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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仙魔两道
18 仙魔两道
御弃说，没有仙气护体，我与他一般是魔。
我好不容易恢复人身，扶墙走在巷口，看见百姓正在喜庆魔气已消，天下太平。看见他们这样开心，我觉得我的牺牲是值得的。
我虚弱地咳着，一好心妇人走过来扶住我，连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吓到这妇人连退几步，目若呆鸡。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是妖，吐的是妖血，落地化作腐蚀地表的液体。
妇人忍不住叫了起来：“妖……妖……妖精！”
四处庆祝的人都将目光投向我，我的蛇尾忽隐忽现。他们显是对妖魔憎恶至极，也许他们有亲人就是死在妖魔之手。
他们都起周围能够打人的器具，愤愤地投向我。我仓皇地逃走，他们却一直追打着我。
我逃到野外，我的蛇尾已完全显形。身上都是被村民们追打时受到的伤，我看到自己的白色尾巴满是泥泞和血污。那群村民将我包围，不断扔石头，我左挡右挡，左闪右避的。
我解释，我不是妖。
可是他们根本都不听我说，一直追打我。我心中魔障顿生。
为何要逼我？为何要这样逼我！
“打死蛇妖！”
“打死她！”
“杀了这妖女！”
......
我再也不能忍受，两袖用力一挥，蛇尾向四周一甩。迸发的力量射向四周。围住我的村民们被弹到几丈远，有的撞到巨石，头破血流，有的重重落地，倒地不起。
我看着四周翻滚呻吟的村民，再看看我手中的鲜血。
我脑海里有一把声音一直在说：“是你杀了他们，你是凶手......你是妖......”
我不想再听到，我什么都不想听到。我用双手捂住耳朵。
口中不停地道：“我不是，我不是......”
“啊——”我仰天大叫，身体却散发出炙热的气息，如火焰席卷九霄。
可是脑中的声音如鬼魅般纠缠。
我慌忙逃脱。
“我不是！”
我忍受不住，对天大喊。周遭草木为之震动，山河变色。
我躲在一个潮湿的山洞里，我不敢出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地伤害别人。
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身体，想到了云苍现在不知如何。当日我知道云苍向前走向我，他是接受现在的我的，可是，我怕我会伤害到他，我只能离开他，只能狠心伤他，我只能这么做。
想到这里，我流着眼泪，泪滴落在身上的伤口处，很痛，我蹙眉用衣袖擦着身上的血污，那条尾巴不似从前那么美丽了，伤疤狰狞，突然我很痛恨它，如果不是这条尾巴，我怎么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妖孽，云苍又怎么会发现我是蛇妖！
我大力一甩那尾巴，它重重地撞在石上，那些干涸的伤口又一次破裂，流出鲜红的血。我趴在地上，将头埋在手上，任由眼泪沾湿了污秽的衣袖。
突然洞外一阵急促的步伐声，我害怕又是追打我的村民，我立起身，正欲逃走离开。一个身影已挡在我眼前，我望着眼前，那是云苍的身影，我眼前不禁又湿润了。
云苍的脸上是重逢的惊喜，正欲走近。我亦很想投入他的怀里，可是我不能让他见到我现在半人半妖的样子。
我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云苍走近一步，我用仅剩的神力在他面前设了个结界，不让他走近。
我拼命地想找地方隐藏我的蛇尾，可是它还是显现在云苍面前。我无能为力只能捶打着我的蛇尾出气。
我用力地打，打在刚结痂的伤口上，伤口再次流血。
云苍大声喝道：“琳琅，住手！”
他从未如此大声对我说话，我顿住了手，望向他，他脸上竟是伤痛的神色。
我的脸已滑过两道泪痕，我咬着我的下唇，口中翻腾着血腥之味。
我忍住哭，说道：“我已不是琳琅了。”
“不。你是，在我心中，你是琳琅，我爱的琳琅。一直都没变。”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那个我依偎听他心跳的地方。
我一直望住他，多日未见，他憔悴了很多。
他也望住我，道：“若琳琅真的不想再呆在这里，天上地下，我都会陪着你。”说完便拔出剑，往脖子上划去。
我顾不得那么多，冲出结界，一手抓住他的剑。我的血沿着剑身流下，云苍的眼里竟流出了眼泪，滴落在剑上，与我的血相溶，如同双飞的飞蛾，相拥一起堕入火海而无悔。泪和血，在地上绽放着花朵，我似又闻到了花的芬芳。方才我觉得自己如同身陷风雪孤身前行的迷路人，但是他的泪流下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黑暗中的光芒。云苍，总是给我一种春风和煦的感觉。
他将我的手从剑上放下，将他右手也在剑上抹出一道血痕，我来不及阻止。他亦摊开手掌，我们的手心都划出一道血痕。两人手心的伤痕由平行到重叠在一起，我们两人的血交融着，他的血有些霸道，很快地从掌心流经我的全身，本来冰冷的血脉随着他温润的血泪，渐渐走出寒冷。我又似踏上了春的归途。
那血淋淋的两道伤口似在告诉我他的决心。
“可是，可是，我已不再是......”我还未说完，云苍已吻住我唇，不让我说下去。多日来受到的委屈，都化作泪水，此刻肆意地流着。他的吻热情和不舍，缱绻缠绵，我的唇有些干裂，他用他的唇舌滋润着我，有些许痛楚，我闷哼了一声，他抬眸看着我。我看见他深邃的眸光，流转着深深的情意，泛起微微的雾气，我深陷在他的眼眸之中，无法自拔。这一次，换我主动吻上他的唇，他似得到了鼓舞，吻得更是缠绵。
在他的怀中，我不再觉得冷，他似一湾清泉，温婉地带着春天的气息走进我的心房。
我伏在他的胸口，想到方才他为我上药时的情景，仙草是诺华让他带着的，可是只能治疗我皮外伤，对我的内伤无作用。他细心地为我上药，看到我伤痕累累的蛇尾，他温柔地抚摸，我却闪躲，他却依旧笑着执着地为我的蛇尾上药。
还故意地说：“其实这蛇尾也挺漂亮的。”他轻轻地上药，我觉得像是挠痒痒那样，微微扭动了一下，看着他眼中难掩的喜悦。
我不禁扑哧地一笑，何时我的云苍变得如此幽默。
他道，要为自己活一次。
他放下阿伦城，放下责任包袱，只为了我，他说，他为自己活着，也是为我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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