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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2)
病后未愈,起身穿戴好便觉得双脚犹如棉花,扶着墙走出院子,已出了一身汗。他不顾小厮的劝阻,坚持走到阿步姐的灵堂门口,力气几乎耗竭。
“浦君,你这样不行啊,还是回……啊永仓队长!原田队长!你们快劝劝浦君吧,他的身体现在……”
原田和永仓身着正式的队服,刚从议事厅的灵堂出来,就看到有些天不见的清秀男孩在小厮的搀扶下站在门外,似乎再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永仓和原田作为总司出走真正原因的知情者,虽不至于像一些队士那样因对月的出身报以怀疑而产生鄙夷的情绪,却也并不打算与之深交。
此刻见眼前男孩扶摇欲坠,眼神却依旧清亮而坚持,对他以往花瓶的印象,倒有了些许改观。
可是……
原田和永仓对视一眼。两人还见证了这些天阿丞听到流言之后的情绪变化,不知道此刻让月进去,是不是对的决定。
正犹豫的当头,身后传来纸门拉开的声音,当即回头,见一身白色孝衣的山崎丞立于门口。
“阿丞……”
月甩脱了小厮的扶持走向前,可接下来阿丞的话令月一下子止了所有动作——
“回去。”
原田和永仓看见月漆黑眼中急切的光芒似乎一下子被冻结一般,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忍。
“浦君特地来悼念阿步姐,先让他进去如何?”
“是啊,看在他身体现在还……”
“说了回去没听见吗!”
不仅是月,连原田和永仓都有些惊愕。阿丞平日里同众人交情都不深厚,可就算不耐什么事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简直是在乱发脾气了。
阿丞过去的二十年来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纠结不清过。
如果姐姐的死造成的是深重的悲痛和愧疚,那么姐姐是因为自己同月的关系而主动请命,这样的怀疑却带来了切肤一般的后悔。
阿丞不禁去想,如果不是姐姐足够了解自己,如果不是她从和月的交往中发现了自己的私情,也许就不会贸然请命以致送命了吧。
在他沉浸在自己情绪这当口,却错过了月眼中的不可置信慢慢化为浓重的悲伤然后涣散开来。
“浦君!”
“浦!”
原田和永仓的叫声惊醒了阿丞。
那一刻的画面像是定格了。月缓慢地向后倒去。即使是在这样的一瞬间,他依旧美得惊人,墨黑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吹起,那双曾被阿丞在心中默默形容媲美星辰的眼睛却失去了光泽。
阿丞飞身上前去接住倒下的身影,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冲田总司抱住月在怀,手上传来的磕人触感教他深深拧起了眉头。而见山崎丞糅杂着心疼与迷茫的表情,饶是总司也忍不住用带着厌恶的声音说道:
“月由我先带回去照看了,既然已经赶人走再露出关心的嘴脸,不如收起你的善心吧!”
山崎这才将目光从月苍白如雪的脸上收回,欲走,却听得身后微弱的声音道:
“如果是我就可以了吧?”
阿丞转过身。
月卯足仅剩的所有力气推开总司,走到山崎的面前,想要从昔日温柔相对的脸上看出一丝表情,无奈失败了。
山崎丞撇过头,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月跪倒在山崎丞面前的雪地中,恭敬地行了伏地的大礼,再抬头时,眼神内已黯淡到不见一丝光亮。
“阿步姐的事情,我也感到很痛心,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代替她……”
月还未说完,身子向一边倒去,阿丞几乎本能地抱住了他,这才发现月的嘴角已经沁出了血。
“如果……代替阿步姐……她就可以不用死……阿丞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月半闭着眼,却仍紧紧盯着阿丞,血不断从嘴里涌出。饶是见惯鲜血的总司和原田永仓二人在一旁也看得心惊胆战。
总司冲上前从还呆愣在那里的阿丞那里欲接过月,阿丞却收紧了手。
总司皱道:“山崎君,把月交给我,他需要马上治疗。”阿丞这才松了手。
总司抱着月走了,阿丞仍保持的原来的姿势,半跪在雪中。
永仓道:“山崎君也回去,安定一下情绪吧。亲人的死是大事,但也不能把过错强加在无辜的人身上。”
原田忍了又忍,还是上前:“‘浦月出身花街,总长原欲令其以色诱惑萨摩藩大佬,被山崎步制止,自愿前往’这种传言,连我们对浦君毫不了解的人尚不会相信,山崎君怎么会忍心去怀疑。”
月沁出血丝的嘴角仿佛仍在眼前,阿丞的眼神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闪了闪,这才回过神似地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总司离去的方向,这才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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