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

作者:一件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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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斗2


      一路上邪恶离奇的景象不必再多提,亚伯终于捱到了所谓“主会场”的入口。
      从侍者手中接过白色面具和灰色长袍,他的模样便与周围的人们没有太大的区别。
      亚伯的脚步略显虚浮,心里也在发愁。全场都是一模一样的装扮,他要怎么和该隐会和?
      不,还是有区别的。全场人员所着的长袍颜色分作黑灰两色。亚伯左右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隐约意识到——黑色是贵族,灰色是随从?
      各个入口陆续有人走进,会场里很快有了人气。
      “奴仆。”有人牵住了他的长袍后领,“你的主人在哪里?”
      亚伯被他拽得嗓子一紧,心里隐怒,反身挥开对方的手,并不接话。
      “你没有主人?”对方只是左右看了看,得出了这个结论,目光又落回亚伯的脸上——或者说,面具上,“与我结伴。”
      “您太失礼了。”亚伯退后了几步。
      “此刻的失礼是为了保住以后的性命。”对方笑了一声,拽着他的手腕就要往一旁人少的地方退开。
      亚伯皱着眉想把他挥开,不过动作没有另一个人快——
      该隐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攥住了那人的手腕:“此刻的失礼能让你此刻丢了性命。阁下,你怎么选?”
      对方被该隐攥得抽了一口冷气,连忙抽回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终于悻悻地点点头:“向您致歉。”
      他转身走开,似乎去找其他落单的随从者了。
      该隐收回了眼神,低头打量着亚伯的状态:“你还好吧?”
      “我没事……”亚伯还有点没回过神,“为什么一定要找随从?”
      “极乐里的一个环节需要贵族与随从共同参与,我也是刚刚知道。”
      亚伯长出了一口气,转回正题,向着中央祭台的顶端望过去:“我记得上一次极乐里,那道光是从天花板上来的。”
      “你当时看到光了?”该隐惊讶,“你当时是什么情况?”
      “克鲁尔当时把我带到下面,又领着我上祭台,我在外面的房间里看到了顶端留下来的光,不过只看到了一小会。”
      “外面的房间?”
      “对,等候室之类的,还有那个罪犯。”亚伯咬了咬牙。
      “维莱恩?”该隐问。
      亚伯只是哼了一声以示不屑,接着仰头打量着顶上的黄土层。
      可此刻,不知是因为没有开场还是什么原因,墙顶上不过是一层粗糙不平的黄土层,没有任何缝隙或光源。
      “也许还需要进行什么仪式才能开启。”亚伯喃喃道。
      不过该隐没望向天花板,而是打量着对面的几扇门。
      哪里是等候室?这一次,克鲁尔会不会还在等候室里?
      亚伯仔细望了很久,不过没看出什么端倪,揉揉眼睛收回了目光:“该隐……该隐?”
      他的身后已经空了。
      亚伯连忙转过头四处找寻该隐的位置。
      但放眼望去,全部是一一模一样的长袍和面具。
      糟了。
      他暗暗心惊。
      该隐跑到哪里去了?
      该隐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附近的门,看清了其中一扇门里的模样。
      那里面灯光柔和,设施齐全,装饰精美,绝不是一路上走过来的血腥场景。
      里面的那个人——
      他向着那扇门走过去,屏息静听。
      门里隐约传来低声的笑骂。
      两个男性。
      该隐环顾四周,立刻打定了主意。
      他用力敲了敲门。
      整个会场里都是谈笑声,除了近处的人投来一瞥,又很快转过头去,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动作。
      有人探出头来,不悦地打量着会场里的人群,可除了一片黑袍和面具,什么也没发现。
      该隐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看清了。
      凶手。
      克鲁尔。
      他快步上前,借着房门尚未闭合的空当,抬脚卡住门缝,接着闪身而入,迅速反手合上门。
      第二次,还是该隐先拍了亚伯的肩膀。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亚伯很是好奇。
      该隐揉着鼻子,含糊地回答:“就这么找到的……”
      “这里的人都穿得一模一样,光看模样很难辨认……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处理了一点小问题。”提到这事,该隐的表情很是轻快。
      亚伯有些迷惑,不太明白极乐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小问题。
      不过他没怎么纠结,与该隐退到角落,安静地等着极乐的开场。
      一切流程都与上个时间里没有两样。
      光芒倾泻,珠宝掉落,接着是各色餐点,向着餐厅里的主桌滑落。
      亚伯看光芒看得专心,该隐倒有点走神。
      秉持不伤及无辜的念头,他还是对另一个人手下留情了。
      希望没有什么隐患。
      虽然最后那一拳也不算轻。
      已经到了侍者捧灯选人的环节,八个捧着烛灯的侍者在人群中往来穿梭。
      该隐下意识地拽住了亚伯的手腕。
      “应该没事。”亚伯安慰道。
      该隐只是摇头,并不退让。
      其中有一个侍者,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近了。
      那侍者的面上带着一个怪异的微笑面具,脚步渐缓,最终在该隐和亚伯身旁停住了。
      两人同时心里一突。
      “阁下,请。”侍者面对该隐,恭敬地鞠躬。
      八个被选中的人跟着侍者踏上祭台顶端。
      亚伯有些焦虑地看着该隐登顶,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挤向前排。
      光芒就是从祭台顶端落下的。人们浸在一片幽蓝的光芒中,显得身形虚幻,格外遥远。
      主持者依旧是维莱恩,戴的也是那个怪异的长嘴面具。他围绕着祭台上的人缓缓踱着步。
      八个人呢,几率没那么大。
      亚伯宽慰自己。
      下一秒,他就看见维莱恩在该隐面前停住了脚步。
      维莱恩伸手摘下该隐的面具。
      那俊美的五官暴露出来的时候,祭台下传来一阵阵感叹声。
      头顶上的穹顶还在隐隐发光,蓝色的幽光将该隐的脸色照得有些阴郁。
      “今日的祭品出现了,各位,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青年人。”维莱恩惊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该隐.维里亚特。”该隐已经在宽袍的遮掩下背起手,摸到了腰边的匕首。
      “竟然是维里亚特家的人。”维莱恩愈发惊异地开口,“这是维里亚特家族的荣幸啊。”
      祭台下传来细语声。
      “你应该知道站到此处意味着什么吧?”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极乐。”该隐冷淡道。
      也许是因为预见了该隐的答复,维莱恩并没有失态,继续问:“你的同伴在哪里?”
      该隐皱起眉,并不想回答。
      维莱恩只好转向祭台下 :“让我们瞧一瞧,全场谁是落单者?”
      不必多言。
      有同伴的人们纷纷退开,只留下亚伯一人孤零零地站着。
      维莱恩兴致盎然地向着亚伯伸出手:“各位,有请维里亚特家族成员的同伴!”
      亚伯别无他法,只好登上祭台。
      “新到的客人有权知悉自己的命运。”维莱恩转过头,望向下方的人群,“他的命运是什么?”
      “奶与蜜,虫与蛇!”
      人群欢呼起来,声浪阵阵,几乎充斥了整个会场。
      “你将浑身裹满蜂蜜,浸过牛奶,在万虫坑接受洗礼。等到厨师一声令下,割心礼完成,你的心将成为今天餐点最新鲜、最亮眼的点缀,这就是极乐的开场表演。”
      他对面的两人镇定得出乎意料。
      维莱恩笑了笑。
      他的重磅炸弹还没使出来呢。
      “现在,你们还有一个选择。”维莱恩的眼神在两人之前来回转动,“你既然有自己的同伴,就有资格让他顶替你以身献祭。”
      这话一出,该隐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就是极乐的规则。”维莱恩拔高了声音,“贵族,就是比其他生命高贵的族类,这是我们赋予你的权利。多一个选择,多一次生命。一切取决于你,该隐,你是否愿意真正成为贵族中的一份子?”
      “愿意!”
      “当然愿意!”
      底下的人群激动地呐喊道。
      亚伯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有些发凉。
      这种生死抉择居然被维莱恩这样轻易地说出口——他凭什么?!
      该隐前向走了一步,顿时挡住了亚伯的身形。
      维莱恩看出了他的意图,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该隐……”
      “凶手!”
      突然有人尖叫道。
      所有人一齐望过去。
      “凶手!”
      会场旁边的门已经被人撞开。
      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冲进会场,因为过度用力猛扑在地上,只能抬手指向祭台上的该隐:“凶手,你杀了克鲁尔——”
      维莱恩猛地转过头。
      迎接他的是一柄短刀。
      寒光一闪,在空中划出一道沁凉的弧线。
      维莱恩显然没想到该隐身上备着这样的武器,惊骇之下,连连后退几步,接着一脚踏空,从高高的祭台上滚了好几格,这才狼狈地停住。
      该隐没给他反击的机会,反手接住回旋而来的短刀,三两步追上去。
      只差一点就能击中了。
      刀柄擦过了维莱恩的脖子,却被他翻身躲开。
      该隐立刻跟了过去。
      下方的人群无法确定这是一出节目还是一场意外,一时间没有人轻举妄动。
      祭台上只留下了亚伯一人。
      这一回低调行事是不可能的了。
      他这么想着,向头顶的光芒伸出手去。
      但刚刚还在下方的男人居然执着地冲了上来,想要阻拦他的动作。
      亚伯被他束缚住动作,又担心错过逃离的良机,心头发慌,混着怒意,一拳挥了过去。
      维莱恩确实反应机敏。眼见该隐的刀刃劈下,他抬脚横踢中该隐的胳膊,将身上的黑袍猛地抖开,将该隐罩得严严实实。
      该隐只被他拦了短短一瞬,便翻身避开,挥刀刺破对方的黑袍。但就是那一瞬间,维莱恩的余光已经瞥见了祭台上亚伯的动作。
      其实他看见的不是亚伯的动作,而是对面男人的动作——他的身体像一具尸体、一个无力的人偶,软塌塌地从台阶上翻滚下来。
      维莱恩怒喝一声,一脚将面前碍事的身体蹬开,向着亚伯冲了过去。
      但该隐的动作比他更快,对准对方的肩膀挥刀砍下。
      那一刀成功阻断了维莱恩上前的冲劲。但该隐完全没打算就此停手,趁着维莱恩因痛变色,抬手又是一刀,这回从他的胸前深深刺入。
      刀刃卡在肋骨之间,一时难以拽出,该隐便不再与他纠缠,一脚踢中他的小腹,将人踹下了祭台。
      下方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开始离场,不知是不是去求助。
      要抓紧时间。
      该隐反身向着祭台奔去,只看见亚伯迎着顶端的光芒踮起脚,堪堪碰到穹顶的顶端。
      “怎么样?”
      “有东西。”亚伯肯定道。
      他的手摸索到了一处粗糙的泥土横板,横板深处是一个圆筒状的东西。
      亚伯蹙眉向上探身过去,终于将圆筒抓进手中。
      一副卷轴。
      两人急匆匆地将卷轴打开
      卷轴上面是由一道横线隔开的两幅画。两幅画的意象完全相同,是一对翅膀和一对獠牙,寥寥数笔,却极为传神,可上面的景象却让他们有些不寒而栗。
      画轴上半部分里,金色的翅膀张开、血红的獠牙崩裂;下半部分则完全颠倒,雪白的獠牙依旧完好,翅膀则在最下方零落、变形。
      “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该隐将卷轴翻过来,只见背面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亚伯一时间还有些不明白。
      但是该隐的手有些抖。獠牙明显代表的就是他自己,那么翅膀大概就是亚伯——
      生与死的区别明明白白地昭示在其中。
      他们对视了片刻,彼此的脸上都染着血污,显得有些可怖。
      “说不定上面还有什么东西我还没拿到?”亚伯没看懂该隐的眼神,还想再去探索那光源。可蓝色的光芒却在他们分神的时候完全消失了,他再怎么摸索,也只有一片粗糙的黄色泥墙,再没有其他缝隙。
      该隐还在原地,卷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我知道了。”他小声说。
      “什么?”亚伯转头看过来。
      “这里就是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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