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嚼碎月亮的方法

　　“莉世小姐！”
　　“莉世，退下！”
　　“真希前辈，乙骨前辈……不要！”
　　……

　　无尽的大殿，混乱的战斗，刻骨的思念与怨恨。

　　它在哭泣，怨毒而恐惧。
　　“您……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怪物……”

　　*

　　“我”正坐在挂着风铃的廊下，阳光晴好，把铺满参道的白石和鲜红的鸟居照得熠熠生辉。
　　我低下头，视界里是白色宽大的衣袖和鲜红的袴服，腰带的结系得很整齐。
　　绯袴和千早羽织……巫女的装束？
　　还有鸟居……我现在是在神社？刚刚，我不是还在……

　　“我明白了，将正向的螺旋与反向的螺旋合在一起，这就是我达到更高层次的方法。”
　　柔和的像拂过娇嫩花瓣的春风般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吐出。

　　“有趣，继续说。”另一个低沉傲慢的男声，只是听声音也能感觉到其主人是个久居高位、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上位者。

　　对于他称得上“傲慢无礼”的态度，“我”并不生气，而是习以为常地笑了一下，继续轻柔道：“所有的东西，包括我和您，还有这山中的树木与池边的菖蒲，都有’起始’与’终结’，两者之间便是我们的生命。’破灭’对应’终结’，’无常’对应’起始’，但是我开始好奇，在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

　　“弥月，你还真是狂妄啊。”男人语气中兴味更浓，“不过先别说，让我猜猜。”
　　“我”的声音变得比之前活泼一些，又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天真：“好呀，如果您猜对了我就给您一个米饼当做奖励吧。”
　　“我”捧起膝盖上的被白色手帕托着的点心。

　　男人哼笑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他懒洋洋道：“是’虚无’吧？正向的螺旋与反向的螺旋重合，抵达生命的外侧……就会产生’虚无’，然后从’虚无’之中，万物再次诞生，这时就在生命的内侧了。从外侧到内侧，包裹在破灭与无常之外的东西，是’轮回’。”
　　说完，一只手伸过来连着手帕拿走了我膝盖上的所有米饼。

　　“我还没说您答的对不对呢。”“我”不满地说，“而且说好只能拿一个的！”

　　“我不可能错。”男人傲慢极了，然后我身侧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难吃。”他语气很不好地评价米饼的味道，“这什么狗屎一般的味道。”

　　“在这种乡下地方，什么都很难吃。”男人动了动，但“我”自始至终只是望着前方的鸟居，看不到他的行动，他继续一边吃米饼一边用那种低沉傲慢的嗓音道，“所以不如和我一起走吧，弥月？”
　　“我”轻轻摇了摇头，温柔而坚定地说道：“不行，我要保护大家。”
　　“您无需担心我，我已经领悟了’领域’，我不会有危险的。”
　　“呵，谁担心你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狂妄的女人，自作多情。”
　　……

　　“祈女大人！祈女大人救救我！”
　　“祈女大人！”
　　“请您救救我的孩子！”
　　无数人在我耳边求救。
　　“我”独自面对着无数怪诞无比的可怕怪物，螺旋与螺旋，正向与反向，碰撞出湮灭的轮回。
　　“没事了，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俯下身，摸摸孩子的发顶。
　　孩子抱住“我”的绯袴，怯怯地抬头：“弥月大人，您是神吗？”
　　“我”把他抱起来：“不是哦，我只是个有神赐予的力量的普通人哦。我会保护大家的。”
　　……

　　“——她是怪物！”
　　“她是被诅咒之物！”
　　“怪物才会有那种力量！”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不可理喻之物，不是神明，便是鬼怪。
　　所以——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我”的视界里，全是鲜红与扭曲，雪白的千早被扯落，金色的头冠掉入泥中。
　　……

　　世界尚未安静下来……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和笨蛋一样。”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世界里响起。
　　“狂妄愚蠢。”
　　“不知所谓。”

　　“我”的视线慢慢模糊，我什么都看不清，听到这个声音时，我却感觉到“我”努力在嘴角扯出一个温柔安静的弧度。
　　“我”说：“啊，您来了呀……”
　　“我”说：“能见到您，我好高兴……”
　　“我”说：“但是弥月……现在稍微有点累了。”

　　“那就睡吧。”男人冰凉的指尖抚上我的眼睑，碾碎了一滴带着血的泪珠。
　　他抱起了“我”。
　　他说：“睡吧，弥月。”

　　*

　　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现代化气息的天花板吊顶和LED灯，一时间恍如隔世。

　　“醒了醒了！”五条悟的脸突兀地闯入眼中，我还沉浸在那个梦里，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小莉世傻掉了么，好呆哈哈哈哈。”他用手指戳我的脸颊，又很坏心眼地捏捏，“啊，跟年糕一样软。”

　　“弥月……”我怔怔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

　　五条悟捏着我的脸，拉长：“什么？”
　　“痛痛痛！”我终于从某种怅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发现五条悟在把我的脸当年糕扯，“啪”地拍开他的爪子。
　　“很痛诶混蛋！”我揉揉脸颊，肯定红了一块，这不良教师！

　　“怎么，刚刚做噩梦了？”他撑着下巴，透过眼罩看着我。
　　“不是噩梦，是一个……很悲伤的梦……”我回过神后那个梦境就变得模糊起来，但那种难过的情绪还堆积在胸口，让我一阵一阵头晕。
　　晕乎乎地，我突然想起来，我和高专一年级的前辈们之前遇到了特级咒灵，然后……
　　我暴起，激动地扯住五条悟的领口：“对了，真希前辈和乙骨前辈呢！”
　　“冷静，冷静一点。”五条悟握住我的手腕，“他们没事，硝子已经治疗过了。”

　　——据五条悟说，当时乙骨硬抗住了那个特级咒灵，直到五条悟发现账中的异样把我们救出来。那个咒灵好像是打算先把乙骨和真希解决掉，一开始没有攻击我，所以我几乎没有受伤。

　　它是被“破灭相”呼唤，为了“弥月”而苏醒的。
　　不知怎地，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我”就是那个“弥月大人”吗？

　　“那个特级咒灵是冲我来的。”我抓紧被子，负罪感和恐惧涌上心头，“真希前辈和乙骨前辈是被我连累的。”

　　一旁的五条悟弹了一下我的脑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自我意识过剩？”
　　“最自我意识过剩的就是你吧……”我下意识吐槽道，又犹疑着说，“五条老师，你能看看我吗？”
　　脑中出现的记忆让我对自身的存在不确定起来。

　　五条悟：“嗯？我现在正在看着你哦。”
　　“不是，”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是用老师的六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喂……从刚刚开始你就很不对劲啊。”
　　五条悟把手放到我额头上，他的手很修长，也很大，疑惑道：“发烧了？被诅咒了？硝子明明说没问题的啊……”

　　“五条老师……”我带了一丝恳求，还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的慌张，不自觉地揪紧了五条悟的衣服。

　　也许是我太动摇了，五条悟半张脸上的戏谑神色终于褪去了些。
　　“明明之前叫我不要在你面前露脸的，算啦算啦，可爱的学生都这么可怜巴巴地请求了……”

　　五条悟叹着气，稍稍扯下眼罩，露出极漂亮的苍蓝眼瞳。那是两面明澈无瑕的水镜，天空与海洋交汇而生的领域。
　　我几乎是要把自己陷进去一般，恐惧而渴盼地咬着口腔里的软肉，才能不让自己退缩。

　　他仔仔细细地注视着我，我看见那玻璃般的眼睫若簌簌落下的雪花，一瞬轻盈地开阖。
　　美丽到令人心生恐怖之意的双眸，倏忽间弯成了月牙，眼尾的弧度柔软甜蜜。

　　“啪。”
　　五条悟手握成拳，在我额头上盖章似的印了一下。
　　“六眼认证，确定了，是百分百浓度的小莉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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