吊柜儿里吧……”地下没有闲地方了嘛。
　　“你……”子航无奈，对绍雷，“你能想象姥姥天天上吊柜上去舀米做饭？”老房子普遍都高，一米八七的绍雷不踩凳子也拿不着吊柜里的东西，更别说姥姥了！无视子静怎么拿眼剜他，子航继续挖苦，“别见笑，我们家这位和客人一个级别，只管饭来张口、水来洗手，其他事儿都和她没关系！你先放下吧，等姥姥回来再说！”
　　子静的脸又开始红，不过可能是考虑到绍雷在场，她只是用眼睛对子航开火，声音却是清甜可人，“羽姐，你来一下！”
　　屋里屋外的人都不知道小魔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郭晓羽出屋的脚步也迟迟疑疑的，似乎随时准备缩回去，“干吗？”
　　“晓羽？你怎么在这儿？！”子静要干吗还没等说，先有人抢着开口，那种喜出望外的声调让人完全可以相信要不是米袋子、杜子航、林子静堵着路，他一定会跟郭晓羽来个革命同志式的拥……不，是握手！
　　“是你！”晓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绍雷，一贯平静示人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你……”
　　“羽姐，姥姥的米放在哪儿你知道吗？”子静不觉得他们俩认识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也不会去注意子航看绍雷的眼神儿有什么反常。
　　“哦。”郭晓羽想进到厨房里，杜子航站在门口不让地方，郭晓羽迅速地看了面无表情的他一眼，笑意淡去，侧过脸指点着厨房里的绍雷，“把菜板挪开放到一边，把盖板也拿开！好了！”菜板下的缸就是用来装米的，姥姥经常边做饭边和她聊天，所以她这个外人反而比子静那个家里人更熟悉厨房的情况。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