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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唐非晚咧着嘴回到抢救室，正好瞧见林也和外科副主任，骨科主任会诊，随即收敛唇角的弧度，继续工作。她等待两位主任离开抢救室去做手术的准备，才走向林也。
林也把管床医生记录的病历递回去，看她过来，直接问：“什么情况？”
“门外只是患者的女朋友曹漾巧。”唐非晚省去他们分手的原因，捡重点说，“曹漾巧周三提出分手，董果不同意，两人吵架三天。今早男方跑去女方的出租屋大吵大闹求复合，甚至以死相逼，女方不答应，然后就有跳楼这一茬。”
谷妍嘀咕：“有病吧，女方赶紧跑。”
林也抬起柳叶般的眉：“董果的父母呢？”
“他们现在急着赶去临市的机场，大概下午能到。”唐非晚外放通话录音，“已经告知他的父母患者需要做手术，对方也口头同意。”
林也听完简短的录音，考虑董果的伤情，皱眉道：“不行，还得讲清楚。”她边走边说，“他父母的手机号码你记下了吗？”
“嗯，在这儿。”唐非晚给她看。
林也拿着她的手机，移步回办公室，通过公用电话联系董果的父母。响铃两声，对方接听。
“喂。”还是董果的父亲。
林也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蜀江大学附二院急诊科的林也，请问你是董果的家属吗？”
“啊，我是他爸。”20分钟前，董果父亲挂断电话，立马联系亲朋好友，此时董果的舅舅开车，还有董果的母亲，大伯，一行四人赶往临市的机场。
“我说一下董果的伤情，你仔细听。”
董果父亲沉重地嗯声。
“董果从三楼坠落，万幸没有摔到头部，但是造成身体多处骨折，以及腹腔器官出血，我们现在先做保命手术打开腹腔止血和修补，如果手术成功，等患者情况好转再做骨科手术，明白吗？”
“明白，明白，你们一定要救人啊！”董果父亲请求着，却没有半个谢字。
林也条理清晰，语气平和地和家属沟通：“还有，我们会先让董果的女朋友曹漾巧代你们签字，没问题吧？”
人命关天，董果的父亲尽数答应：“好，好，好，先救人，救人。”
“需要你写一份委托书，委托曹漾巧代签手术同意书，可以传真一份发给我们急诊科。”
董果父亲顿时不耐烦：“你们医院怎么那么麻烦啊？”
“如果你不授权，曹漾巧也不敢签，毕竟签字需要负法律责任。”林也偏头看向站在身旁的曹漾巧，问她，“你愿意签字吗？”
曹漾巧吞咽一下喉咙，说：“只要叔叔授权，我就签。”毕竟相处两年，多少有点感情，救命要紧。
董果父亲硬着头皮：“好，我弄，我去弄。”
两人一问一答交谈几句，林也挂断电话。她请另外一个医生带曹漾巧去谈话室，这才抬头看向唐非晚，义正辞严道：“唐医生，医患关系没你想得这么简单，我们急诊吃过很多亏。”她明白对方长期身处国外，不了解国内的情况。
唐非晚望着她如诗般的眼睛，懵怔片刻，随后郑重地点头：“懂了，林主任。”她观察林也的一系列操作，虽然纳罕，但也在心里默默记住。
表情傻乎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林也脑海中不经意闪过可爱两个字，她眉头微蹙，连忙甩掉莫名其妙的想法，板着脸补充，“还得给医务科打电话报备。”
“好。”唐非晚唇角上扬，冲着神情严肃的林也笑了笑，“林主任，我先去做事。”说完，听见已经移开视线的林也淡淡地嗯了一声，才迈开步子往外走。
因为这档子事，没来得及交班，交完班还要去查房。唐非晚祈祷，希望今天少来一些危重的病人。
然而事与愿违，她忙得不可开交，中午啃半个面包，下午接近6点才歇口气。等待交班的时间，唐非晚嚼着剩余的半个面包，听见门外护士讨论。
“麻烦啊，又碰上这种家属。”
“我看他们就是无理取闹，外科如果没有及时切除脾脏，说不定董果早死在手术台。”
“唉，林主任正在交涉，希望别扩大战场。”
不是手术成功推去Eicu密切关注了吗？怎么还来找茬？唐非晚咽完最后一口面包，起身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循着吵架的声音找去。
Eicu门外不远的地方，左边三四个家属，右边四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保安在林也身侧。林也站在中间，个子虽然最小，气场却不输：“家属，我们已经事先签好同意书，也告知可能存在的风险。手术中，外科医生打开腹腔探查，发现患者脾脏严重破裂，没法修补，只能马上切除。”
董果的父亲疾言厉色：“你们啥时候说切脾脏？那玩意儿能轻易切吗？”
董果的舅舅附和：“对啊，我们浏览器搜索，切除脾脏，果子的免疫功能和什么造血功能都会下降。”
“术中，我们尽到告知义务，联系家属选择，但你们那时候都在飞机上，电话打不通，曹漾巧通过董果的朋友联系到他读研的亲姐姐董苹，董苹点的头。”
林也旁边的主治医师解释：“况且，刚才林主任也再三强调，脾脏切除的初期影响稍微大一点，但是后期随着自身的代偿能力和调节能力调动，对机体的影响就会慢慢减少。”
董果父亲提高音量：“医生当然这么说，欺负我们什么都不懂。”
董果的大伯掏手机：“打电话投诉吧，不和他们废话。”
林也已经如此谨慎，还是耐不住个别家属蛮横无理，唐非晚气得牙痒痒，正打算过去，孙沁和从身后喊住她：“唐医生，三床的董果血压掉了。”
唐非晚转头望着眼前的护士长，反应两秒，撒腿就跑。
孙沁和上前几步，绕过保安，在林也身侧耳语：“三床的患者血压掉得快，老李正在抢救，恐怕熬不了多久，唐医生也赶去了。”
三床，董果......
林也打断董果大伯和管床医生的对话，急切道，“董果情况不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董果父亲的脸刷地一下通红：“手术成功都会出事？一定是你们把他的脾脏切除，才会这样。”
林也不想搭理他，让人通知医务科，又交代两句，跟着孙沁和火急火燎地赶往Eicu病房。
Eicu病房，唐非晚正在给董果除颤，做心外按压。林也看他们忙而不乱，紧张有序地抢救，并不干涉，直到唐非晚摇着头挺直身，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的曲线彻底变成直线，她才掏出瞳孔笔过去查看。
住院医师叹气：“完蛋，今晚肯定吵个底朝天。”
“去叫患者家属，来两个就好。”林也抿了抿唇，“如果家属情绪不好，先让患者的母亲进来，告诉他们这儿是监护病房，病人都需要休息，不能吵闹。”
五分钟后，董果的母亲换好探视服进来，经过护士指引，径直走向三号床，扑倒在死者身上，嚎啕大哭。半晌，女人抬头，抽泣着提醒：“你们不要出去，我家那位现在非常激动，他有暴力倾向。”
林也安慰两句，才说：“我们医务科的同事已经在劝他。”
住院医师：“大姐，待会儿有人把董果推出去，你们办理后续的事情吧。”
女人泪眼婆娑：“谢谢你。”
***
晚上10点多，交代完工作，唐非晚终于下班。她坐电梯到负一楼，另一个电梯出来的两位护士窃窃私语：“我听人说，董果他爸把董果的女朋友给打了，幸好当时附近有人，曹漾巧才脱身。”
“啧，没被抓吗？”
“曹漾巧觉得伤势不重就没报警。”
唐非晚不自觉攥紧拳头，她转角拐出通道，忽然发现10米开外，一个穿深色衣服的男人，手里抓着一条四角凳紧跟着林也。
小护士同时看见，惊呼：“那不是林主任吗？她身后的人是谁啊？拿着凳子想干嘛？”话音刚落，身后的唐非晚已经开始狂奔，她读书的时候练短跑，爆发力强，眨眼间就跑到男人的右侧，眼见他右手骤然抬起，唐非晚大喊林也的名字，猛地推开身前的她。
下一秒，铁制的四角凳不偏不倚，砸向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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