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作者: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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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黑手党的律法其实是一种相对原始的律法(本文无视那传说中十大戒律),严格遵循弱肉强食原则,毫无对弱者的保护。比如说合同的达成,没有所谓因一方受胁迫或内容违法等情况出现而被视为无效;比如贩毒,□□行业,高利贷,暗杀等等活动皆为业务内容,没有所谓不人道问题,他们有自己的道德观。要他们做事很简单,只有一个字,钱。当然党众有个不轻易诱骗他人的共识,但如果你自己凑上来,就只有被吃干抹尽利用到底的份。
      “我们只是不按照大多数人要求的那样做的异见者。”克里斯汀曾这样总结。
      这就是所谓的坏人。
      他们拥有更多自由,也冒了更大的风险。很多时候,代价往往超出得到。不安全感驱使下,人人及时行乐,疯狂挑战极限。
      由此,毒品、赌博,长盛不衰,即使在安定活跃的米兰也时常出现那些黯淡的身影。
      汀此时走在米兰的街道上,兴致勃勃地审视更具秩序的意大利北部风光。虽然她才刚刚上任,但通过克罗诺和亚利桑德拉的联手打压下,不服的声音并未爆发出来。随即,她通过亲自动手,手段狠辣的处理掉了几名触犯戒律的叛徒,暂时平服众人心态,其中德雷克.特萨克表面上的绝对服从给她加分不少。眼下她即将从利纳特机场搭乘飞机飞回日本,正四下采买带回去的手信。
      在游街的过程中,汀的眼光没有漏过那些衣服上绣着星星的路人。
      “每一个街角都游荡着一些小混混,只要向他们打打招呼,然后跟着走,就可以得到毒品,”指挥官之一的艾米两手提着重物,向汀介绍着街头巷尾的情况,“不过这些人连soldier都算不上,您不用在意。”
      黑手党已经开始在北部渗透了,花大价钱投资时装产业和足球产业,然后翻倍收回利润。
      毕竟,你不能指望黑手党们光靠信念吃饭。
      “艾斯特拉涅欧的主方向还是技术开发,”深泽汀出神地望着巨大的电脑广告版,“‘新事物’的研发似乎很顺利,但先期投入过大。”
      “我们有试着开发新药品弥补资金链,汀小姐。”
      深泽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说到药品,”汀迟疑的说,“我想去医院看看——荷鲁斯医院。”
      之前剿灭雄狮莱恩的时候,唯一的幸存者被送到了那里。
      艾米点了点头,带着汀去了医院。
      看一看,确认一下就好。
      汀虽然这样想,但一进到医院,就被护士拦住了。
      “对不起,您是深泽汀小姐吧,亚历山大先生想请您谈一谈。”
      汀遵循指示走进标本室,只见一屋子身强体壮的男子。其中一人向汀出示了证件——他们全是便衣警察。艾米戒备起来,正打算出声质问,被汀举起来的胳膊拦住了。
      “真是冷静。”对方评价。
      “我需要解释。”汀眯起了眼睛。
      “当然。”对方点了点头,开始了简短的描述。汀很快从他的语句中提炼出有效信息并加以整合——
      目前的情况就是,那个名叫欧莎的女人向警方申请法律援助,转为污点证人。汀法律上自由人身份面临不妙境地。
      果然如此。汀恍恍惚惚忆起母亲的话。
      要下手就要直接把人逼到绝路,留有退路,只会给他反咬一口的机会。
      虽然汀现在也没有反悔的意思。
      “也就是说,限制离境,”深泽汀轻笑,“警察先生们打算怎样做?唔,不对,应该是在律师到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即使是黑手党也会害怕国家权威吗,”亚历山大耸耸肩,“你的事情我们也听说过一点,可以的话,我们不希望北部出现什么变乱。一个兰兹亚已经让我们够受的了。”
      亚历山大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玻璃瓶,送到汀的面前。
      婴儿尸体标本。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人体呈青灰色,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五官和体征。他的眼睑还没发育好,突起的眼珠如同金鱼一般。
      “早产儿,男孩子,但是因为呼吸机故障,还是死了。”
      汀一阵恶心,但她没有错开目光:“你想说什么?”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将尸体摆回原位。
      “受惊吓早产也就罢了,呼吸机出故障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不是她。汀很想这样大叫出声。黑手党虽然残忍却不会对妇孺老弱下手,这应该就是巧合——但是不管怎样,这孩子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很可怜。”汀深呼吸,她也许惊慌失措哭几句才符合她要扮演的角色,但她早已忘了流泪的滋味。“但我看不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小姐不是在律师到来之前什么都不会说么。”
      “你……”艾米怒起,挥开标本,上前揪起亚历山大的衣领,“我警告你,不许对汀小姐这样无礼,她还是个孩子!”
      “你这算是妨碍公务,”亚历山大毫不畏惧,“说起来,前几天卡塞尔塔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也失踪了,我想,是死了吧。”
      汀伸手拉了拉艾米的衣角。艾米回头,悻悻退了回去。
      “如果您希望,我当然会保持沉默。”
      “我当然希望你话说得越多越好,就像阿加莎的侦探小说一样方便我抓住谈话中的漏洞,”亚历山大摇头,“告诉我,黑手党就是这样毫无廉耻地排除异己的吗?还是只有你是如此?这几天三大城市枪声不断,流血,失踪,完全扰乱了秩序。当年德雷克.特萨克造成的困扰甚至更为凶险——敢说你们不是一群暴民?”
      汀干脆抓住了艾米开始爆青筋的手。她很生气,也感到愧疚,但她不会退缩。
      那个男孩子的死,也的确让她不能释怀。但是她不能认输。黑手党之间的争斗形同战争,她肩负的是整个家族的利益。她无法将生命进行比较,但会自然而然做出选择。为了大众牺牲小众,这就是令人厌恶的大局观。
      “为什么不回答?你们的荣誉在哪里?正义、道德难道随着时间一起变成腐烂的灰烬了吗?你的母亲克里斯汀好像也是黑手党吧,这是遗传吗?”
      “不能这样说克里斯汀夫人!”艾米气不过,插口。汀捏了捏他的手,要他冷静。
      黑手党不公开谈论死者。更何况,对于克里斯汀的事,她这个女儿多年前就请求九代目下了封口令。
      亚历山大.胡柏。
      汀默念他的名字。她会记住这次侮辱。
      三下敲门声响起,然后来者直接把门推开,走了进来。
      “虽然很失礼,但打搅了,”平城板着个公式脸走进来,“我有理由相信,我的当事人正受到不公正待遇。”
      “噢,”亚历山大站得更直了些,“我不喜欢律师。”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的当事人现在都有权起诉你滥用职权,”平城,“对未成年人进行取证需要经过一系列程序审批,我想你并没有拿到许可。”
      亚历山大耸了耸肩。
      “你难道在同我谈市民权?很多年以前,黑手党众就放弃了它,对吧,小姑娘?”
      汀的恶感顿生,皱起了眉头。平城在她说话前先开了口。
      “首先,你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观点;其次,你在做有罪推定,刚才的行为涉嫌诱供,再次,这里不是什么法定审讯场所,”平城良也推了推眼镜,“最后,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卡塞尔塔和米兰之间的警务合作已经取消,对于我的当事人的人身自由,你没有加以限制的权利。如果你再继续发出不当言论,这会成为外交危机。”
      亚历山大直视平城的眼睛。
      “你是Associate?”
      平城干脆的否认:“不,我是Outsider。”
      亚历山大不无遗憾地点了点头。
      “动作真快。”
      “彼此彼此,”平城拉起汀的手,“我把她带走了。”
      平城一路走得很快,汀木然跟在他身后,脚下软绵绵的仿佛什么都没踩到。阳光十分柔和温暖,却让汀觉得十分刺眼。艾米重重撞撞的跟着,时不时骂骂咧咧发布指令,命令属下看着亚历山大、掌握米兰警方动态。
      “你之前说我是帮不到忙的,”平城走到一处酒吧,停了下来,“你看,现在不就帮到了么?”
      克罗诺和亚利桑德拉等在那里。克罗诺看见汀,松了一口气,迎上来:“没想到临时发生这种事,是我的失职。”
      “不,应该我来负责。这一带本是我管辖的。”艾米急急地说。
      “别这样,克罗诺先生和艾米先生已经帮了很大忙了,没有人需要负责。”汀随即又转向平城。她重新审视这个男人,再度认识到这个人的价值。“艾斯特拉涅欧家族还缺一个门外顾问。”
      “你想要请我加入?”
      “门外顾问的主要任务是将家族的一切具体行动‘合法化’,”汀露出笑容,“我想,平城先生有这个实力。”
      “不,”平城笑,“我拒绝。”
      汀看了看正在表演的大提琴手,找了个位子坐下,也请平城等其他人入座。
      “是因为平城先生在和警方合作的关系?”
      没错,平城良也来意大利一趟,不只是为了朋友的女儿。并盛町近来黑手党横行,引起了官方注意,平城也是关系者之一。艾米有些惊讶,想要发言,但还是忍住了。
      “当然不只是这样,”平城叫了一杯咖啡,往里面放了几颗方糖,缓缓搅拌,丝毫没有身份暴露的尴尬,“我有我自己的原则。虽然我喜欢钻法律漏洞,但我不喜欢犯罪。我们还是就此分道扬镳的好。”
      汀想起了小谷兄妹,苦笑。
      “这样也可以,我不勉强您。”
      平城点了点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它。米兰警方做不了什么的,提高警惕便罢。而北部的警方很难贿赂打入,需要时间。至于那个女人——”汀想了一下。
      “行走江湖,女人老人小孩最惹不得,”克罗诺笑,“对方一下子占了两项啊。”
      “别忘了,我也是个女人,同时未成年,”汀笑了起来,“留着她,提醒自己不能松懈。”
      艾米评价:“汀小姐果然很仁慈。”
      “不过那是对自己的残忍。”亚利桑德拉担忧地说。
      平城叹了口气。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确定你要回日本?”
      汀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明白过来,平城为什么这么说。
      非常时期留在意大利稳定既得利益比较好。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回日本?
      难道是为了继续拉关系,照顾彭格列十代?这也是交换条件之一,但执行起来自由度很高,作不得理由。
      她回去,是因为那里有绚烂的樱花,还有……她喜欢的人。
      但是她已经失去了最初纯粹的信念和理想,一定会给他人带来困扰;而且以她的身份,她不该让人走到离她那么近的距离。
      心会容易变软弱,容易受伤。
      “离飞机起飞还有五小时,好好考虑一下。”平城见她恍惚,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结了自己那部分账,走出酒吧。
      艾米和亚利桑德拉面面相觑,克罗诺开口:“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汀小姐在那边有重要的人。”
      汀勉强笑了笑:“正因为那样,所以不想把他们卷进来。”
      “可是已经有人走近您了,”克罗诺直视汀的眼睛,“你这样是把自己放到相对安全的位置,把对方也放到安全的位置,很狡猾啊。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也愿意付出,愿意为你拼搏?”
      汀一时产生大量联想:我愿意为你~
      云雀学长?汀想象了一下,嗤笑。不,绝对不可能,那样太可怕了,云雀学长对不起。
      “虽然搞不懂boss您有什么好顾虑的……”艾米摸了摸脑门说,“但是克里斯汀夫人以前经常说一句话:‘不要害怕失去,而要害怕从未得到。明知前方有危险,那就不要大意的冲上前,化解它!’”
      汀苦笑。
      “很有气势,但不实用。”亚利桑德拉轻轻地说,引得艾米怒目相向。他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继续发表言论:“也许您需要单独考虑一会儿。”
      深泽汀看着亚利桑德拉的眼睛。那是镇定的蓝色,令汀安定下来。
      “是,”汀点头,“我想一个人走一走。”克罗诺皱起眉头,正打算开口,被汀笑着阻止了。“迷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联络的。”
      克罗诺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汀站起身行礼告退,步出酒吧。她漫无目的的走到大街上,沿着小道走上人来人往的广场。欧洲的大多数广场虽说是广场,但对很多人而言不过是一块小空地而已。汀买了一包鸽食,随手撒开,身边顿时围上一群胖乎乎的白鸽。她微微笑了起来,抚弄着鸽子的羽毛。目前只有小动物才可令她放下心防,可爱,无害,简单。
      不像高度复杂化的人类。
      广场上人来人往,路人悠闲地经过,不会在意身边的人是喜是忧。
      不过意外总是有的。
      汀喂完鸽子,正趴在喷泉边看着游鱼飘来荡去,突然察觉到有人靠上前来。
      “小姐,你是一个人吗?”
      她适时地回头微笑。对方拥有一头褐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对。您也是?”
      “噢,你是东方人,”他笑,自然准确地露出了八颗牙齿,“难道你的同伴没有警告你,一个人时要小心意大利男人吗?”
      “现在就不是一个人了,”汀歪了歪头,决定先掌握主动权,“我是意日浑血,汀.深泽。您是?”
      对方眨了眨眼睛。
      “阿尔弗雷德.R.S.贝斯特。”
      汀点了点头。
      “小姐是混血的话,很熟悉米兰吗?”
      “不,”汀摇了摇头,“我更熟悉那不勒斯。”
      “阳光和欢乐之城,”阿尔弗雷德明了,“那可是个好地方。不过作为年轻小姐,应该熟悉熟悉米兰这个时装之都。”
      汀没注意他的后半句话,只想起那不勒斯这个充满阳光的地方。
      灿烂阳光下,阴影也是无比黑暗。
      “又流露出这种落寞表情了,”阿尔弗雷德评价,“汀小姐很平和,有礼,但总觉得眼神中带着疏离,让人难以靠近。一旦得以靠近,那将是多么让人感到荣幸啊。”
      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尝试?”
      阿尔弗雷德煞有介事的点头。
      维托伊曼纽二世拱廊,蒙提拿破仑街,马堤欧地大道。阿尔弗雷德带着汀四处玩了一遍,逗乐子,大笑。沿街商店出售各式的小吃,汇集世界各地风味,令人口舌愉悦。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时装和美人,在阿尔弗雷德的怂恿下汀试了各种服装,戴上不同假发,甚至扮演了一回歌剧院女郎。
      “居然会有男人愿意陪女人逛街,”汀吸着果汁和阿尔弗雷德坐在摩天轮旁的遮阳伞下,谈论着方才的细节。
      “男人怕的是女人犹豫不定,”阿尔弗雷德笑眯眯,“汀小姐可没有这样的习气。”
      “那是因为不打算花钱。”汀摇了摇头,看着一对情侣安静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又回转看了看她。他的指节一下一下敲起了桌子:“您很寂寞吗?”
      汀半开玩笑地说:“不过是为爱烦恼。”
      “啊咧,小姐有男朋友了?”
      “那倒没有。”
      “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做您的护花使者?”
      太快了吧?
      汀转过头,认真的看了看这个青年。虽然这话由她来说很奇怪——他看上去还很年轻,充满活力,属于阳光和欢乐。
      “抱歉,我有喜欢了人了。”
      阿尔弗雷德叹气后仰:“第二次。”
      “啊?”
      “今天第二次被甩,”阿尔弗雷德又笑了,“今天本来是来和女朋友约会的,但她却在见面时提出了分手。所以我才会到处游荡,遇到了你。”
      汀凝视前方,说出公式化的安慰:“那她一定会后悔,阿尔弗雷德先生是很好的人。”
      “是吗,”阿尔弗雷德摇头,“汀小姐和白鸽嬉戏的图画很美,像是圣玛丽娅教堂画像上的天使。”
      汀不禁苦笑,她的话,即使是天使,也已经堕落了。
      “我只留意了《最后的晚餐》那幅画。”汀回答。
      “那的确是重点,”阿尔弗雷德表示同意,“你那时的姿态就像画一样。只是表情——太安静,太疲惫,虽然很美好,但让人觉得随时会消失。所以我才会找你搭讪。”阿尔弗雷德又补充了一句:“你喜欢的人很幸运。”
      “他是个很好的人。”汀回想起云雀,想起他凌厉的双眼和矫捷的身姿。“我很庆幸遇见了他。”
      阿尔弗雷德笑,望向那对情侣,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啊,对了,这个,”阿尔弗雷德伸手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张票,递给汀。
      摩天轮情侣套票。
      “我本来想和女朋友一起去的,但是没机会了,”阿尔弗雷德托腮,“你什么时候和男朋友一起来吧!这个摩天轮虽然不大,但很有情调。”
      他站了起来,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仪:“不能当您的护花使者实在很可惜。期待下次见面。”
      汀也站起来,回了礼。她目送艾尔弗雷德离去,然后低头看向这张票。
      如果能和云雀学长一起来就好了,虽然不怎么可能。她向着那个显眼的摩天轮走去,直到走进阴影部分,抬起头。圆盘缓缓的转动,载着一个个小小的透明座舱上天落地。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双方接吻,就会相伴一生。汀摇头,以她的情况,这张票可能永远用不到。
      “一起去吗?”
      汀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也说不上是怎样奇怪,很熟悉,却令她想不起来。她茫然四顾,然后看到一个穿红色唐装的小婴儿坐在栏杆上,朝她微笑。汀不禁瞪大了眼睛,第一时间脸红了。
      那个孩子身后拖着长辫子,旁边是一只猿猴。他的脸——和云雀学长很像。
      一样的凤眼,一样的柔软纤细的头发,不同的是温和的笑容。
      “我是风。”那个孩子自我介绍。
      阿尔克巴雷诺。
      “彩虹之子,久仰,”汀收回惊讶的表情,作揖,“我很荣幸。”
      风回礼,从栏杆上向汀伸出手。汀愣了一秒,把风抱了起来,而那只猿猴爬到了汀的头上,稳稳打坐。
      “灵长类是保护动物,”汀全身僵硬,维持手臂的弧度,尽量让风坐的舒服,“这样不会被举报给警方么?”
      女孩子,婴儿和猴子的组合很引人注意,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了。
      “可是很少人会去注意那个珍稀动植物名录。”风换了个姿势,毫不在乎的说,一脸放松的表情。如他所料,工作人员只扫了几眼那只猴子,检票时花在感叹“情侣套票男伴居然是婴儿”的时间反而更多。
      进了座舱,风跳到坐垫上。汀坐到了对面,无心看风景,不一会儿就对着风的脸发起了呆。
      “汀。”风突然出声叫她。汀醒过来,微微红了脸,转头:“是?”
      风低着头:“你有没有带晕机药?”
      “没……”
      “可是我有点不舒服。”
      “这个跟飞机不同……”汀含糊的说。她接着迅速反应过来,慌忙伸手去拿对讲机:“身体不舒服?我,我去联系工作人员调节运输速度尽快到达地面……”
      风按下汀拿对讲机的手,眼睛中带着笑意:“一般情况下应该先问具体状况怎样吧。面对一张相似的脸,你就不能自控。如果是云雀本人,你就完蛋了。”
      怎么连不认识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云雀啊喂!
      “小实验,别在意。”
      汀无力的点头,拍了拍自己发烧的脸。
      “听说你不想回日本。据我所知,克罗诺是很靠得住的。”
      汀愣了一下:“有一些顾虑。”
      风摇头:“你为什么要重建艾斯特拉涅欧家族?”
      “为了……母亲的愿望,为了给自己重视的人一个生存空间。那些被驱逐者,很多是我的朋友。”
      “可是日本就没有你重视的人吗?”
      “有的。”汀有些晕眩,“因为更重视,所以不想影响到他们。”
      “还是老一套论调。你和克里斯汀的性格还真是南辕北辙。”
      汀的脸又沉了下来。
      “我不想谈论母亲的事。”
      “是不想,还是不敢?”风笑,“我本来不想管,但被拜托了也没办法。还有那个关于克里斯汀的封口令实在很碍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家母已经死了,”汀艰难的说,“我——不需要再听她的评论,或褒或贬。”
      “克里斯汀已经死了。你嘴巴上这样说,可是内心并没有承认这一点,”风犀利地指出来,“你怕听见别人怀念她的语句会勾起自己对她的依恋。”
      “才没有……”
      “说谎。”风摇头。“你怕自己会产生怨愤的情绪影响生活,你害怕痛苦把你击垮,所以总是把日程排得满满的,假设她从不曾远离。”
      汀抱住了自己。
      “我,不想听。”她颤抖着嗓音说。
      “终于失控了,”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不喜欢看小孩子摆出一副使命感极强的脸。”
      “你又怎么了解我的心情!”
      “克里斯汀的死,影响到的不是你一个人,”风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力,“你又算什么?”
      汀没有回答。
      “说的比唱的好听。自怨自艾很好玩?克里斯汀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她没考虑到你是她的失误。你必须正视这一点,不然永远成长不了。”
      汀的眼圈红了。
      “该恨得就去恨,这是应当的。”
      她可以去恨。
      她鼻子一酸,终于哭了出来。自母亲死去这么多年以来,她再一次尝到了眼泪的味道。风静静地坐在一边,喝着不知从哪里端出来的茶。
      “我、我母亲,是怎样的人?”汀断断续续地问。
      风思考了一会儿。
      “很好强,有时候很没神经,从决定生你这一点来看尤其如此,”他端着茶杯望向远方,“整人手法很不高明,但总喜欢整人,而且每次探这个傻瓜都会上当。她的爱情也是这样没水平,选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为了他加入艾斯特拉涅欧技术部门。这一点你可以去问探,他比较熟悉那一段。”
      “……很有趣,”汀擦干了眼泪,“原来她也爱过。我以为她的人生只有旅行、实验和艾斯特拉涅欧家族。居然会为了男人加入技术部门……”
      “而且对方实在不值得。”风摇了摇头。
      摩天轮转了许久,越过至高点又下落。人群匍匐在脚下,世界很大,心也可以飞很高。幸福来到又失去,循环往复,如同这个大的转盘。
      汀沉默了许久:“完全为一个人而活,真的可以吗?”
      这种事不需要他人的允许——不要靠他人的答案来决定自己的人生。这对双方来说都不公平,我不想对你的人生负责。”风回答。他看了看又开始游移不定的汀,笑了起来。
      “我认为,随心所欲是件好事,”风收起茶杯,“与其压抑自己的感情,还不如顺其自然——说实话,我没想到克里斯汀的女儿会这么懦弱死脑筋。”
      汀望天。她性格长成这样还真是对不起了。
      风叹了口气。“真正的爱情会使你从一个人身上看到整个世界。”他收起茶具看向远方。“所以你只要对一个人负责,就可以对整个世界负责。”
      广阔的世界,可以就这样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汀终于释怀。
      “谢谢,”她顿了顿,“真的……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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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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