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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
进入夏日,天气越来越热,五条悟也越来越忙,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踪影。
明明和津司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只能靠着电话联系。
比如现在。
免提模式打开,五条悟没精打采的声音传开:“啊——是青少年保护所吗?我要举报。”
有这么个地方吗?
津司亿忍住笑,嘴里配合道:“是的先生,请问你要举报什么呢?”
“我要举报那个咒术总监会欺.压童工,不让人好好吃饭,也不让人回家。”五条悟重音强调,“我已经一周没回家了!一周!呜呜呜我的咪咪,我的咪咪还记得我吗?”
津司亿正在喝水,听到“咪咪”这个词时狠狠呛了一口,掩着嘴把水杯放下,决定以后和他打电话的时候都不喝水了。
没听到他的回答,五条悟不满意的问:“你怎么不问我咪咪是谁?”
是我。
津司亿不太想理幼稚小鬼,但是想到他一周都在外面出任务,又有点舍不得这么对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配合了:“咪咪是谁?”
“咪咪是我的猫!”五条悟声音一下子雀跃起来,接着又变得低落,“我都出门一周了,不知道咪咪一个人,啊不,一只猫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我。”
语气非常真情实感,就好像他真的有一只叫咪咪的猫一样。
津司亿:“......”
我就知道。
五条悟还在继续:“喂,信号不好吗?怎么没声音了。喂——”
津司亿叹了口气:“信号没问题,咪咪也没有问题,你不在家的时候它都有在好好吃饭。”
“那它有没有想我?”五条悟问。
“有。”津司亿无奈笑了下,“它应该很想你,刚才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叫‘应该’......”五条悟不满,但听到津司亿后半句话,把牢.骚.咽进肚子里,“五条大人明天就回来啦!”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回来,津司亿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开口:“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市场买。”
挂断电话,津司亿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才收起手机出门。
盛夏的□□得可怕,才一踏出门,热浪便迎面扑来。津司亿看了看日头,不由自主想到了五条悟。那孩子一向不会照顾自己,这么热的天,不知道同行辅助监督会不会提醒他注意避暑。
津司亿拿出手机给五条悟拨过去,对方不在服务区。
应该是又进任务了,早知道刚才就多嘱咐一句了。
津司亿出门是有正式要办,他到了目的地,早有人等在那里,见到他后,低沉的开口:“你迟到了。”
这是一个露天训练场,没有五条家的那个大,但规模也不算小。
“抱歉。”津司亿躬身道歉,不再耽误时间,随便找了个阴凉处开始复习昨天的学习。
好在那个人也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性格,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悟有你一半沉稳就好了。”
男人声音放得很低,但没有瞒过津司亿的耳朵。
“悟?他现在就很好呀。”津司亿一边训练,一边说,“虽然有时候难缠了点,但很有这个年纪少年应该有的朝气。沉稳这种事,对他来说太早啦,等......嗯,十年以后再说吧。”
见过了小时候五条悟有多么寡言,津司亿现在对五条悟格外放纵,只要对方不做特别出格的事,基本上他都会无条件配合。
“呵。”说话的男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我看五条悟长成现在这样,多半都是被你宠出来的。”
“诶......?”津司亿无辜眨眼,倏地粲然一笑,“别这么说嘛夜蛾老师,你也很喜欢悟的,对吧?”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偏过头去,不承认,也不否认。
没错,在训练场教习津司亿的人,正是五条悟未来的班主任,东京咒术高专教师——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本来是不认识津司亿的,夏天才开始的时候,五条家六眼神子身边多了个人的消息在咒术界传得沸沸扬扬。夜蛾正道虽然对这种八卦没有兴趣,但还是被迫听了几耳朵。
大意是说什么五条悟这么多年都形单影只,从没有说过自己有什么朋友,但最近一个月,身边却频繁出现一个陌生青年的身影,甚至五条家在东京给五条悟置办的宅邸,都有对方的一“居”之地。
为此五条家内部早不知道闹了多少轮,但偏偏五条悟把青年保护的很好,下了死令,说没有他的允许,五条家的所有人都不得越过他找上青年,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没有传出来,但从这个青年至今安安全全生活的状态来看,应该是什么不得了的恐吓。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青年的身份,夜蛾正道没想到,自己能被他堵在高专门口。
......
“你想做辅助监督?”夜蛾正道重复青年刚才的话,不太理解,“为什么?”
“因为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做高专的学生。”青年温声。
夜蛾正道纠正:“......就算不看年龄,高专的学生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嗯嗯,是我说错了。”津司亿从善如流的道歉,模样很乖巧。
夜蛾正道一向喜欢乖巧的事物,没有深究这一句错处,问:“想当辅助监督,你该去找他们的负责人,为什么找我?”
津司亿表情坦然:“因为想请您疏通一下关系,帮我走走后门。”
夜蛾正道一愣:“?”
夜蛾正道怒从心起,喝道:“不可能,你在想什么!”
被他这么厉声呵斥,津司亿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抬眼看了眼明晃晃的日头,缓声询问:“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
“说什么?”夜蛾正道刚想直接拒绝,忽然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五条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公开承认的“朋友”,努力压了压刚才被他气出的火,“行,跟我回办公室一趟。”
然后这一聊,便聊了整整的一天。
没有旁人的办公室内,津司亿隐去了隐私和弹幕部分,将自己和五条悟认识的经过、经历乃至与盘星教的周旋朝夜蛾正道托盘而出。
等出办公室时,夜蛾正道虽然还是镇定的,但世界观隐隐受到了冲击:“人竟然真的能变成猫......”
津司亿垂眸看了眼跟在夜蛾正道腿边的活动咒骸,弯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语气温柔:“夜蛾老师都能造出这么厉害的生物,人变成猫应该没有那么难接受吧。”
“说的也是。”夜蛾正道正色,“你今天说的这些我会再消化一下,身份证明和辅助监督也会帮你留意,但是——”他严肃的嘱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但是为了你和悟的安全,以后这种话,不能再告诉别人了,知道吗?”
眼前的青年太乖巧,他不自觉用上了教育的语气。
“嗯嗯。”津司亿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太乖了。
夜蛾正道想起五条悟,又想起明年要入学的另一个男生,不由得眼神复杂。
要是他们也有津司亿这么乖就好了。
......
为什么会信任夜蛾正道,津司亿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夜蛾正道和他上辈子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他的老师——津司。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比少年军医更早的时候,他不叫津司亿,没有名字,也没有异能力。
他是横滨贫民窟里的流浪乞丐,平日里靠翻垃圾桶和野狗抢吃食为生。
一年大雪,他冻晕在街头,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醒来时却发现身处温暖的房间——一位姓津司的退休小学老师把他带回了家。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家庭福利院来得贴切,不到40平米的房子里满满当当住了八个孩子,都是津司老师遇到,然后从街上捡回来的。
后来人记载,那年的严冬是十年一遇的冷,街道上冻死的野猫野狗不计其数,等到开春,流浪的乞儿更是少了一半,不知道是没有挨过去,还是换了个城市生活。但也是那一年,津司亿度过有记忆以来,第一个温暖的冬天。
他有了自己的名字:津司真也。
白天,津司老师会带着大孩子们出去打点零工,让小孩子看家;晚上,他就会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教大家读书认字。
津司老师是个好人。
可惜在横滨,好人的命都是不长的。
安稳的日子没过两年,津司老师在干农活时呕血晕倒......是肺癌。
一瞬间,孩子们天都塌了,他们左凑右凑,家里也只翻找出十几万日元而已。付不出医药费就不能待在医院,医生委婉地表达治疗肺癌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与其被拖垮,不如放弃治疗,把钱存下来,等老人走了,还能办一个漂亮的后事,比如请僧人念念经什么的。
“我们才不会!”津司亿控制不住情绪,先是凶狠反驳,后又恳求起来,几乎要跪在医生面前,“我会弄到钱的,求求您,让老师先住在这里好吗?我保证,我马上就能弄到钱了......”
“真也。”老人嘶哑的声音打断了津司亿未尽的话,“医生说得对,你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我们啊......不治了,回家。”
回家,过去只要一听到就会让津司亿开心的词,在那个时候,变成了等死的另一重含义。
津司亿不认命,他开始不停地打工,洗碗、打扫厕所、收垃圾,,,,,,什么活都做,一开始别人见他是小孩不愿意要,见他开出的时薪比成年人要低很多,手脚又麻利后,才勉强同意。
然后某一天,津司亿在厨房帮工时,不慎被同伴泼了半身的热油,皮肤溃烂的剧痛之中,他震惊的发现自己觉醒了异能力——疼痛如潮水般褪去,烫伤的皮肉很快恢复如新,根本看不出来曾受过伤。
津司亿当即连工钱都没找老板要,拼了命的跑回家里告诉津司老师这个好消息,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下使用异能力。
——无事发生。
“没事的。”津司老师慈爱地摸了摸津司亿的头,语气温和,“我们的小真也已经很厉害了,都会用异能力了。”
津司亿快被冻死时,没哭;被同事欺负时,没哭;被泼了热油,剧痛不已的时候也没哭,但一听到津司老师的安慰,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趴在老人孱弱的膝头痛哭:“可、可是我救不了您!”
“人总要死的,这不是你的错,真也。”
不,如果异能力救不了老师,觉醒又有什么用?
几日后,津司亿找到一个专做见不得光生意的中间人,充分展示自己的异能后,只开了一个条件:“我需要钱和最好的治疗,谁能做到,我就为谁效命。”
那一年,他六岁。
.
从见到夜蛾正道的第一眼,津司亿就觉得他和津司院长很像,或许不够温和,但他们同样的正直、包容、不屈。
津司亿曾问过五条悟,如果遇到能托付信任的人,是否可以将他们的秘密告知于对方,五条悟听到这话后很莫名其妙:“亿认为是可以信赖的人,我当然也信得过,不用专门问我噢。”
所以津司亿才主动找上了夜蛾正道,将一切托盘而出。
于是整个夏天,在五条悟忙着出任务时,津司亿便跑来夜蛾正道这里接受训练。
日落西下,今天的训练结束,津司亿擦了把汗:“夜蛾老师,明天我可能就不来了。”
夜蛾正道都不用问理由:“悟回来了?”
“是,明天到家。”
夜蛾正道没追问,反而好奇起另外一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你在我这里修习的事?”
“不急。”津司亿早就有了想法,嘴角含笑。
看到他的表情,夜蛾正道摇了摇头,心想:每次看到五条悟那小子时都觉得他够无法无天了。
谁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
在津司这里,你根本毫无胜算啊,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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