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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江山美人(一)
四阿哥急遣路海去召杨御医,自己抱着多宁就往圆明园去。
杨御医不刻即到圆明园,他已经是第三次给多宁把脉,这宁格格多灾多难,病一次比一次严重。杨御医把着脉沉思了良久,脉相奇特,时有时无,照理说鹤顶红是天下奇毒无药可解,宁格格能撑到此时已属奇迹。如今脉膊没有停歇反而时缓时急,杨御医行医数十年,还未见过此异象。故而把脉良久却不得要领开方子。
“如何?”四阿哥焦急地问。
“回四爷,宁格格身中剧毒,加上五脏六腑均有受损,老臣只能开些去瘀宁神、清心解毒的方子,至于鹤顶红的剧毒——臣实在无能为力。”杨御医躬身回道。
四阿哥听罢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杨御医都没法子,宁格格真没得救吗?”
“请四爷恕罪,老臣才疏学浅,四爷要不要再请京城名医来给格格瞧瞧?”杨御医惶恐答。
“不必了!爷相信除却杨御医,其他江湖术士也不过如此!”四阿哥长叹一声,脸上闪过戚然之色。
“四爷,”杨御医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鹤顶红乃天下奇毒,凡入口者皆无生还。格格却一直撑着,依老臣看,格格脉相奇突,鹤顶红的毒虽还在体内想来却并未化开。老臣倒有一险着,却不知合不合适。”
杨御医自然不知道多宁阴差阳错服了还魂散,还魂散虽不能解毒,但所谓“还魂”即能让人回复意识。
“怎么个险法?”四阿哥皱着眉。
“将格格体内的血放了,再换新的血进去。只是——只是到哪里找新鲜的血呢?”杨御医迟疑道。
“要全换了吗?”四阿哥眉头皱得更深了。
“并不用,每天放一点,再输同等的进去,几日下来若格格有好转,身体其他肌能回复正常了,便可视病情再行定夺。”
四阿哥听罢,打量着放血虽然危险,现如今也只能估且一试。便对杨御医道:“你尽管给格格治,就用我的血。”
“四爷——”杨御医想劝四阿哥,看到四阿哥决绝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御医开了药方子,四阿哥着路海去抓药,又叫了灵儿来照看多宁。灵儿瞧见多宁满身是伤不省人事,早哭成个泪人儿,自此一直在圆明园尽心尽力照顾多宁。
四阿哥更是衣不解带守在床前,依着杨御医的法子,四阿哥自己放了几次血输给多宁,过了几日,多宁终于见着有些起色,汤药皆能吃进一点。杨御医再把脉,脉相也较原来平稳了些,只是瘀结于心,血气还未完全顺畅,终日还是咳不止。
虽如此,四阿哥已在心中庆幸,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她离开半步!从第一次请杨御医为她诊脉,他的心就没好好待在胸间过,一次又一次被她搞得心惊肉跳,他不知道这次起死回生之后,对于她的伤病及意外自己还能有多大的承受力!
多宁终于醒转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问:“四阿哥可在吗?”
四阿哥听得她能说话,赶紧儿握住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一叠声应她:“是,我在,一直都在!”
多宁叹口气,经过这次鬼门关一个来回,她真想就此抛开那些俗事那些规矩那些历史,从此跟四阿哥朝朝暮暮长相厮守!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自私一点,霸住他的心还不够,应该连他整个人也要霸着不放!
可是她做不到,她没办法让自己去做一个千古罪人。既然如此,她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她记得看过一个广告,是讲人性公德文明的,“我喜欢看到松鼠笑,我喜欢看到爷爷笑。”她很欣赏这个创意,喜欢是一个会让人感动的词,她想她喜欢看到四阿哥笑,这样就足够了。
她猜想着这回不用说四阿哥定然又是几日未去早朝,虽然刚脱了出巡一事的困,四阿哥还是那一副我行我素的拗脾气。多宁决定纵容自己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心也为了四阿哥的情。
脸贴着四阿哥的手,多宁感觉到腕间的伤疤,问道:“你如何也受了伤?”
“打马贼时候受的伤,不碍事。”四阿哥轻描淡写道。
“才不是!四爷日日放血转给格格,腕上那是放血的口子!”灵儿在一旁嘴快地接道。
四阿哥看一眼灵儿怪她多嘴,多宁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抚着伤口,微微笑道:“病成这样儿还要我茹毛饮血,真个是从鬼门回来一点也不假了!”
灵儿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卟哧一声笑出来,连杨御医也忍俊不禁上前道:“恭喜格格,能说笑儿就算大好了!”
四阿哥强自忍着眼中的泪,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多宁低声道:“臣妾身体里流淌着四爷的血,从此跟四爷就是一个人了!”她心中暖暖的。
四阿哥听她自称臣妾心里一紧,她终于肯抛开规矩自认是他房里的人,他发誓要守护她绝不负她一番深情!
这日多宁精神略略见好,因想着一件要紧的事儿,便吩咐灵儿:“回陈府到我房里把床头那一盒子线团儿给我拿来。”
灵儿劝道:“格格精神才略好些,别做那么劳神的事吧!四爷见了少不得又心疼!”
多宁执意道:“你快些儿去拿了来,别打开,也别让人瞧见。”
灵儿拗不过她,只得赶着拿了来,多宁接过盒子,借口遣了灵儿走开,打开盒子一看,顿时松了口气,还好,那份遗诏还好好儿的躺在盒子里。她四周瞅瞅,还是碧桐书院那间书房,正好,她随意将遗诏搁到书架上,与一堆卷宗混在一起,仔细瞧了瞧,并不显得特别突出,一颗心这才算安下来。想着在永和宫,她一心念着这份遗诏就怕有什么闪失,如今可好,至少完成了一半使命。
多宁回想当日在永和宫自己被迫喝下鹤顶红,她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想将药交给四阿哥,让他帮自己完成使命,要不是四阿哥阴差阳错将还魂散给她服下,说不定她早见阎王去了。说起来还魂散还帮了她不少忙,先是躲过了十四阿哥虾子过敏的测试,这回还救了她的性命,真是她料想不到的。她拿出药瓶打开看了看,所剩不多了,她一定要谨慎着用。
仔细推敲,鹤顶红究竟是什么毒药呢?看电视里后宫私刑基本上都是赐毒酒,要不就是强迫喝下鹤顶红。想想自己上实验课的时候,曾被苯酚这种腐蚀性强的药品灼伤过手臂,实验室里□□和□□都是高危剧毒的药品,看来鹤顶红的化学成分十有八九是这些东西。想到这,多宁捊起袖子想看看苯酚留下的疤痕,当时她大惊小怪直呼破相了呢!不想抬手一看,倒惊呆了!手臂上那条细细的疤痕没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再摸摸左眉心那颗痣,还老老实实在那里,莫非她真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吗?
四阿哥推门进来看她想得出神,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问:“想什么?在想我吗?”
多宁将头向后仰靠在四阿哥肩上,笑道:“想着呢!四爷若再不来,宁儿可就要打到雍亲王府去了!”
“你会吗?”四阿哥轻轻吻一吻她的耳朵。
多宁痒得难受,推开四阿哥转身牵住他的手问道:“四爷真不打算将雍亲王府搬到这来吗?”
“我已将这园子送予你了,还怎能让不相干的人来此住!”四阿哥想也不想答。
多宁知道劝不过他,只好道:“四爷可走得开吗?臣妾想去一个地方。”
四阿哥看着她,微笑道:“你想去哪儿?到哪里我都陪着你。爷也正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呢!”
多宁心中一紧,四阿哥的心思还是和原来一样不曾改变啊!她真猜得不错,经此一事,四阿哥再不会肯让她留在京城,他决心要带了她私奔,这是他一早儿就在心中酝酿好了的!
“宁儿想回一趟海宁。”她说,海宁是她的家乡吧,她自小在那里长大,那里总会有一些解开她心中谜团的东西,她这样相信。
“好啊,我们就先往海宁那儿去。”四阿哥一口应了她,多宁抱紧四阿哥的腰,心中暗暗叹气,这个将来会得天下大刀阔斧改革兢兢业业勤政的男人惟独对她千依百顺宠爱有加,得此厚爱自己此生足矣!
跟四阿哥约定好,多宁开始为这一趟海宁之行做准备。其实在多宁心里,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准备。她趁着四阿哥不在的当儿,吩咐灵儿将一封信送到八阿哥府,亲自交到八阿哥手上,再请八阿哥转呈皇上。灵儿嘴上应得好好的,心里却生怕像上回送信给八阿哥后,四爷因此好久没来找格格,因而出了门便直奔雍亲王府去。
四阿哥刚下了朝,见了灵儿正担心是不是多宁哪儿不舒服,看到灵儿手里的信封,听了灵儿的话,倒愣住了。这当儿宁儿为什么要请八弟转呈信给皇阿玛?为何不叫自己转呈呢?虽然心中有几许疑问,四阿哥却对灵儿道:“听格格的吩咐,快些儿给八阿哥送过去!”
灵儿噘着嘴不肯,一边儿道:“四爷怕格格不高兴,奴俾来打开好了。”四阿哥未及阻止,灵儿已经快手快脚揭开口拿出了里边的信。摊开一瞧讶然道:“怎么是一张白纸来的!”
四阿哥心下也奇怪,拿过手里左瞧右瞧,果然只是白纸一张!鬼精灵的宁儿才略见好些,又不知鼓捣些什么!且不理她,让她去吧!四阿哥只催着灵儿快去送信,自己思量着不知上回出巡之事多宁跟皇上讲了什么,这回子又巴巴呈封信上去为的哪般?
四阿哥倒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待到晚间,他带着多宁趁着夜色,由路海和灵儿赶着马车出了北京城,一路往海宁方向去了。
才出了城多宁就恹恹的,兴许是服了药的关系,浑身感觉乏力。她瞅瞅四阿哥闭眼靠着,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看来他是铁了心的了。多宁也不去想这些,悄声儿问:“四爷在想什么呢?”
四阿哥没动,只说道:“想着过完海宁该往哪儿去,听说灵隐寺的老和尚会治百病,让他给你瞧瞧。”
多宁没接话,看不看病不打紧,能跟四阿哥好好儿待上一阵她就心满意足了。
四阿哥不见多宁说话,睁开眼瞧她没精打采的,坐起身让她靠着自己,低低问道:“又不舒服了?”
“心慌得很。”多宁喘着说。
四阿哥吩咐路海将车行得慢些儿,又让多宁枕着自己的腿,才道:“你且歇歇,赶着离城远些,今晚就在车上歇了。怪不习惯的吧?”
多宁摇摇头,想想做记者时自己还风餐露宿过呢,怎么到了清朝反而娇气了。四阿哥摸摸多宁的额头,并无异样,想着是不是累着了,偏车子晃啊晃的,想歇也歇不了。多宁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拉开天窗让风直吹进来,自己枕着四阿哥的腿仰头向上望。
十月的夜空繁星闪烁,这个时候观星应该很不错,多宁虽然对天文学不甚了了,有阵子却对星座很着迷。“四爷是什么星座的?”她随口问。
“什么?”四阿哥没听懂。
多宁省悟过来,呵呵傻笑两声,自己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农历十月三十日,大概是新历十一月底左右,那应该是射手座没错。她抬头望向天空,现在不是射手座的季节,“四爷是射手座,射手座也叫人马座,银河系的中心就在人马座方向,人马座是银河系里最亮的部分,其中有亮于四等的星二十颗,星云弥漫的时候用肉眼就可以直接看得到。”
四阿哥倾耳听着她自言自语,不禁问道:“你如何得知?”
多宁笑着对四阿哥道:“四爷自己抬头瞧瞧,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有自己的位置,不同星星排在一起组成各自不同的形状,这些形状就和我们的生辰八字相关,宁儿就叫它们星座。”多宁伸伸舌头,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侵权。
四阿哥听得多宁如此说,抬起头向上瞧,半晌毫无头绪,只是摇头笑笑不语。
多宁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继续说道:“射手座的圣斗士是艾俄罗斯,他是著名的为正义而战的斗士,所以射手座的人具有挑战困难的能力和决心,不过——”停顿片刻,她接着道:“射手座的人对爱人像暴君一样容易冲动,性子急燥。”
这回四阿哥听懂了,微微一笑道:“你这是在说我?”
多宁故意反问:“爷自己说呢?”
四阿哥点点,因说道:“爷也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仔细了。”
听到四阿哥还会讲故事,多宁倒精神起来。只听四阿哥接着道:“有一个姑娘有河边洗枣,一个小伙子路过看见便问可要帮忙,姑娘点了点头。洗完枣,姑娘要多谢小伙子,就送了他一件东西,你猜猜她送了小伙子什么东西?”
多宁还没听完就“卟哧”笑了出来,真真没想到啊!四阿哥还会讲黄段子!这个故事在未来可是成年的测试礼啊!因“枣”和“澡”同音,她记得当时自己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是送了个枣了,还能送什么!大概过了两天多宁才得知故事的真正意指,怪不得那两天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大家都嘲笑她是未成年人呢!
四阿哥听她笑得蹊跷,便问:“我讲的是笑话儿吗?”
多宁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宁儿只是没想到爷也会讲这样的段子!”
四阿哥微笑道:“这是十三弟讲的,你猜十弟听了说什么?”四阿哥促狭地望着多宁。
“什么?”多宁奇怪,四阿哥少有这样的俏皮表情。
“十弟说自然是把自己送给了他!”四阿哥在多宁耳边低语。
多宁顿时羞红了脸,四阿哥是在暗示她吗?她假装听不懂,用力咳起来。四阿哥听出她是假意咳嗽,禁不住“哈哈”笑起来。
多宁偷看四阿哥一眼,他真的是决心放下一切带着自己远走,有心情说笑一心逗她哄她,在京城里他是不会这样儿的吧!京城就是有这个能耐,把好好一个人压抑得抛弃自我,同时也能让一无所有的人可能一夜飞黄!唉,真是个是非之地!她心中暗暗叹口气。
四阿哥敛住笑,瞧多宁羞怯的样儿,忍不住吻一吻她的脸,道:“夜深了,歇会子吧!越说越累了。”
这样日夜兼程说说笑笑儿赶了几天的路,估算着离京城也远了,四阿哥吩吩到了近前的镇子就投宿歇歇,让多宁好好养养,煎几副药吃了再上路 。
舟车劳顿多宁还真有些吃不消,身体瘀结的毒症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发作,到了镇上她连下车的力气也使不出半点,四阿哥急急抱了她进了客栈上房,又嘱灵儿速速去煎药来。
灵儿急手急脚去了,煎了药端进房来回四阿哥道:“四爷,奴俾煎药时有个脚夫送柴火来,说是闻了奴俾煎的药觉着奇怪,定是有人身中奇毒,问奴俾可否来瞧瞧病人。奴俾不敢私自做主,让他在门外候着回了爷再说。”
四阿哥心下奇怪,自己先走到门外看了回到房里,对灵儿道:“让他走吧,爷不信那些个江湖术士的胡诌。”
多宁在床上听闻叫住灵儿:“慢着,让他进来吧,人家一片好心,况且他单闻药香就能知病,想来定有些真本事。不妨请他瞧瞧。”
灵儿应着去了,一会儿身后带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粗布衣衫,面呈铜色,眉宇间有一股子粗犷气概。多宁躺在床上欠了欠身道:“有劳先生了。”
男子见四阿哥和多宁气度不凡,料想绝非普通官宦人家,倒后悔自己多事失言,垂手而立答道:“贱民多事,让爷和小姐见笑了。”
“你且给小姐瞧瞧,瞧好了爷重重有赏,若胡言乱语,小心你项上人头!”四阿哥冷冷看一眼来人。
“四爷别吓嘘人了!”多宁撑着坐起身,“先生但瞧无妨,不用担心。”
多宁捊起一点衣袖,男子不再说话低头走近床边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搭在多宁脉上,沉吟半晌方道:“敢问小姐是否身中鹤顶红奇毒?”
多宁点点头,给四阿哥一个“怎么样”的眼神。男子放开脉退后两步躬身道:“鹤顶红乃天下奇毒无药可解,小姐能撑到此时着实令人称奇。依贱民所看,小姐体质阴柔中有阳刚之气,想来是放血后换了新血缓了毒性散开。现如今又添了阴寒凝滞所成的毒,因此毒性瘀结,汤药虽能化毒,却时日长久,且药量需时时据体内内瘀结而调整。小姐舟车劳顿旅途漫漫,此法并不可取。”
“依先生所见理当如何?”多宁认真问道。
“鹤顶红药性奇毒,如不能即时催吐顷刻间在体内散开定会毙命。初初中毒,防风或可解之,但此时小姐身上的毒已不多,且毒性瘀结反是好事,只要将瘀毒尽皆化解,便可从此都不再受汤药之苦!”男子恭敬地答道。
“如何能将瘀毒化尽?”四阿哥听他说得有理,且从此便可断根,当下急切问道。
“贱民有一味草药,名曰断肠草,此草剧毒无比,然却是以毒攻毒之最佳良药。”男子神态自若说道,“只不知小姐敢不敢服。”
“既奇毒无比如何能知其不会伤到身子?”四阿哥蹙紧眉头,“此法断不能试。”
多宁却在一边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防风是砒霜的克星,砒霜是红信石提炼成的,我原也估摸着鹤顶红的毒性跟砒霜差不离。防风虽能以毒攻毒,毒性是控制住了,却不能使瘀毒排尽。以断肠草化解,倒可一试!”多宁想着当日她服了还魂散剧烈呕吐,鹤顶红的毒大概也吐了个半,如今毒素积在一处,断肠草可以化瘀,杨过可是以身试法过的!应该没问题吧!
“原来小姐自己知道,贱民多事了。”
“不不不!”多宁边摆手边一叠声道:“若不是先生提醒,我又怎会想到!断肠草也不是处处可得的草药,真多亏了先生,敢问先生高姓?”
“贱名不足挂齿,小人告退了。”男子留下草药,便要出去。
多宁还待再问,四阿哥让灵儿赏了银子打发男子出去,坐到床边问道:“你当真要服此药?断肠草剧毒无比,此人话虽有理,然我终不放心。”
多宁笑着脱口道:“爷放心好了!想当年杨大哥就是服了断肠草才解了情花毒,我只不过效法而已,不会有事的!”
“杨大哥?”四阿哥神情一顿,脸沉下来,小妮子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儿呢?
多宁掩嘴笑道:“是啊,杨大哥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雕大侠,爷不知道太孤陋寡闻啦!”
四阿哥啼笑皆非,心知她故意逗他才如此这般说话,当下也不深究,淡淡道:“才刚那人是江浙一带的惰民。”
“什么是惰民?”多宁停住笑奇道。
“贱民属贱籍,均为前朝罪人的后代,世代相传不得改变。凡惰民者,不得读书不得科举进士,也不属士农工商,只能为奴任人捶楚。”
“那生活岂不是很悲惨?”多宁不置信地问,都说康熙的“永不加赋”是造福于民,谁想到还有这么不公平的待遇!
“是,贱籍里有惰民、乐户、世仆、伴当、丐户和疍户,均不得编入正户且在腕间烙印,代代受此管束。”四阿哥道。
多宁喃喃道:“我瞧此人眉宇间有一股子倔强,定是天姿聪颖不自甘堕落,才偷偷学了学问。即使不能入仕偶尔助人也是好的。”四阿哥对此不置可否。
多宁拉住四阿哥的手,郑重地道:“宁儿有一件事想求四爷,四爷一定要答应宁儿。”
四阿哥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你但说无妨,我一切都依你。”
“宁儿求四爷将来废除贱籍,让这些所谓的贱民不再世代为奴。”多宁认真地说,她不会要求人人都享受公平待遇,就是在未来,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不是吗?
四阿哥面露难色:“这个得由皇阿玛说了算,我倒不能立时应了你。”
多宁摇头,坚决说道:“宁儿只希望如果有一天四爷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今日对宁儿的承诺。”
四阿哥虽不知多宁为何会固执于此问题,但一切由着她的心思,想想自己带了她绝然离开京城没半点儿留恋皇子阿哥的身份,又谈什么将来有机会?应了她让她高兴又何妨?当下用力握紧她的手道:“我答应你,若我能力所及定当即时废除贱籍将所有贱民都编入正户。”
多宁心下略觉好过,折腾了这一阵,便也累极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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