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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庙会(下)
一夜无梦,伸了伸懒腰睡到了大天亮。本来是担惊受怕以为重暻又要摆出那副暴力样,没想进了屋才发现他根本就没回来。不过这厮到底是死哪里去了,应该也不是在洛殇那里……想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像是个闺房怨妇,居然在猜测老公的行踪。
“宝洛几时了?”我望了望天,还是不明白怎么从太阳位置辨别时辰,这就是现代人和古人最大的区别。在古代看时间就是通过分辨日头,听打更的,再则就是看日晷。真的没有现代钟表那么方便。
“回夫人的话已经是近隅中了。”宝洛端了洗漱的东西,撩开了纱帐服侍我穿衣起床。
隅中就是临近中午的意思,我慢吞吞地穿着衣服,虽然已经过了巳时,但心里还是有些惦念那幅画,不过想起那人的脸,又觉得不想去赴约,因为这莫语给我的感觉就是两字——怪诞。
“夫人,可有什么心事?”宝洛看我坐在溢香苑里头,撑着头没吃饭的样子不禁问道。
“我去下鸾凤阁。”我对着宝洛说道。
宝洛见我如此,便点了点头,命人收拾了桌上的饭菜,送我到了门口。我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走到了鸾凤阁,不过,我没有进去而是找了个偏门往庙街那赶。
其实这系列举动也有些让我觉得挺荒诞的,不过既然出来了,也只好这样,反正我也只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么!
到了隆庆寺的后院,我随便问了个小和尚,才找到了有些僻静的棠溪园。园子并不算大,但却风景绮丽,由一条清流小泾曲折纵贯东西两侧,水北为假山小亭,林木交映,而水南则是大片艳红的花海。
风一吹过,还带着点草木的清香,我走过看去,才发现种植的竟是海棠。树高足有七八米,而且树态峭立,似亭亭少女,花朵粉红相间,娇艳欲滴,花叶嫩绿可爱,青翠苍然。最奇的便是栽种的方法,原以为这片树林全都是海棠,仔细看去才发现后边种得是浓绿一片的针叶树。浓绿之中吐着艳红,本是极为俗气的颜色,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显得很是雅艳。
“请问这位姑娘可是来见莫公子的?我家公子今日有事,不能前来。”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我脑后,我吓了一跳哗得一下闪到了一边。
“你……你想吓死我啊!”我瞪着面前突然冒出的那个人,此人衣着简单缎带束发,眉宇间有着几分明朗。
“在下并无此意,本就是在此地等候良久了。只是姑娘惦念着海棠没发现我罢了。”那人接着说道,词句当中丝毫不让。
“我怎么看得见你,穿得跟树干一样。”我轻声嘟囔道,白了眼那人身上褐色的衣裳,不过当我看见他手里的锦盒时,心下有些喜悦:“原来你是给我送画的!怎么不早说!”
“我早就说过了。”那人没有再用“在下”一类的词,估计是看我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小姐。
“哦。那你给我吧。”我摊开手掌放到了他面前。
“画自当是会给你,只不过,我家公子还有个请求。”那人不疾不徐地说道,脸上带着点笑意,只不过纯属假笑。
我扁了扁嘴,不准备回答。虽然我不想见到那个白金男,但是他放我鸽子应当算是他不对,随便差个人过来送画,还要让我答应请求,这算哪门子道理!
那人见我不答话仍旧用两手紧紧地握住锦盒,只是右手的虎口上有着道明显的疤痕,这种疤痕长长的细细的,以我多年看警匪侦探片的经验,此人一定深谙剑道,因为剑客拔剑的时候总是会刮到自己的虎口上侧,久而久之十有八九的就会留下一道疤痕。但凡这种剑客学艺一定精良,所以我还是有些畏惧地咽了口唾沫说道:
“什么请求?”
那人见我回答,脸上程式化的笑意深了几许:“我家公子想知道姑娘的芳名。”
话落,我松了口气,不就想知道我的名字么这还不容易,我随便阿猫阿狗地叫叫有谁知道么!我还不至于傻到让“桃夭夭”三个字被外人晓得,万一那厮找到我,让重暻给发现了,我一定会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然后就要上演浸猪笼这经典一幕了!
想及此,我不禁浑身一个激灵,轻咳了下道:“我叫叶、知、秋。”
“多谢叶姑娘。”说着那人将画递到了我手里,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毕恭毕敬地答谢,真不知道这出的是哪门子戏码。
“不客气……你叫什么来着?”我随便应道,忽然发现自己到了古代居然习惯性地喜欢问别人的名字,而且问多了就发现这古代人的名字各个好听,各个意义久远。
“在下姓逐,单名一个鹿字。”那人答道。
“逐鹿!”我有些惊叹道,真是气派的名字,逐鹿中原,就像是一代名将。
“若是叶姑娘没什么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他朝我点了点头,想要走。
我见他这势,鬼使神差地喊道:“你家公子去哪了?”
逐鹿顿了顿脚步,回头朝我笑道:“公子最近遇到些麻烦,不过自当会没事的,姑娘不用操心。”
话落,我点了点头,心想原来白金男也不是这么好混,不过我到不是操心,只是想起他就有些不明所以的不爽。
于是我随意接口道:“古语有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哈!”
“我怎么没听过,古语有这么说的?”乌发如黑玉,风衣扬摆,深紫的瞳仁映着这片花海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只不过他手臂之上印着点斑驳血迹,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公子。”逐鹿在边上朝他揖了揖,他悠然地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他慢慢地朝我走近了点,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他不是说你来不了么?”我轻咳了声,奇怪,有些结巴了,我一般不结巴,除非事情给我压力很大,难不成这白金男给我压力就是巨大的!
“叶姑娘就如此不想看见我?”他挑了挑眉头,眉宇间晃过到笑意,纤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没事么,我就先走了。”我丝毫不想和这男人呆一起,因为我有种直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和重暻不一样,重暻是那种你一眼就能瞧出来的暴力男,但是这莫语却是笑里藏刀的家伙。
“叶落知秋……有没人说过你的名字很美?”微薄的唇勾起道性感的弧度,白皙的指尖紧紧地扣住殷红的海棠,然后他用两指挑开了合拢的花瓣,慢慢地伸入花蕊当中,将嫩黄的花丝给抽了出来,随后红粉相间的瓣儿便落到了地上。
他屈指凑到鼻端,深深地闻着指尖,微闭着眼好似很陶醉。但是我却是横竖看着都觉得他刚才一连串的动作非常非常之情色!
“好香……”他低声吟道,嗓音透着些沙哑,甚至让我觉得沾染上某种特别的欲望。
我吸了口气,哼了声道:“海棠无香。”
“为何?”莫语睁开了微闭的眼,深紫的瞳仁里闪过道笑意。
“人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说到一半我便停住了,因为这三恨不是我恨的东西,是某大人随意写的玩意,我只是说着玩,然而第三恨我也知道是恨红楼未完,但是我总不能这么说吧。
“第三恨是什么?”他有些玩味的看着我,漂亮的唇线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扬起一个新月般的弧度。
“三恨……三恨……遇人不淑!”我憋足了气,嚷道。
“遇人不淑?”他瞳仁中的紫色仿若深了几许。
“你不用想太多,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海棠无香!”我卯足了劲,好吧,白金男谁让你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就这么来刁难人,我作为21世纪的国家栋梁自然不会让你瞧不起。
“那你知不知道这人的话有说错的地方?”他扯下了一朵海棠,凑到我的鼻尖。
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原来入园时候闻到的草木清香,竟是海棠发出的,但是海棠无香这句话,的确是这么说的啊!
“海棠的确无香,但不是所有海棠都这般。西府海棠便不是,它是国艳之色,亦有独特的香味。所以你说的三恨当中至少这恨可以改了。”他浅笑着答道。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即便西府海棠有香,但是这又不是我所恨的事情,如果要告诉那位大人,想必我得重新再穿越一次。
“现在明白了?”他将身子靠到了树干边,歪着头看我。
我干笑了两声,心想这男人还真变态,居然来给我说教。
他见我没了响动,就又扯开话题道:“昨日无渊大师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什么?”我缓过来神,眨巴了两眼,不明白他说什么,随后想了半天,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个皱巴巴的老和尚?”
“你叫他老和尚?”他朗声地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居然都扶住了边上的树干,直不起腰。
“有这么好笑?”我轻哼了声。
“当然好笑,人家是得道高僧,仙灵之体。怎么在你眼里就是皱巴巴的老和尚了?”他稳住了笑意,深紫的瞳仁里竟笑出了泪水,我不禁有些作孽地皱起了眉。
“你们认为他得道高僧,我又不觉得。他那是算命的满口胡诌!”我恨恨道,21世纪来的孩子怎么能相信这些个无稽之谈。
“若说算命是胡诌也就罢了。无渊大师精通的可是阴阳术数,他说的是可不是一般的准。”
“那就更奇了!一个和尚竟会道家的东西!”我瞥了他眼,轻蔑地说道。
“既然你不信,那命中遇贵人,他可是有理有据的。因为你已经……遇到了。”他一字一顿说着,深紫的瞳仁发出幽暗的光,在一片嫣红当中显得有些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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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三恨”是张爱玲大大的专利,石珀珀特此借来一用~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