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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大家都颇有默契地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全盯向拿着电话的缤纷。
短暂的接线声之后,电话通了。
“喂,缤纷?”电话那头传来沈嘉航温柔低沉的声音。
“嘉航哥,是我。”缤纷开口,带着女孩儿甜甜腻腻的嗓音。
“怎么了,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沈嘉航关切地问她。
“嗯,有事儿。“缤纷停顿了一下,深呼一口气,接着鼓起勇气道:“嘉航哥,我喜欢你,我从新生见面大会那天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下,缤纷“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想像中的自己会再勇敢一些,起码问问他是否也喜欢自己。可是刚刚,电话里面传来沈嘉航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强装镇定,她尽量让自己声音不颤抖地说完了刚才那番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有些透支,潜意识里觉得此时并不适合再将谈话接下去,她要留住这一刻,这是她的高光时刻,充满了自我感动和自我欣赏的个人英雄主义。
挂电话,便是要将这一刻定格,今夜有些太梦幻了,又有一大帮同学们的怂恿,她才会扮演这样一个自己崇拜的英雄,将内心里按理不会说出口的话说与心上人听。当然,这一切的飘飘然显然受到了气氛的衬托和感染,她将谈话戛然而止,真实原因只是因为小姑娘一翻豪言壮语之后怂了,或许是不想让对方听出她的心慌,或许是害怕对方会说出让自己难过的话。
不管怎么样,任务算是完成了,缤纷大舒一口气,后面的结果是什么,她此时此刻并不想知道,她得享受当下这无比壮烈也无比轻松的状态,这样一想,缤纷忍不住笑了。
“哇噢,厉害厉害!缤纷你真是女中豪杰啊!”班里的男孩子给缤纷鼓起了掌!
缤纷莫名地感到有些骄傲,她抬起头,仰着那张笑容灿烂的脸,有些豪迈的说:“这有什么难的!好了好了,我算是完成任务了啊,咱们接着往下玩吧。”
女孩儿有些飘了,自然不会注意到,对面赵寒那张铁青的脸和他紧紧咬得发白的唇。
又玩了两圈,“叮咚”一声,缤纷有短信进来了。
缤纷从怀里掏出手机,是沈嘉航发来的。
“缤纷,你在学校吗?方便的话出来聊聊吧。”
缤纷心里一紧,心想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她发愣般地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鄢然看出了缤纷的不对劲,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说:“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
缤纷将手机递给她,嘟着嘴并没有说话。
鄢然拿起来看了看短信内容,善解人意的说道:“咱们这局也快完了,等玩完你就去吧,你撩完人家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缤纷也明白,这事儿她既然开了头,不解决好了也说不过去。
她想了想,噼噼啪啪用手机打字:“好,二十分钟后小树林见。”
接下来的游戏缤纷一直心不在焉,她思考着待会儿见到沈嘉航到底要说什么?
“噢不好意思,我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呢,你不要当真。”显然不行,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了白,可不想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嘉航哥,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吧?”哎哟也不行,以为演偶像剧吗,一表白就逼他也表态,这进展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嘉航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嗯,这个好像行,起码问问他的心意,才好确定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呀!
缤纷心里胡思乱想着,有些没有头绪。
而另一头的沈嘉航,在听到缤纷说喜欢他时,就红了眼眶。
这当然不是他听到的第一次表白,以前也有女孩子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所以内心便毫无波澜,甚至是抗拒和反感。只是缤纷,是第一眼就入了他眼的女孩儿,他爱看着她,爱想着她,爱她的鲜活,爱她的纯真,爱她的无忧无虑,也爱她的勤奋认真。所以当女孩儿告诉他,她喜欢他时,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吃到了最爱吃的棒棒糖,这样纯粹的、蓬勃的、野蛮的、强烈的欣喜。
可越是爱,越是怕。
爱让他胆怯。当缤纷主动给他送早饭时,当他看着缤纷对他露出笑脸时,当他接到缤纷的告白电话时,他是害怕的,他怕有一天失去这一切女孩儿带给他的甜蜜和幸福感之后他会难过,会心痛。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坚强,却也明白那些快乐一旦拥有,再失去时就如晴天霹雳,让人痛不欲生。当年,他的母亲已经给他上过一课,他不想再失去了,不会失去的唯一办法便是不曾拥有。
他多羡慕她呀,她那样勇敢地在追逐,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
他也有妄想。在他见到另一个男孩子出现在她生活里时,他感到了自己的不愉快,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独有的自私。他有了那些霸道而偏激的想法,原来他对女孩儿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纯粹和无私,他不只想让她快乐,他还想她的快乐只属于他,他想占有她,占有她的身子,她的笑容,她的灵魂,她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一切的一切,都是只因他而绽放。
所以啊,他想去搏一搏,想和命运抗争,他鼓起勇气想去问问她,愿不愿意陪着他。
只是命运弄人,心里的话还未来得及告诉她,一通电话就将他打入了现实。他又胆怯了,他觉得自己不配,他的出身。他的家庭,他的曾经、现在、未来都配不上这样一个灿烂可爱的女孩儿,他没法说服自己让她跟着吃苦,他只能放手,放弃那天天折磨他的占有欲。
这样的纠结时刻,竟然接到了女孩儿的告白电话,或许是老天爷捉弄他吧,不过没关系,上天对他本就不公平,他拥有的一切爱,总都是会失去,他早就习惯了。
沈嘉航心酸地想着,他不能再沉溺于这样的甜蜜中,他红着眼拿起电话,他决定约缤纷出来聊聊。
沈嘉航收到缤纷回的短信后,就来到了小树林,他找了个石凳坐下,冬天的夜晚已有了深深的寒意,他手里拿了件单人毛毯,这是给缤纷准备的。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小树林里只余昏暗灯光,沈嘉航的脸隐在绰绰树影中,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入定的大佛。
尽管缤纷说二十分钟后见,但他已经等不及了。他想着不如就坐在树林里等吧,黑夜和寒风会让他的头脑更清晰,也更冷静。
远远的,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还未走近,沈嘉航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借着昏暗灯光,沈嘉航眯眼望去,女孩儿双颊绯红,梨涡浅浅,一双如月牙般的弯弯眼睛此时也正迷离地望着他。她在笑,笑得不清醒,笑得妩媚。
这是沈嘉航第一次见缤纷喝醉酒,却意外地,见到了她不一样的样子。往日的活泼可爱消失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散发着惑人的、妖艳的、却又夹杂着清纯的女性气息的缤纷,这样动人心魄的美,让沈嘉航有些晃神。
缤纷走进小树林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沈嘉航,她觉得双脸又滚烫起来,酒劲也莫名其妙地上来了。她只觉得自己有些醺醺然,连脚步都飘忽了许多。像踩着棉花般,缤纷痴痴傻傻地边走边望着他笑,等走得近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小舌头舔舔嘴唇,这看在沈嘉航眼中,煞是勾人了。
“你喝多了。”沈嘉航深深看进缤纷的眼睛,女孩儿眼睛里似有漩涡,吸引得他挪不开眼。
“没事儿,就是有些上头。”缤纷依旧笑着,她今日披散着头发,说这话时,她用手轻轻将散落着的头发卡在耳后。小巧白嫩的耳朵露出来了,沈嘉航看得呼吸有些急促,他觉得今夜的缤纷太美,带着从前不曾有过的媚态,无时无刻不在蛊惑着他。
“来,先坐下吧。”沈嘉航指指旁边的石凳,待缤纷坐下,又将手里的毛毯递给她:“夜里凉,用毯子盖着点。”
缤纷顺从地接过,将毛毯盖在了腿上。她将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放在石桌上撑着脑袋,她觉得自己脑袋有些重,眼皮也有些重。两手捧着脸,缤纷努力睁大眼睛,直直望着沈嘉航,眼神热切,眼里满是星星。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沈嘉航微笑着轻声问。
“你真好看。”借着酒劲,缤纷有什么说什么,说完,缤纷自顾自笑起来,看着沈嘉航的痴傻模样像看一个爱不释手的洋娃娃。
过了一会儿,缤纷收了笑,缓缓开口道:“能考上交大,我很意外,也很开心,本来我没什么追求,只想平凡快乐的度过大学四年时光就好,可偏偏遇上了你。那天新生报道,你站在人群中,穿了件简单干净的白T恤,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吗?在图书馆旁的树林里,我撞上你了。那不是偶然,是我和寝室的姐妹一起策划的偶遇!嘿嘿,是不是很好笑?”缤纷边说,边露出牙齿嗤嗤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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