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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之心
望着病床上的康天赐,冯馨柔久久说不出话。
曾经的丈夫,曾经最爱的人。
可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后那人已变成最痛恨的人。
所以要说冯馨柔原谅?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做不到。但要她把眼前的病人再痛斥一场吗?她又有点于心不忍。
平日的康天赐永远是神采飞扬。就是今天早上遇见时,他还是精神抖擞。可眼前的他已失去一切光采,他只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甚至想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当冯馨柔出现后,他就试着坐起来。但他的双手是软弱的,努力的撑了,可惜仍撑不起身子。
出于恻隐之心,冯馨柔就帮了他一下。
"谢谢你,馨柔。"
多少年了,冯馨柔一直等待的温柔唤声终于都等到了。是满足,更是失落,眼眶中的泪水都像是要汹涌而出。
不过冯馨柔强忍着,"你叫我来是甚么事?"
康天赐不知是身子的原因,还是真的要鼓足勇气,在冯馨柔问完后,他是深呼吸一口才说出的,"我对不起你。"
强忍的泪水止不住了。
"你终于都承认了吗。"
"是的,我一直拖到今天,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接着两人就再没有说话,直到冯馨柔慢慢平伏后,康天赐才望向她道,"我可以为你做甚么?"
冯馨柔只是摇了摇头。
"是太晚了吗?"
"是已经不需要了。"
"对不起。"
※※※※※※※※
"姐,怎么办了?爸怎么会突然得到这种病的?"
既然冯馨柔都愿意来见康天赐,那康晴和康晨姊弟自然也是来到医院。不过当她们到达医院时,康天赐就指定先要单独见冯馨柔,所以姊弟俩就在病房外等待。
而在等待的期间,主诊医生也把康天赐的情况告诉了她们。
很不乐观。
在性格上,康晨是更像冯馨柔的。所以就算再不满康天赐,但现在的康晨都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快事。他一直的坐立不安。
"或者有办法呢,你先冷静一点。"
而与康晨相比,康晴是淡定很多的。不过这不是康晴冷血,而是她总感到有些不妥。
康天赐的病应该不是假。但就因为情况严重,现在的他不更应该想着法子去治疗吗?
或者他已经吩咐人去办吧,可看病房外的人,包括侯心媚和所有的助理,他们都没有急着去办事的动静,他们只像在等着。
等甚么?
这是不问可知的,在等康天赐下命令。
而这又回到原点了,康天赐会不着紧自己的病情吗?他不会,可他又没有叫那些人去做任何事。
康晴很明显的感到,这都是在等着某些事的发生。
而现在最可能出现的变化是甚么?直觉告诉康晴,是与康天赐一定要见冯馨柔一事有关。
所以说不担心吗?康天赐总是康晴的生父,她也担心。可现场的怪异气氛太强烈了,这就令到康晴多了一层深思。
"康晴,等一会见到康天赐时,最好是由我来处理。"
康雨平日是很少主动要求出现的,但现在她也突然提出,这就代表着深思更慎密的康雨,也一定是发现到某些事。
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切的迷,都要等冯馨柔从病房内出来才会掀开。
※※※※※※※※
康晴想到的,其实冯馨柔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甚至因为她更了解康天赐,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
"你是想在这段时间多见康晴吗?我会尽量叫她多来探你的。"
康天赐患的是血癌,这种病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绝症。所以将心比己,冯馨柔已经猜到了康天赐叫她来的目的。
他是想和孩子们更多的相处时间。
"谢谢你。"
果然,看到康天赐面上多了的喜色,冯馨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再见到他这副样子,冯馨柔不禁说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其实是一句有着多重意思的话。
如果康天赐当日不做出那背叛事,今日又怎会后悔呢。
如果康天赐不是想把孩子们都抢走,今日的康晴和康晨又怎会讨厌他呢。
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是康天赐知道的。所以他听到冯馨柔的感慨后,他不禁又一声,"对不起。"
"我还有甚么可以帮你的吗?"不得不说冯馨柔是善良和心软的,在再次的无言相对后,她还是尽了一份心意。
"没有了,我只想在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多见一下孩子。"
看来康天赐真的是没有未来了。在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说出这种灰心话的人。
所以冯馨柔也尽着自己的努力,安慰着他。
"现在科技发达,或者你的病有转机呢。"
"没有用的。医生已经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了,我这种病不是药能治的。我只有寄望奇迹,希望能找到那个人。"
找人?
"我不是很了解这些事,但你刚才说找到一个人就可以治好你的病?"
对于癌症,大部份人都不是很了解。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同的癌症在治疗的方式上,其实是稍有不同。
康天赐的白血病就是要找人,找到合适的人。
※※※※※※※※
所以这都是康天赐的计!
当康晴和康晨走进病房,再经冯馨柔的口说出希望姊弟俩去作骨髓检查,看看两人会不会合适,能不能帮到康天赐时,康雨就立即明白过来了。
"试想想,如果康天赐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说要你们捐骨髓给他,他会成功吗?
一定不会!
所以他才要先见妈妈一面,他就是要装可怜,扮成很后悔以前的所作所为!"
康雨很肯定了,这就是她一定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在正常情况下,康天赐是不会想见冯馨柔的,这是因为他心中有愧,可好面子的他又拉不下面来承认自己的错。
但如果有一天,也就是像眼前这般,他会主动去见并且承认以前的错呢?
这就代表着他有必须这样做的原因。而有甚么东西是比他的"颜面"更重要的事呢?
命!他的生命。
他一定已经从医生的口中知道,白血病患者的最佳治疗方法就是骨髓移动。但要从陌生人中找到匹配骨髓的成功率太低了,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两个亲生孩子,康晴和康晨的身上。
近亲间的骨髓配对率是极高的。
不过他也很清楚冯馨柔是不会原谅自己,而带恨的她有很大的机会反对孩子捐骨髓给他。
所以就有了这一幕。
康天赐要见冯馨柔,他要冯馨柔知道自己是重病,更要她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
他表现出了最不为人知,最软弱的一面。这都是为了冯馨柔的一时心软,只要她有一丝的同情,他就会立即把握机会,说出两姊弟是他的希望一事。以冯馨柔当时的心理,她是不会反对的。
一切都是康天赐的计谋,而这一切都如他所愿的进行着。
"所以你现在知道康天赐这人有多攻于心计了吧。"
在康雨的分析下,康晴明白到康天赐这人的可怕。
他真的可以为了目的,而无下限的算计别人。
"我要把这事告诉妈妈和弟弟。"
"没有用的。一,你没证据。二,就算你能说得通,但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同情康天赐的心。"
"那我就要白白的便宜他?我决定了,我是不会去验骨髓的。"
"不!在这种情况下,你更要去检清楚。最好的情况,更是你的骨髓能百分百的匹配。"
康雨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因为在她想明白康天赐用意的同时,她也把一些重要的事计算了一下。
"是可行的。"
不过康雨就没有把全盘计划告诉康晴,因为这件事要成功,就要有一个首要条件,就是心硬如铁。
检验很快就出结果了。
结果就是康晴的骨髓和康天赐的匹配度非常高,她可以成为康天赐的骨髓捐赠者。
"只要成功移植,康先生就一定可以痊愈。"
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家都为之振奋。但在兴奋之中,康雨只是淡然的望着康天赐。
※※※※※※※※
当大家都知道康晴是唯一可以救康天赐的人后,对她的要求自然是尽量满足。所以康雨说要和康天赐谈一下时,大家都退出了病房,为她和康天赐留下了相处的空间。
房中再无他人,父女俩也可以直接的对话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看穿。"
"然后呢。你以为骗得了妈妈,我就会救你了吗?"
说实话,康天赐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甚么都不做,那康晴帮助他的机会率会是很低。他知道冯馨柔和康晴都很心软,她们有可能会因为善良而帮助自己。
不过康天赐最讨厌的,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何况现在说的更是他的性命,所以他要尽力。
他要把成功率提升到最高!
因此他才会在冯馨柔面前表现出软弱。他要利用冯馨柔的善心,希望通过冯馨柔而令到康晴拒绝不了。
这就是他要见冯馨柔的最终目的。
当然,他也考虑过康晴会把这一切看穿。以她的聪明才志是一定会看穿的,所以这时他就要赌。
他要赌康晴不舍得令冯馨柔失望,更要赌康晴本身也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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