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命·逆命

　　“秋姨不用如此惊慌。十几年前的蝴蝶客今日居然会吓得手都发抖，实在让晚辈很是惊讶。”皇甫喝喝酒，夹了一点菜。

　　“少主，请宽恕秋娘的有眼不识泰山！”秋娘已经恢复如常，把酒壶拿起来为他添酒。心里知道，今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从前的老肖就不曾来过这里，但是只要他来，就有事情发生，而且一定是大事。

　　皇甫把酒杯盖住，表示自己已经喝够了：“秋姨，我们风雨楼一直都喜欢和您合作，但是近年来您一直都很不老实，给的情报害死我们不少的兄弟。不知道秋姨能不能给晚辈一个满意的答复？”几句话一下子爆出来就把刚才的气氛弄的很僵，虽然没有带点责怪的语气，但是每一听到的人都心里一凉。

　　莫问乡和风雨楼的结盟是在老肖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的。老肖认为一个情报最好的来源就是妓院，而这个时候他遇见了秋娘，一个没有因为他是太监而脸色大变的人。

　　老肖始终记得那天，那天老肖来到自己的家乡，看见桃花依旧，人面全非，心里十分地不爽，于是他到了一家妓院，只是不停地喝酒，喝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老鸨很热情地把一个姑娘往他怀里一放，就关上了门。老鸨都是很现实的人，客人更是现实的人，没有关上房门的时候，他们的口袋是紧紧捂住的，等到三两下被姑娘们扒光了衣服，钱袋子也就大敞开等姑娘们动手拿。

　　那个姑娘是一个敬业的姑娘，她开始为恩客宽衣解带，等脱掉裤子的时候，老肖也酒醒了。两个人就这样看着，良久，那个女人只是把自己的衣服也全部脱光，然后脸色不变地睡在老肖的身边。那是老肖第一次赤身裸体地拥着一个女人入睡，而且这个女人一丝勉强的情绪都没有。

　　所以老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秋娘。

　　其实那个时候还有一个解释：因为秋娘那天已经接待了三个客人，整个人已经累到不行，这样的小酒肆，如果有客人多的话，一个姑娘晚上都要赶好几个场子，所以当秋娘看见老肖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但愿他不是很强，就可以快点完事睡觉。没有想到当看到老肖的那个玩意没有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应该可以睡觉的吧？

　　秋娘说：“不是我们的消息不准，而是这个朝廷已经不准了。很多的政令朝令夕改。时局不稳。”这个可是实话。

　　“哦！”皇甫不急不缓，让人弄不透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样的消息，秋娘也有些把持不住，这个少年的脸上真的很难看出什么喜怒哀乐。

　　“国主有两个王子：熙和谦，但是他有新添了一个小王子铭，所以自从若世子过世之后，三个王子，国主都没有考虑要重新立一个世子。所以时局就开始不稳。熙王子和谦王子是一母同胞，但是国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宠，所以两兄弟经常被进贵妃欺负，外戚就蠢蠢欲动。我给风雨楼一个消息，第二日那个人可能就已经被赶下台，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秋娘解释地很慢，还配上很多的动作，她是想让这个少年明白，这个世道很多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地。

　　“哦！”皇甫又这样说，仿佛他从来就是知道，只是想听秋娘解释而已；又仿佛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所以有些惊讶。

　　“少主，这次入京有什么吩咐吗？”秋娘问。这个是秋娘比较在意的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关系到她的生死存亡。

　　皇甫用手托住下巴，看看秋娘：“我想把这个给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是老肖写给她的，“义父已经去了。”皇甫看着秋娘的表情，希望从秋娘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看到她到底对义父有什么感觉。但是秋娘只是拿过信，她只是对那个人感到畏惧而已，从来都没有情。

　　曾经记得，有一次她实在忍受不住寂寞，所以开始喜欢上一个文人。但是温存的第二日就看到老肖把他抓起来，送到秋娘的面前，秋娘当场就晕倒，因为那个文人已经面目全非，男人的物件已经荡然无存。他就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警告她，只要背叛，下一个可能就是你！可是从来不曾处罚过她，后来她再一次选择背叛的时候，预料中的处罚很久都没有来，她以为那个男人也开始厌倦这样的游戏，于是欣喜了一阵子，没有想到，一个月后就看见一个风干的尸体荡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当场吓死过去，后来才知道，他不仅残忍地摘掉了那个男人的宝贝，而且还饶有情趣地用药水弄干他，做成一具干尸，这个需要时间，所以才晚些来和她交代。她彻底崩溃，痛哭流涕，从此对任何男人都敬而远之，因为不知道下一次会是怎么样的打击。

　　从此她就开始恨上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这样一个变态的男人。皇甫又怎么奢望能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忧伤？她不偷笑就已经很能演了。

　　莫西把皇甫推出来，留下一个秋娘拿着信。

　　“少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莫问乡是什么地方？”莫西实在很好奇，因为今天晚上意外实在太多，如果不是少主出来，他也不会知道原来莫问乡是风雨楼的一个分支。

　　皇甫把衣服理理：“其实今天晚上出来，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什么？”莫西问。
　　“明日你就知道了。”

　　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风雨雷电四个人早就把莫西团团围住，想要从莫西口中套出一句话来，少主去那样一个地方应该很有噱头吧？莫西只是摇头，这个根本没有内容嘛，有什么好交代的？

　　可是这样反而让四个人觉得少主那晚肯定很精彩，雪儿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然后大吼：“够了没？”让四个人吓了一大跳。

　　“你们进来。”皇甫把自己的房间门打开，四个人和雪儿都吓了一下，但是看见皇甫很严肃的样子都很乖地走进去。

　　“明日风和雨就盯着上官平，雷电跟着我。”他吩咐完，就对莫西做个手势，让莫西伺候他睡觉。

　　莫问乡里，秋娘拿着信，十分不安地拆开，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战战兢兢地打开，这个男人是给了她希望的男人，但他毕竟不是男人，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所以她就选择了背叛。

　　信里只是说，如果要背叛风雨楼，秋娘最好消失。莫问乡的生意早做打算，因为皇甫过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如果果真不快乐，也就走吧！原本就不指望能真的得到爱情，只是现在更担心她的安危而已。

　　也许曾经是想过爱这个女人吧。所以才会容许她一次一次的背叛，只是小小地惩罚了那些个男人而已，对于他来说，这样已经是最大的宽容。甚至到死之后还想着给她留一条后路，但是也只能这样而已，风雨楼交到皇甫的手中，就是要让他做一个彻底的整顿。他顾不了的东西实在太多，一如当年二十多岁都顾不了男人的子孙根，很无奈，却不得已。

　　她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多么美的脸，当年也算是江南一枝花。她自己地替自己梳头，一遍一遍，多么美丽的脸，如果放在今时今日，莫问乡的头牌该是她吧。但是她不能，因为她已经被一个太监收了房。她从此，不是一个女人，从此只能当做暗人，一个永远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撕掉信，她冷笑：什么叫做莫问乡的生意早做打算，是让她放弃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吗？她赔掉了爱情还不够，到最后连这点补偿都没有吗？那个男人也算是狠了。

　　她叫：“翠翠，翠翠。”

　　一个女子应声问：“妈妈什么事情？”
　　“替我把风蝉叫过来。”

　　“是！”人渐渐走远，她仿佛看到那个控制力量她一辈子的男人在那里笑，他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你。因为你是第一个把我当做正常男人的女人，只有你能坦然面对我的身体。

　　可是当初的她的确是因为太累了而已。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一睡，改变了她一生。更不知道，自己居然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秋妈妈！”风蝉摇摆着进来，很恭敬的样子。

　　秋娘仿佛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脸蛋，很仔细地呵护着：“听说你已经很不满我给你的薪水？”

　　那个人有些惶恐：“小的不敢，我也只是一个替妈妈做事的人，妈妈对我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解释着什么，但是脸上却带有一丝的怨恨仿佛眼前站着的人是一个巨大的仇人。

　　“是吗？”她故意拖成尾音，“风花雪月，是我们的招牌，可是只有风才是最大牌的一个人，居然可以对着客人说，我们莫问乡已经让你很不开心？”
　　风蝉闻言，慌张地跪下：“妈妈我从来不敢这样说。”

　　“是？”声音严厉许多，呼地站起来，走到房间的一幅画面前，把画打开，一个小孔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小孔的对面正好是风蝉的房间，恩爱的场所。风蝉知道，她的很多床上语言已经一字不漏地被眼前这个人听去。她甚至可以想到，她在床上的□□可能已经成为眼前这个女人最好的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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