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有鱼

　　天又大亮，杜若伸着懒腰坐起来，揉了揉额头，无比痛苦，真是睡个觉都能无比心塞，怎么一晚上噩梦连连？
　　一数手指头，吓一跳，这两三天，竟连着做六个噩梦了，这是要出门捡到银子的运气吗？
　　回头看窗台，窗台空空，竟不见了跳舞草。
　　杜若大惊失色，连忙下了榻，跑到门口，常晒太阳的地方也没有，不记得昨晚搬回来了啊！

　　“跳舞草！谁拿走我的跳舞草了？！”
　　杜若惊慌失措地找遍院子里每个角落，都没看到。
　　跑出汐渚宫苑，正看到梼杌要上北溟山巡视，便跑过去质问他。
　　哪知梼杌一看到她，本能就想溜。
　　杜若一把抓到他，“你拿了我的跳舞草？”
　　梼杌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拿！”
　　“不心虚，你跑什么？”
　　梼杌一脸冤枉，“见你跑，我才跑的。”
　　杜若：“…….”
　　梼杌解释：“没有尊上允许，我可不敢踏进杜大夫的宫苑半步，尊上会打死我的。”
　　玄齐！
　　肯定他捣鬼，梦中他都出现了，还不止一次！

　　跳舞草此时正摆在天一殿大厅的案子上，像所有正常的绿植一样，不跳舞不作妖，安静低调地结着果实。
　　玄齐和陆吾却像看妖孽一样，疑虑重重地看着它。
　　“它竟能诱导凡人的心智进入前世的梦境。”
　　陆吾摇摇头，“在下闻所未闻。”
　　玄齐也没想明白，“孟司命为何想让本尊看到这些？她究竟何意？”
　　“据在下所知，当年魔冥两界因魔尊和冥姥联姻走在一起，但孟司命却对屈从于魔界，一直心怀不满。但，这与杜大夫的前世有什么关系？”
　　玄齐眼睛里有很深的疑窦，“应该有关系——她为何千里迢迢来到北溟？”
　　“在下也曾以为，杜大夫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北溟的，但现在更觉得这棵草药很不对劲，才是带着某种特殊目的来的。”
　　玄齐凝视着它，“它现在汲取了本尊的水系灵力和朱雀王族的火系灵力，若是普通草药，早被这两种皆然相反的灵力摧毁了，但它却快速生长出了果子。这果子，有何用处？”
　　主仆两人便仔细端详这草药上最大那颗果子。
　　“如果说这果子的灵力已非同小可，难道就是杜大夫所说的能让人起死回生？”
　　玄齐摇摇头，“凡人生命力微弱，根本经不住这种水火对冲的力量。”
　　“能同时承受水火两种相反灵力的……能有谁？”

　　这时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杜若急切的声音：“尊上，你在吗？不管你在不在，我可进去了！”
　　殿门被推开，杜若慌慌张张跑了进去，看到案子上跳舞草，脸都变了，跑过去，一把把跳舞草抱在怀里，“尊上，没有我同意，你竟然偷拿我的草药！”
　　陆吾只好解释：“尊上和我，只是想看看……”
　　杜若没好气，“想看看，为什么不向我借？你们最好不要打跳舞草的主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培养得这么好，都开花结果了，而且这药材对我和无边镇无比重要！”
　　然后瞪了玄齐一眼。
　　玄齐看向大管家。
　　大管家陆吾只好道歉：“不好意思，杜大夫，是…我拿的。”
　　杜若根本不信，“大管家，你——”
　　陆吾真的认错：“我错了。”
　　杜若立刻生气地提着跳舞草离开了，明明是你拿的，却让陆管家承担责任，以强凌弱，真是气死人。
　　玄齐看着杜若离开的身影，“果子几时成熟？”
　　陆吾摇头，“尊上不知，在下更不知。”
　　玄齐又陷入沉思。

　　杜若从此对跳舞草看护得更紧了，养它这么久，终于果实要成熟了，当然要看住。而且这果子还有青衣公子一份，人家忍痛割爱让自己带回来栽培，自己可不能在最后关键时候给看丢了，对人家也没法交待啊。
　　于是杜若接下来几天，就在院子里天天盯着那棵跳舞草，直到上面最大那颗果子，在清风吹拂下、阳光照耀下，绿中透红，成熟之态呼之欲出。
　　杜若很是欣慰：“终于等到你成熟的这一天了，为了怕夜长梦多，我把你带上山，交给青衣公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正好我也需要给烟菲采一些美人草了。”

　　那天杜若便一手提着跳舞草，一提提着采药篮，高高兴兴兴走出北溟宫，走向北溟山。
　　北溟山上此时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但她走了两个山头，也没遇到青衣公子，且连美人草也没找到。以前青衣公子说的‘山那边有美人草，’不就是这里吗？美人草究竟在哪里？
　　手提两个太负重，杜若只好把跳舞草掩藏在一簇草丛里，自己轻车熟路再去寻寻看。

　　哪知，在下山坡时，突然一不留神踩到一团青草上，一下子滑了下去，杜若“哎唷”一声，崴脚了，钻心痛，这还怎么回去？
　　好不容易单腿蹦到一棵大树下，正说歇歇脚，竟看到树下堆着好多褐色大灵芝和长着纹线的大个野山参，旁边还放着一捆美人草。
　　这个捆法，就应该是青衣公子所为，别人做不出这么精细的活。
　　“青衣公子！你在吗？”
　　杜若察看周围，无人回应。除了山涧哗哗的溪流，四野寂静。
　　“青衣公子，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你就见不到跳舞草了！”
　　这时就听有个悦耳的声音回：“谁想我了，这么急切地唤我？”

　　一个风雅的身影从溪水边起身，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脚步，还像以前那么神采熠熠，春风一漾，笑容仿佛照亮了整个山林。
　　杜若看到他，也禁不住眉开眼笑，“就知道是你，果然。”
　　青衣公子风度翩翩地来到树下，看着她，“脚怎么了？”
　　“出师不利，踩滑了。没事，歇歇就好了。”
　　青衣公子蹲下来，声音柔和：“怎么会没事？都肿这么高了。”然后伸出纤长手指，却停留在杜若的脚踝上方，“我也算半个医者，是否可以......”
　　杜若在点头的瞬间，那双修长的手指就触到了她的肌肤。
　　杜若腿很纤细，却肤如凝脂，青衣公子也就轻轻揉捏了两下，便把她纱裙放了下来。
　　杜若动了动腿脚，很吃惊，“不疼了，真神啊！”
　　青衣公子有些顽皮地自我得意道：“原来本公子也有做大夫的潜质，还能手到病除，看来也应该找个地方开医堂坐诊了。”
　　杜若笑，“好啊，开医堂虽然很辛苦，毕竟治病救人嘛，欢迎加入。以后有空可以到我家杜医堂坐诊，杜医堂很缺人手 。”
　　青衣公子眼眸里立刻闪着欣喜的光芒，“真的？我可以到你家坐诊？”
　　“当然真的。”

　　两人说笑往回走。青衣公子自觉提着杜若的药篮，同时背着他自己的药篓。
　　杜若一路忍不住真诚地夸他：“你真的很会采药，你采的这些，平时我都难以找到。”
　　青衣公子如开玩笑般，“我就这么掐指一算，算出杜大夫近几日会到山上来，所以先把你需要的药材早备好了。这叫投其所好吧。”

　　杜若心念一动，“你真会掐指一算…投其所好？”
　　对方一副富家子弟无防备心更无所谓的神情，“不难啊。你没在山上，肯定就在家照顾跳舞草，照顾好跳舞草也很辛苦的，你照顾它，我适当补偿一下杜大夫，帮你采采药，不很合适吗？这不就叫投其所好？”
　　杜若多了个心眼，“你真能算出来我这些天没上山采药？”
　　青衣公子更是一本正经，“我隔三差五来山上，没见到采药的姑娘，那你就没上山呗。”
　　杜若吃惊，“这么远的路，你常来？”
　　对方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你不相信我有的是时间？主要是我很关心跳舞草，想知道它更多的消息，所以，有事没事就出来转转。”

　　杜若虽不太相信，但还是感觉舒心，主要是青衣公子太会讲话，比玄齐更适合说话聊天。
　　“你确实很神奇，竟然知道我什么时候最需要美人草。其实我已经找了好半天，却连一棵也没找到。”
　　青衣公子指指溪水对岸，“那边就有。北溟山很大，你还不熟悉。像我这么能掐会算、善解人意之人，将来要到你家的医堂里做帮手，能帮你更多，你应该会更满意。”
　　杜若哑然失笑，在北溟宫那么安静压抑的地方呆着，突然遇到这么一个善谈开朗的人，莫名就心情愉快起来，“你真是自信啊。”
　　青衣公子却很正经，“只要杜大夫说话算话，我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会是一个完美的帮手。”
　　杜若有点哭笑不得，他行事说话的风格，真是和玄齐完全相反，玄齐人冷话少，也不易相信别人，这位却是开朗活泼得紧，生怕你不搭理他 。

　　为了怕引起误会，杜若只好说：“我家杜医堂在无边镇，离这里很远，离你家也很远。”意思是，你一个富家子弟，要心里有点数。
　　哪知青衣公子说：“远没关系，杜大夫都答应找我当帮手了，到时我想办法找过去就是。”
　　杜若感觉他不像开玩笑，“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这么尊重医术、医学、医药和杜大夫，到时杜大夫管我吃住就好。”
　　“你们大户人家的公子，做这种操心费力的事，能撑住吗？医书草药能当个爱好就好了，真从头学，很辛苦的。”
　　青衣公子笑，“你是想收回你的话么？ ”
　　“不，杜大夫说话算话。”

　　两人说笑间，来到先前那簇茂密的草丛前。
　　“公子，你看——”
　　青衣公子目光敏锐，轻易就从一堆草丛里分辩出了跳舞草，惊讶地走过去，仔细凝视着，满脸掩不住惊喜。
　　杜若也很得意，“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我说能栽培好，就一定能栽培好！瞧，结了好几个果子了。”
　　“果然，甚好！”青衣公子眼睛里简直抑制不住兴奋的光芒。
　　“只是没想到朱雀蛋会这么难找，自从跳舞草吃了朱雀蛋，几乎就马上开花结果了，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青衣公子却有点轻描淡写的神情，“恭喜杜大夫还是找到了朱雀蛋。”
　　杜若心念又动了动，盯着这年轻英俊公子的侧颜，循循善诱道：“你说过你也能找到，对吧？”
　　杜若至少以为他吹牛，但青衣公子却淡然道：“家父与南陆之主有些私交，找一枚朱雀蛋，应该不难吧。”
　　杜若一愣，“原来公子的父亲能与神仙交往？”
　　青衣公子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她，那种春风一漾的笑容，明亮又坦然，“杜大夫莫非在怀疑我？人世间，生灵各异，自然各有各的活法，赤鸟之卵虽然珍贵，但也并非珍贵到讨不到。”

　　杜若继续不动声色道：“当我知道朱雀蛋那么珍贵难找时，我曾经很焦虑，也很后悔，在想是不是让公子你去讨，更容易一些？”
　　青衣公子也一本正经，“所以那天午后，杜大夫走后，我就在这北溟山上等了许久，我以为杜大夫会意识到赤鸟之卵不容易找到，会把它送回来，让我去讨。”
　　说的杜若倒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有点怀疑他的，北溟精怪严密守护的北溟山，你一个凡人能常来常往，不是很奇怪么？竟还说朱雀蛋很容易讨到，那可是玄齐与南陆一堆厉害的神仙大打出手后，才得到的。但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多心了，不够信任他似的。

　　杜若再次仔细地打量青衣公子，一脸风轻云淡的和善，眼眸里闪着清澈的光，根本不像是利用自己的坏人。
　　杜若索性说出自己的疑问：“其实这棵草药还有些奇怪的地方，比如那颗朱雀蛋，我根本就没有给它，它却自作主张隔空吃了。隔空吃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它没有手，却能拿给它自己，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青衣公子面色平静，“所以，它令你很不安？”
　　“我无法解释，这真的很怪。”
　　“不要想太多，这世上，狼吃羊，羊吃草，草又吃什么？草吃万物。万物本就相竞相克，尤其是这种珍贵难得的仙草，遇到它的猎物，总有法子降住，否则，怎么说它是仙草呢？既然它有起死回生之术，必然有与此相对应的能力。”

　　杜若看看天，感觉自己也能被说服，“原来可以这么解释。好吧，原来看似很可爱的跳舞草，的确有一颗很凶残的内心。”
　　青衣公子却不同意，“凶残与否，也是相对的。很多草药，辛苦生长了一个春夏季，就被当作药材收割了，收割它们的人，算不算凶残？但用它们来治病救人，又何尝不是世间大爱？”
　　好吧，杜若服软，“你说服我了。这跳舞草天生就与众不同，一想到它有起死回生之效，它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衣公子点头，看着跳舞草的果子，伸手捏了一下，明显偏爱最大的那一颗。
　　杜若也是知恩必报的，马上很贴心地说：“那就最好最大的这颗给公子做种子吧，剩下的小果子给我做药材，这样分，公平吧？”

　　话音未落，就听头顶上有鸟叫，接着竟落下几枚松塔果，正好挂在杜若的发丝上。杜若一边往下揪松塔，一边警觉地抬头往树上寻找，“又是那只花喜鹊吧？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山上，有只花喜鹊很奇怪？”

　　青衣公子趁杜若看向树上时，悄悄用化影手法，快速摘掉了那枚最大的果子，又幻化出一颗新的长在跳舞草上，和原来的一模一样，然后若无其事问：“什么奇怪？”
　　杜若低头看了一眼灵珠，灵珠的红光正在慢慢消失。
　　“你有没有觉得它是一只精怪？而且，我在西洲看到过它….”
　　“杜大夫去过西洲？”
　　“只是偶然路过。”
　　青衣公子不以为意，“光天化日，哪有那么多精怪，想多了。”
　　“莫非公子在这山上从没遇到过精怪？”
　　杜若内心是起疑的，这北溟山是玄齐的地盘，近些日子梼杌又隔三差五来巡山，山下南边是杏花潭，又住着三个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精怪，你究竟是怎么完全避开他们经常来山上采药的？想想就不可思议吧。

　　青衣公子只是笑笑，“难道杜大夫遇到过？”
　　杜若点头，“我真遇到过。”然后拿出灵珠，“这颗灵珠发红光时，就意味着有精怪在附近。刚才灵珠亮了。”
　　哪知青衣公子也拿出一只同样的灵珠，“刚才我的灵珠没亮。”
　　杜若吃惊，马上对比了两颗珠子：“一样的吗？啊，真的一模一样。”
　　她整个人就有些傻了。
　　青衣公子闲适地看向远方的青山，“我常来北溟山采药消闲，自然也会带着防身的东西，和杜大夫一样，否则，怎么可能每次都平安进出？”

　　杜若呆了呆，“我一直以为公子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想到，你挺…不凡的。”
　　青衣公子微笑，满眼光华，“只要仔细观察，我们遇到的人，没有特别平凡的。就像我看杜大夫，也不像凡人。”
　　“我不像凡人吗？”
　　真是笑话，自己快被山南山北的那些精怪背地里嘲笑透了好吧。
　　青衣公子用那种深切欣赏的眼光凝视着她，“天生医术奇才，必挽救苍生于水火，注定不凡。”
　　杜若的心募然感动，世间还有这么高看高估自己的人，算知己吗？
　　于是她脸上马上绽出一朵花来，把跳舞草捧在他面前，“那，最大这颗果子，现在你可以摘走了。”

　　青衣公子看跳舞草已没刚才那么满眼放光了，平静道：“离成熟还需要一段时日，麻烦杜大夫拿回去继续栽培。”
　　“其实最大的这颗已经成熟了。”
　　“不够。”
　　“呃？”
　　“熟得还不够，麻烦杜大夫再继续栽培一些时日。”
　　好吧，杜若还以为他会高高兴兴地摘走呢，毕竟是能起死回生的珍贵药材啊。
　　青衣公子离开时，也和上次一样，缘由巡山。
　　当时山下有树木在巨烈晃动，青衣公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珠，正发出红光，就脸色微变，“我要回去了，杜大夫保重！”
　　他身子只是一闪，就快速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杜若也没多想，便提着跳舞草和药篮下山来，半道上碰到梼杌正轰轰烈烈撞击着树丛，一路向山上奔来。
　　梼杌看到她，一脸狐疑，左看右看，“又是杜大夫？”
　　杜若也好奇，“梼杌，你一天巡山几次？”
　　“没定数。杜姑娘刚才和谁说话？” 梼杌满眼警觉
　　杜若不能承认，“没啊，我自言自语不行吗？”然后转移话题，“你不是一向午后才巡山的么？”
　　“刚才尊上特意交待，现在就巡山！”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尊上的吩咐，你去问他。” 梼杌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我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
　　杜若不动声色，“别吓唬我，这里就只有我们俩，难道尊上还来了不成？”
　　梼杌一听到尊上，连忙蹦到树后，继续巡山去了。
　　唉，看来北溟之主又疑神疑鬼了。

　　那天安静的天一殿里，大管家在向玄齐禀报：“尊上，那株跳舞草已经在北溟山上很久了。”
　　玄齐没甚在意，“北溟山的上结界，它根本就逃不出去，监视就好。”
　　这时窗外出现杜若背着药篓、提着跳舞草回来的身影。
　　玄齐目不转睛地盯着杜若手里的跳舞草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搜山！仔细搜！”
　　“是！”
　　陆吾飞速离开。

　　不知所以的杜若回到渚汐殿，把跳舞草放在屋檐下，自己坐在藤椅上歇歇脚，由于太疲惫了，转眼就打起了瞌睡。
　　玄齐悄无声息走进院子，看看在藤椅上睡着的杜若，又看看在屋檐下晒太阳的跳舞草。
　　跳舞草上的那枚最大的果子，在微风中摇曳，却再没有那层淡淡溢出来的光华。

　　玄齐轻轻走近跳舞草，杜若却一激灵醒来，看到他很吃惊，“尊上过来了？”
　　玄齐充满疑窦的深井冰眼神，索性面对她，“你到山上，做了什么？”
　　杜若指指满满的药篮，“采了药材，都在这里。”
　　但说的不太有底气。
　　玄齐不动声色，“还有呢？”
　　“没有了。怎么了？”
　　玄齐耐着性子，“没遇到什么人，或什么东西？”
　　杜若心里犹豫，其实青衣公子不止一次叮嘱过自己了，不要把在山上遇到他的事告诉别人，因为他也是凡人，也有安全的考量。
　　可以想象玄齐要知道青衣公子常去北溟山上采药材，一定会让梼杌、辟邪等捉到，关进北溟山下刑狱吧。

　　青衣公子并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何况还把跳舞草放心地交给了自己，自己为何要害他？
　　所以杜若小声坚定地说：“没有。”
　　玄齐严厉的眼神直视她，“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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