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空幻想传说

　　夜渐渐深邃，狄梵村内的灯火稀稀寥寥。房屋外的草丛间时不时传来螟虫的喃喃低语，仿佛正和同伴谈论白昼炽热的天气。屋内点着金黄色的灯，光线并不明亮。尤特拉独自坐在木桌旁，手摩挲着一块布片。红色瞳孔被额发的阴影遮住，勉强能够看清他在用心描画布片里的图案。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焦虑的痛楚令呼吸感到不畅…这是什么感觉？他试图调整呼吸，摆脱心中的沉闷。自从回到狄梵，这样的情感一直持续，不论何时何地都不曾离去。起初他以为是佣兵团累积的任务影响了心情，但直到无意间翻出这块绣有剑龙纹的布片。他才察觉，原来一切的起因，皆是出自于此。
　　他甩了甩头，用一只手扶着前额，眼睛却仍然离不开布片上的黑色纹章。
　　楼梯响起赫墨斯沉重的落脚声，‘吱呀吱呀’的震动令尤特拉回过神，像一只机警的动物那样，佯装平静地转过头看他。赫墨斯一边挠着后背，一边下楼，看到还没回房睡觉的尤特拉，撇着眉毛问道：“怎么在这里发呆？”尤特拉不说话，不着声迹地把那块布片朝下摆放，不让赫墨斯看见纹章。赫墨斯走到厨房翻出酒瓶，倒了一大杯酒，坐到尤特拉侧边的木椅里。玻璃灯里燃烧的火焰因桌面的振动摇晃了几下。他灌了一大口酒，贪婪吞咽酒精的声音清晰地从喉咙发出。尤特拉想到这老酒鬼喝醉了会拖人下水，正想借口回房。赫墨斯抹掉胡须边的酒水，说了这么一句：“是不是在想女人？”依据长辈丰富的经验和观察，语气自信且肯定。
　　“不是！！”尤特拉坚决否认，怒瞪赫墨斯一眼。
　　“那么…”赫墨斯趁尤特拉不注意，手指拎起了他面前的那块破布，举到眼前戏谑道，“哎呀，这不是弥塞城士兵臂膀上的剑龙纹吗？别告诉我你看上了弥塞城里的哪位士兵……”
　　尤特拉迅速拿走赫墨斯手里的布片，捏在潮湿的手心：“我、没有。”反驳的声音不易觉察地微颤。尤特拉被这不能控制的颤抖扰乱了心绪，索性一言不发，从桌旁站起身，背上自己的大剑往屋外走。
　　“你去哪儿？”赫墨斯见尤特拉这样反常，心里有了底，不慌不忙的问。
　　尤特拉背对着赫墨斯，冷冷地说：“我出去走一下。”接着，关上门离开了屋子，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急匆匆向远处漆黑的夜色迈步。
　　“唉，果然。”赫墨斯在窗边看着尤特拉走远的背影，感慨地摇头，“人越大越难管教…”

　　远离村庄，走到夜晚静谧的幽暗森林，尤特拉脱下身后的武器，按照平时训练的内容全力挥舞大剑。弓腰横斩，起跳竖劈，转身回旋，力度掌控精准，控制剑轨的弧度和速度。闭眼感知剑气流动的位置，以及身体周围微风的脉动，甩剑发动几道风刃，月牙状的白光击中了五株粗壮树木，整齐地截断了树干。他迎着倒塌的树木释放几道冲斩，树木倒塌前被斩成了两半。尤特拉根据冲斩留在地面的轨迹判断出左右两侧的树干劈得不是那么均匀，攻击精确定位还需努力。尤特拉思考着抬剑挥砍后来倒下的树干，这一次他决定尝试风碎斩，这是他一直失败的风属技能。赫墨斯叔叔说，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控制它反复无常的破坏力。如果没有强劲的冲力击垮敌方，正如风遇到障碍物会反扑那样，躲避不及只会令自己受伤。可这样的曲线技能攻击比起直线攻击在刚才的情况下释放更加有效。
　　尤特拉启灵，让挥舞的剑风带上风属的灵息，全神贯注地朝树木倒下的方向挥斩。剑下涌出的剑气形成一阵呼啸凌乱的风冲向了树木，将它粗大的身躯粉碎成了无数小段的木屑。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尤特拉沮丧地把大剑插在旁边散落碎屑的地面里，脱力地靠倒在堆满树叶的树根下。这么全力的实施超越实力的攻击技能，而且失败了——成功的风碎斩能集中着力点，曲线的将树木切为两半，而不是粉碎——这种结果让自己身心疲惫。
　　尤特拉把手臂靠在自己的额头上休息，仰看躁动的黑漆树冠，悠然摆晃它透着月光交错斑斓的枝叶。在这黑暗闪烁着星光的树荫下，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只曾抚摸过他额发的手，还有那双湛蓝明净的美丽眼眸。
　　如果说，被媞雅问起是否喜欢蓓拉蒂时，心是由于愕然而有规律的加快了节奏。那么，现在的心跳是毫无规律的躁动，且牵带着隐伏的刺痛。
　　“狄莱娅…”脑海中的名字脱口而出，尤特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坐起身，触碰隐隐发烫的右臂，看清了上面散发淡淡蓝光的纹章。
　　“蓝星。”低沉浑厚的声音引起了尤特拉的注意。他猛然抬头，看到坐在树林阴影里的庞然大物。漆黑的树荫遮住了它大部分的身形，但能认出那只黑色锋利的爪子。
　　“圣亚提斯？”尤特拉叫出它的名字，不敢相信刚才的它说话了。
　　圣亚提斯兽缓步走出阴影，来到清冷的月光下，狮子般威严的黑色鬓毛迎风飘拂。它低头定视蓝发少年脖颈间发光的宝石以及右臂蔚蓝的光芒，语气坚定柔缓地确定：“…蓝空之石发光，纹章也露出了耀芒。不会有错，你是蓝星。”
　　“蓝星？”尤特拉茫然重复圣亚提斯的话。耳畔响起一句不知是谁曾说过的话。

　　‘我是你的盟誓者，蓝星。’

　　“诺兰…”黑色圣兽来到尤特拉面前，唤出这个名字，红色瞳孔端详尤特拉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虽然和他非常相像，可你不是他。”
　　尤特拉愣在原地，不明白圣亚提斯为何会说出这些。圣亚提斯没有解答尤特拉表露在脸上的困惑，而是抬头望向紫黑色的天空。尤特拉顺着圣亚提斯凝视的方向眺望，只能看见发着洁白微光的星河。可这美丽的星群在圣亚提斯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新月侵染着血色，星轨的交集正往南方偏移。你必须跟着星轨的移动去往南之地。”
　　“南之地，斯堪底娜拉？”尤特拉把视线放回圣亚提斯身上。
　　“这是女神的意志。”
　　“等等…”尤特拉抬起手阻止圣亚提斯继续，想好好整理来不及消化的信息。
　　“你在质疑蓝星的身份？”圣亚提斯读懂了少年脸上的焦躁。
　　“蓝星，女神的盟誓者，那是什么？”尤特拉问道。
　　“盟誓，即是契约。这样的契约是单方面的桎梏，也是我们给予自己存在的骄傲。”
　　“给予自己存在的骄傲？”尤特拉对于这样的回答感到非常不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命运的齿轮已被拨动，现在即使你知道一切，也无法逃避，无法改变。”
　　“什…”尤特拉一时语塞，圣亚提斯的话让他更加混乱。
　　不对，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不必困惑，你是女神苏醒的钥匙。必须找到女神，并且和之前的蓝星那样完成你的使命。”圣亚提斯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幽暗森林深处离去。
　　尤特拉注目那庞大的黑影消失在森林中，耳边回荡着它的低语。

　　“动身吧，前往斯堪底娜拉。”

　　第二天早晨。
　　蓓拉蒂还没从做饭带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出门在大树旁的围栏那儿遇到了闲着无事喂绵羊草料的第提凡。
　　“早安，第提凡爷爷。”蓓拉蒂打起精神来到白衣老人的身边，“您起得真早。”
　　“呵，人老了，睡不了多长时间。”第提凡把手里的草料递给绵羊咀嚼的嘴边，看了看蓓拉蒂努力保持微笑的可爱脸蛋，“怎么，遇到什么事了？看你好像有些烦恼。”
　　“呃！”蓓拉蒂不认为自己把心事重重的样子摆在脸上。那么第提凡是怎么看出来的？
　　孩子不会明白，长者都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特别是在孩子们想掩盖什么的时候，他们会看得尤为细腻。第提凡把最后一根草喂给绵羊，拍掉手上的灰尘，面向蓓拉蒂和蔼地说：“说吧，小姑娘，可能我没法给你什么帮助，但这样你的心里会稍微安稳些。”
　　蓓拉蒂低头，坦率地呼了口气，开始说道：“格南迦是个大好人…”
　　“嗯？”第提凡没预料小姑娘开口第一句说的是这个。
　　蓓拉蒂低垂着头，继续诉说：“那样的饭菜我都无法忍受…可他面不改色地吃着糟糕的饭菜，笑着鼓励我，说很好吃…我觉得心里好难过…”
　　“喔，这件事…”第提凡听后露出了一丝苦笑，抚着胡须，“呵呵，傻孩子，别把它放在心上，那小子会这样是理所应当。”
　　“咦？”蓓拉蒂瞪大了眼睛。
　　“格南迦没有味觉。”第提凡抚摸一只探出脑袋的绵羊，平静地说道，“他离开家乡后就丧失了味觉。不论是顶级的珍馐还是低级的粗粮对他来说都如同嚼蜡。”
　　“没有味觉？格南迦他……”蓓拉蒂回忆昨天格南迦为难地想描述那饭菜的味道，一阵痛楚偷偷袭上了她的心脏，“我完全不知道…”
　　“…嗯，这也许在之前来说是不幸，但现在来看，或许是一种幸福。”第提凡压低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
　　蓓拉蒂正想问第提凡这句话的含义，眼睛却先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格南迦。那位棕发的英俊小伙背着损坏的利爪，是来找第提凡的。可看到第提凡旁边的蓓拉蒂，他立即展开了爽朗的笑向她打招呼：“喂~！蓓拉蒂！”
　　蓓拉蒂咬着唇，忍住心里涌出的酸痛，几步小跑到格南迦面前，提高音量，大声地说：“对不起！！！”
　　“呃？？？”一见面就听到这个词实在是意料之外，格南迦抓着脑袋大为不解。
　　“我不知道…”蓓拉蒂像是做错事一般，声音越说越低，“我不知道格南迦没有味觉……”
　　“哈？…”格南迦稍微怔了一下，然后琥珀色的眼瞳瞥向了第提凡。老家伙识相地背过脸开溜。这个第提凡……格南迦清楚是第提凡揭了自己的底，无奈干笑。
　　“所以…”面前的蓓拉蒂还想说什么，格南迦坦然笑着打断自责中的蓓拉蒂。
　　“这种事你不必道歉，相反，我要对你说谢谢呢。”宽大的手放在蓓拉蒂的肩上，传来的温暖让蓓拉蒂抬眼直视他的金色瞳眸。
　　格南迦诚恳地凝视这个金发碧眸的可爱女孩，用温和的话语打消她情绪里的阴霾。
　　“虽然没有味觉，但有人愿意为丧失味觉的我做饭，我会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你肯为我做饭，我感到非常幸福。”

　　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定，蓓拉蒂看到格南迦眼底自然流露的温柔，心情轻松了很多，她重新绽放了笑脸，重重点头：“嗯！你的味觉能够恢复吗？”
　　“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已经很久了。”像是牵扯以前的回忆，格南迦的眼神不易觉察地掠过一丝黯淡。
　　“呵呵，那么我从现在开始加油练习厨艺！！”蓓拉蒂恢复活泼的元气，闪耀碧绿眸彩的眼睛眯了起来，“等你恢复味觉，就能尝到我做的美味了~！”
　　“哈哈，好啊！”格南迦笑着答应。

　　“喂，臭小子。”
　　此时，回家后的尤特拉刚想回房补眠，就被清理大斧的赫墨斯叫住。尤特拉回头看到赫墨斯把一卷破烂的兽皮纸扔在桌面，语调漫不经心：“这是新任务，你要去一趟斯堪底娜拉。”
　　“……”尤特拉听到这个地名，不由得想到昨夜圣亚提斯说的那些话。他面无表情地拿起那张兽皮纸浏览上面的委托任务。兽皮是黑色级别的任务。仅次于附带紫色毒龙牙和红色流星鸟羽的紧急委托。
　　“你去卡达拉地区，去找一名叫艾荷的女人。她是你这次任务的同伴。”
　　“协助卡达拉军队抵御婆罗姆士兵…”这是第一次和军队挂钩的任务，尤特拉不解地抬眸瞪视赫墨斯，想得到答案。记得叔叔说过，他接的任务不会和国家军队扯上关系。
　　“这次是例外，你去只是帮一点小忙。不必真的参与战争。”赫墨斯一边用干净的布使劲擦拭手里的黑色巨斧，一边轻笑说，“当然，你想干掉婆罗姆几个瞧不顺眼的喽啰，我也不反对。”
　　“知道了，我马上出发。”尤特拉拿着兽皮纸准备上楼收拾行装。
　　“等等。”赫墨斯把擦干净的斧头放到一旁，走到停步的尤特拉面前，二话不说，粗大的手扯开他的衣领，盯着那散发蓝色光芒的宝石，“还记得我以前警告你的话吗？”
　　尤特拉拿开赫墨斯的手，淡然点头：“你说过，它发光后，要尽可能避免被别人看见。”
　　“记得就好，去吧。”赫墨斯用粗壮的手拍了一下尤特拉的后背，让他回房间。
　　待尤特拉上楼后，找第提凡修理损坏利爪的格南迦回来了。可惜狄梵没有能修复那双利爪的金属矿石，现在也只能等去别的地方寻找修武器的材料。刚进门，一块金属硬物朝格南迦袭来，他反应快，接住了它，定神一看，发现这是一把巨斧，手恰好抓住的是斧头的铁柄。
　　“挺机灵嘛，我还以为你会受伤。”赫墨斯抱起手臂靠坐在木椅里，满意地咧嘴笑道。微红的胡子配合那副表情非常猥琐。
　　“这是…？”格南迦握着这柄巨斧打量，斧头重量刚好合适，掂在手里有种奇异的舒适感。黑色金属发出深沉厚重的杀戮气息。逆光浮现的粗狂纹路像是马格尼蓝王都弗洛加的王族徽章。
　　“赫墨斯，你是…”认出这把斧头主人不凡身份的格南迦想询问，但顾虑到什么情况，立即改口，“哈！吓死我了，居然把这么好的斧头扔过来！”
　　“喜欢吗？喜欢就给你。反正这是我年轻时用的，现在嫌它太轻了。”赫墨斯心情不错的拿出一瓶蓝果子酒，往酒杯里倒，“你也该换把顺手的武器练练了。”
　　“给我？”格南迦呆了，他清楚王族武器是不能随便送给外人的。而且他原本的国家不是弗洛加。可赫墨斯并不在乎巨斧的价值，只是和平常一样，边喝酒边聊天：“不过有个条件，希望你答应。”
　　“条件？…”格南迦耿直地把斧头还给赫墨斯，“用不着什么条件，你想让我帮你，我一定会帮！”
　　“呵呵，不是那个意思。”赫墨斯看出格南迦血气方刚的直爽，难得正经了态度，“我希望你能陪尤特拉去斯堪底娜拉的卡达拉一趟，这小子只在帕兰博姆胡混过，要说去别的大陆还从来没有过。所以我想他身边有个经验丰富的人指导比较好。”
　　“当然没问题。”格南迦单手叉腰，歪头苦笑，“我怎么会拒绝？”和这两位同伴分离，格南迦还是有点不舍。能够令他停住流浪脚步的理由，不知为何他们是头一个。
　　“那么这把斧头非给你不可了。”赫墨斯又倒了一杯酒，狡黠笑道，“算是我给尤特拉第一位男性好友的礼物吧。你不知道，他女人缘不错，男人缘很差的。”
　　“哈哈！！”格南迦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得有些大声。
　　“？”收拾完行装的尤特拉背着行包下楼，听见他们的大笑甚为茫然，“发生什么了？”
　　“啊，你收拾好了？等我一会儿！”格南迦看见尤特拉后背的行李和大剑，立马大步冲上二楼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说了，他会和你一起去斯堪底娜拉。”赫墨斯揉了揉被酒气呛得发酸的鼻子，随意的说。
　　“叔叔，这是我们佣兵的任务…”尤特拉不想牵连与任务无关的人。
　　赫墨斯摆摆手，不以为意：“任务是黑色级别，他去就当是观光，没问题。况且，他实力不弱。”
　　尤特拉无可奈何地轻叹：“…好吧。”他清楚，赫墨斯叔叔破天荒这么一回，邀请外人跟着自己执行任务，不是担心就是任务有难度。他坐到一边的木椅上等待格南迦。
　　这会儿，蓓拉蒂像往常那样跑到尤特拉家门准备叫他出来陪她打猎。她走进屋，眼眸就撞到坐在桌子旁托腮发呆的尤特拉和喝酒的赫墨斯。当她发现桌上摆着整理好的行包和大剑，一时愣了神。可爱的小姑娘来到自家门口，赫墨斯把酒咽下，瞟了一眼尤特拉，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哎哟，蓓拉蒂，你来了。尤特拉正要走呢。”
　　她反应过来，有点生气地推了他一下：“尤特拉！你要去哪儿？”
　　“蓓拉蒂？”尤特拉回过神来，抬眼接触到青梅竹马焦急的目光，认真回答，“这次是斯堪底娜拉卡达拉地区的任务，我现在准备动身。”
　　“斯堪底娜拉的卡达拉？！你为什么不早说！！”没想到他的任务地点这么遥远，蓓拉蒂提高音量想遮盖真实的情绪，却不经意流露落寞的神情。
　　“嗯。”尤特拉默默应声，蓓拉蒂语气里的失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笨蛋！你还答应要陪我去打猎的，你这个讨厌鬼！！下次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金发女孩耐不住火气，双手拍在桌上。
　　“咳呵呵…我去看看格南迦……”赫墨斯闷声咳嗽也掩不住猥琐的笑，顺便找个借口离开了这对小甜蜜，拖着懒散的步子上楼去了。
　　“我想这和以前的任务一样，不会花太长时间。”尤特拉和往常一样，给蓓拉蒂这句安慰。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蓓拉蒂一甩头，嘟脸闹别扭，明显不再吃这一套。
　　尤特拉沉默了，他本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类型，遇到蓓拉蒂急躁火爆，爱钻牛角的个性，自己只有苦笑的份。蓓拉蒂也赌气不说话，静默环绕在两人之间，谁也不想先开口。
　　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想到为了这事触发冷战好像有些白痴，尤特拉刚要打破沉默，身侧便被柔软的东西围上。
　　几缕暗淡的辉芒在尤特拉眼前闪烁，蓓拉蒂柔滑的发丝摩擦他的耳际，白净的双手环抱尤特拉的肩，清凉微痒的触感令他心跳强烈了几番。女孩也混乱了呼吸，少年的温度早已让她产生了依恋的情愫，只是她一直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忧郁和对他的爱恋。她靠着尤特拉的肩，喃喃细语饱含少有的深情温柔：“…我想，跟你走。”
　　“蓓拉蒂…”尤特拉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轻拍她的背叫她冷静下来，“卡达拉的情况比较紧急。我害怕，我不能……”
　　“我不要你保护，我想待在你身边，我会保护好自己！！！”抓着尤特拉衣服的手因倔强揪得更紧。这算是在对他撒娇吗？尤特拉让蓓拉蒂离开他的肩，伸手触摸她金色耀眼的长发：“那里正处于和婆罗姆交战的时段，当地情况非常不稳定。我不想你跟着我去冒险。”
　　“你跟着我去弥塞时，怎么不说危险？！！”蓓拉蒂甩掉尤特拉的手，气鼓鼓地一跺脚，“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你去！！！”
　　见蓓拉蒂有乱发脾气的苗头，尤特拉无助地期望赫墨斯能赶快过来帮他解脱，可惜赫墨斯正不亦乐乎地蹲在楼梯拐角偷窥他们，怎么会便宜了这小子。
　　“赫墨斯，你蹲在这里做什么？”收拾完毕的格南迦下楼梯遇到赫墨斯，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被尤特拉和蓓拉蒂听到。尤特拉转头正好瞥见赫墨斯躲藏的地方，心想之前被蓓拉蒂拥抱的那幕一定全看见了。蓓拉蒂嘴角抽搐，红透了粉嫩的脸颊，冲赫墨斯大叫道：“你这个死酒鬼躲在那里干什么啊！！”
　　“蓓拉蒂你也来了啊。”格南迦见蓓拉蒂红扑扑的小脸，再看她身边默不作声的尤特拉，和赫墨斯交换视线后恍然顿悟。神经再怎么粗的人，遇到他们这一对小情侣也会明白是什么情况的。
　　“格南迦也要去斯堪底娜拉？”眼尖的蓓拉蒂看到格南迦身后的行囊，问道。
　　“呃，是啊。”格南迦如实点头。
　　“哼！你们两个等着我，我去收拾东西，我也要去斯堪底娜拉！！”蓓拉蒂背过身大步冲向屋外，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你们不准偷跑！！”
　　房屋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赫墨斯不禁哈哈大笑，用手拍打木制楼梯的扶手。
　　尤特拉转脸不理睬赫墨斯的笑声，但蓓拉蒂已经发话，也只有等她了。

　　跑回家收拾行李的蓓拉蒂匆匆和家人道别，没有忘记与六翼鸟的承诺。她背上行包，快速找到六翼鸟尼基塔，伸开双手环抱它火红优雅的长脖子，微笑道：“走吧，尼基塔！我们去斯堪底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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