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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时间已过了两日,韩晟和凤絮已经快把平阳山看穿了,夜里凤絮本想偷偷摸摸去穆阳山上看看,结果还没出门就被韩晟发现了,二话不说拉着她下了一夜的棋,就是在故意拦着她。这回凤絮心里更加坚信穆阳山有问题,而且韩晟说不定还知道点什么,就是不告诉他。
下午,凤絮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瓷盘里的龙须酥,闷声问:“莫凌川怎么还不来啊?我们一定要等他到了才行动吗?”
韩晟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愁容,手执棋子,略有担忧地说:“按照计划,他昨日就该到了。”
“那现在?”凤絮猛地坐直身子,莫凌川这个人她只接触过几次,凭感觉,这人是个很守规矩,行事颇有章法,办事周到妥帖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迟了一日,难不成,出事了?
凤絮担忧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等。”韩晟的语气十分肯定,不容置喙。
“还等?”凤絮提高声音,“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们要去帮他啊!”
韩晟用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凤絮,“你去哪儿找他?”
“你不知道?”凤絮反问。
韩晟摇头,“我们当初约好在离海棠山庄最近的村镇碰头,我们落脚那日我就给他传了消息,他回信说一日即到,人却没来。”
凤絮上下打量着韩晟,不可思议地问:“你我这几日都在一处,你什么时候联系的莫凌川?我怎么没发现。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韩晟也没打算瞒着凤絮,他走到窗户旁,拿出一根玉笛,一支短调吹了两遍,不一会儿,一只又白又胖的信鸽落在了韩晟面前,韩晟抓起它,在脚边看看,没有信,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丸喂给信鸽。
凤絮凑过去,摸摸胖信鸽,指着药丸,问:“这是什么药?”
韩晟又倒出一粒给她看,解释说:“这不是药,是它的口粮。我在里面加了些草药,它们能寻着这股香气找到我。”
胖信鸽心满意足地用红色的小嘴啄啄韩晟的手,又挺挺毛绒绒的肚皮,扑棱棱,飞走了。
“莫凌川失约了,也没能传递消息。他怕是遇上大麻烦了。”韩晟回到茶桌前,为自己和凤絮各斟一杯茶。
凤絮今晚已经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了,她握着杯子,追问:“那我们现在就等着?你的计划呢?”
韩晟只是喝茶,也不说话。凤絮垂下头,略带伤感地抱怨:“你既然带我一起来海棠山庄,就证明你信任我,也有事情需要我的帮助。既然信任我,又为何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什么计划也不肯对我说,每次都是让我去猜。韩晟,对我,你难道还有疑虑吗?”
看着凤絮失落的小脑袋,韩晟还是第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这人向来疑心病重,即便心中有丘壑,也不愿对外人说。凤絮对他来说的确不一样,他愿意纵着她,也喜欢逗弄她,她所求的他会满足,她所愿的,他也会尽量帮她实现。可是信任,他见过太多人死在“信任”这两个字上。呵,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
凤絮没能等到自己所期待的答案,眼里的光慢慢暗下去。还是不行啊,几日来她以为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终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凤絮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出房间,慢慢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好难过,可是眼泪就藏在眼眶中,说什么也不肯掉下来。过了很久,身心疲惫的凤絮才躺下,沉沉睡去。
睡梦中,凤絮梦见了儿时的自己,山庄里的凤凰花开了,庄里的孩子都在树下玩耍,只有自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自己为什么哭来着?哦,好像是他们几个孩子在母亲房里玩耍,母亲的玉镯子碎了,表姐说是她打碎的。理由竟然是:“她长得那么丑,一定是她。”
梦中凤絮还能看见那群孩子一脸赞同的表情,就连与她最要好的凤晴也没站出来帮她说话。因为镯子是凤晴打碎的,她知道母亲有一个漂亮镯子,想拿出来给小伙伴们看看,却因那镯子放得高,她踮起脚去拿时,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当时凤絮就在旁边看着,凤晴吓得直哭,求凤絮不要告诉母亲。凤絮答应了,这个家里只有凤晴每天陪她玩耍,凤晴是她的姐姐,也是她唯一要好的伙伴,她当然要帮凤晴。后来呢,后来呢,后来呢……
凤絮忽然惊醒,一股巨大的哀伤席卷而来。她记起凤晴躲闪的目光,记起母亲的责备,记起小伙伴们的鄙夷,记起一个人哭泣的孤单。后来何其也曾问过凤絮,说凤晴对她这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处处想着她,她这个人怎么还是对凤晴不冷不热的,这叫不知好歹。
怎么说呢,那日躲闪的目光如烙铁一般烙印在凤絮心里,即便后来凤晴对她再好,可她还是不愿意信任凤晴,不愿意和儿时一样毫无芥蒂的相处。韩晟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被辜负过,才不愿付出信任。
一大早,是韩晟先敲响凤絮的门。似是对昨日的事情有些愧疚,一见面便对凤絮说:“莫凌川不来,该做的事情我们也要去做。我有些安排,一会儿吃好了早饭,我详细地与你说说。”
凤絮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带着些小兴奋地问:“你怎么又肯告诉我了?”
韩晟略有尴尬的别过脸,解释道:“你也说了,有些事总要你去办,你也该知道这些计划,免得办砸了。”
凤絮如小鸡啄米般不住地点头,三口两口地吃光了早饭,眼巴巴地等着韩晟告诉她计划。韩晟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隔着围帽都能感受到凤絮那期盼的小眼神,韩晟忽然想,如果能早点将她的胎记除去,凤絮一定会活得更好。她,也是这么期望的吧。凤絮觉得韩晟怪怪的,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凤絮回头看看,背后空无一人,在转过头,韩晟已经吃完了,示意凤絮跟他走。
这回他俩没再去平阳山,韩晟反而带着凤絮朝穆阳山的方向走。边走边说:“起初我答应帮莫凌川救人,是因为我早就怀疑海棠山庄和醉蜂谷有关,而莫凌川也知道些醉蜂谷的辛秘。若想调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自从周老庄主逝世后,海棠山庄闭门谢客,没人能进得去。我曾托成丰打探,他也失手了,不过他肯定海棠山庄有大秘密。”
两人走到郊外,空气都飘着阵阵花香,韩晟停下脚步,驻足望着穆阳山,继续说:“我之前听说海棠山庄发了一个江湖令,却一直没人接。我叫你接江湖令也正如你所说,想找个去山庄的借口罢了。不过我看到江湖令上的内容,倒是想起了周庄主生产过这件事。周庄的身体亏虚是积年累月造成的,也是十多年的老毛病了。算算时日,周庄主应该是在十多年前怀过胎,怀胎时身体受过重创,虽然孩子生下来了,但身子却因生产而被掏空了。生产后恐怕也没有过好生条理,才使得习武出身的周庄主内虚得厉害。”
凤絮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呀”地一声叫出来,赶忙说:“成丰送给我两条不要钱的消息。有个少年偷偷潜入海棠山庄,并且全身而退。这个少年会不会就是江湖令上要找的人,你说海棠山庄防备森严,少年还能逃走。不是功夫出奇的高,就是与海棠山庄有说不清的关系。甚至是,当年周庄主生下的那个孩子。成丰说奶娘死了,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被灭口了?”
韩晟笑笑,不否认也不认同,“这些可都是你的猜测,我只知道,海棠山庄想找这个少年却又不急着找这个人。”
虽然是凤絮自己推测出来的,凤絮还是觉得这种种猜测不靠谱,毕竟他们半分证据也没有,所有的推测全是靠猜的。
“明天我先去一趟海棠山庄,探探周庄主的口风。你上穆阳山查看,先在周边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就别上山了。如果穆阳山真藏着海棠山庄的秘密,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调查清楚的。稍有不慎,后果难料。”
听着韩晟的安排,凤絮纳闷:“之前你一直不上我去穆阳山,怎么现在又让我去了?我们在晚上去不好吗?白天去多容易被发现啊!”
韩晟指着那座荒无人烟的山头,说道:“那山上有什么?藏着什么?你都不清楚,夜里上山才容易出事。还是阳光下的山方便侦查,山路未知,白天逃跑起来也容易些。”
凤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人是聪明,但江湖经验比起韩晟来,还是少得可怜,多听“老人”言,总比自己莽撞强。
这时,韩晟还是略带担忧地叮嘱:“我承了莫凌川的情,帮他从醉蜂谷里救人也是还他个人情。你与我不同,大可不必为了找什么醉蜂谷而拼命。这个组织能在江湖中搅起腥风血雨而又令人无可奈何,自是有不同寻常的本事。绝不是你我能够撼动的。这次的本来打算我带你去海棠山庄牵制周庄主的精力,莫凌川去查探穆阳山。如今莫凌川不知所踪,只好你我二人分头办事。莫逞强,尽力即可,也算是给莫凌川一个交代。”
韩晟这份絮絮叨叨的关心令凤絮很受用,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我一定十分小心,如果穆阳山真的和醉蜂谷有关,我马上撤。”
第二日,天刚大亮,凤絮就准备好一切,临出门的时候还检查了飞刀有没有带齐,韩晟给的防蛇虫的药有没有装好,确定一切无误后,紧张地坐在大堂等韩晟。
直到凤絮吃完了饭,喝完了茶,吃够了点心,手里的衣带都快被揉烂后,日头已经爬上了三竿,韩晟终于懒洋洋地走出了房间。与韩晟满不在乎的模样相比,凤絮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韩晟扫了她一眼就笑着说:“我不告诉你计划就是怕你这样,紧张什么,就像往常游玩一样。有问题就马上回来,打探不到不要紧,别把自己折进去就行。”
凤絮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等着韩晟出发去海棠山庄拜访周庄主,她也向穆阳山的方向走去。路上的时候凤絮还在想,她还没问韩晟到了海棠山庄之后要和周庄主说什么呢,算了,等她回去后再问吧。
来到穆阳山山脚下,凤絮按照韩晟的吩咐,现在山脚下探查一番。现在这边本来就没人会来,在山脚下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陷阱。形迹可疑的人除了自己也没有第二个。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凤絮摩拳擦掌上了山。
往山上走的时候凤絮还在心里默默夸赞韩晟经验老道,这座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连条正经的山路都没有。夜里上山,恐怕连方向都分不清。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凤絮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她想,如果醉蜂谷就藏在这里,就算再隐蔽,也会有人出入时留下的痕迹。找找停停,很快,凤絮就在一片荆棘丛中发现了一块碎布,料子崭新,质地上乘,并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看到这块碎布凤絮仿佛看到了希望,这就说明一定有人出入过这座荒山,看衣料的样子,大概就是这两天进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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