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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Occhiali
Occhiali,意大利语,眼镜。
生活就像是一枝很纤细的花。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了。
送?
阿戎反复思考,觉得还是“还”这个字要更贴切一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也再也不能回来了。那么就随他去了吧。好吧。
阿戎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生长在普普通通的弗瑞丝忒十二星,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九岁的时候在鸦巷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她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就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是毕竟在这里开了个头——阿戎在鸦巷游玩的时候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就此两眼一闭,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故事的下一句就来到了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鬼魂先生终于彻底死去,阿戎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但她是独自一人的。这十年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可知的。
她穿越了,从九岁到了十九岁。
悲伤的地方就在于没有人怀念九岁的她——大家为十岁的阿戎过生日,带十二岁的阿戎去外星系动物园,教十五岁的阿戎跳舞,向十六岁的阿戎递上情书,为了十七岁的阿戎而定下幼稚的赌约,又在十八岁的阿戎面前露出绚烂的笑容。
十九岁的阿戎——九岁的阿戎。
对于阿戎来说,她其实只是在鸦巷的点心铺,用偷偷攒的私房钱买了一个冰淇淋而已,她只是舔着冰淇淋,一只手拉着弟弟,弟弟又拉着妹妹,他们三个一起走在昏昏暗暗的街道上,道路两侧的建筑窗户里有温暖的灯光,在远处的天空里,还能看见山峰的棱线。
她最烦心的事情就是暑假作业还没有开始写,但是假期已经溜到了头。她一眼就能看出弟弟四处乱转的眼睛里的小心思,也能察觉到小妹的心不在焉。
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跑到鸦巷来了。
玩够了回去会不会被批评呢。毕竟她是姐姐。
……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冰淇淋还没吃完呢。
鬼魂先生在睡觉的时候会跟她聊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个字的“晚安”,很少的时候是三个字的“抱歉了”。
大概因为鬼魂先生本来就是个有很多心事的人,阿戎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自己的故事。那是一个悲伤的灵魂。
但是,也许她自己,也会是一个悲伤的灵魂。
阿戎什么也不知道。她无法面对家人和朋友们的目光,无法立刻就知道怎样成为一个大学生,不知道要如何到餐桌上吃饭,也很难把身份芯片用得很“溜”。
阿戎好想把自己蜷成一团,缩进妈妈的怀抱里。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
弗瑞丝忒十二星上到处都是森林。美丽的森林,宏伟的森林,幽深的森林,繁盛的森林,冷酷的森林,危险的森林……
如果森林被砍伐掉,那么这颗星球就什么都不是了。
阿戎最害怕听到的话,大概就是“你是谁”和“阿戎去哪里了”。
因为她听到人们这样说之后,会很难忍住不要掉眼泪。
不能解释。不可说明。不交流。
生活是一团糟的。
但是阿戎认为不能连累其他的人。向人们解释这种不可置信的事情,对于关心着“她”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负担。
虽然就算什么也不说,伤害也已经造成了:以前的“阿戎”再也回不来了。
而现在的阿戎呢,因为有着一条跨越了十年的裂隙,又让人很难接受。
所以阿戎就想起了鬼魂先生说的:生活就像是一枝很纤细的花。
实在是太纤细,太脆弱了。轻轻一掐就会断掉。
微微一冲动就会终结。
阿戎很努力。
很努力地生存着。很努力地拒绝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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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rote this when I was a little bit sad about myself, and add the last paragraph today, when I am out of that feeling.
202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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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七十四/Occhia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