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

　　陈式微看着被召集起来的研究员们，自由散漫的摊了摊手，“给沈慕卿表忠心的人可以站出来了。”
　　等了好几分钟，陈式微发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什么情况？沈慕卿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式微姐，解蛊之后我们之前消失的记忆也都回来了，我们在成为受害者之前，是...是那令人憎恶的施暴者，在经历受害者的这段时间里，明白了他们被折磨的痛苦，沈慕卿有意的除掉我们之前的记忆，就是为了激起我们对这个社会的愤怒。”
　　“是啊，式微师妹，沈慕卿这么做完全是满足他自己的私欲，没什么好表忠心的。”
　　陈式微：等一下，就这么简单？她以为她至少要打趴五六个人，顺便强行扭转一下他们的思维观念，现在...第一次做这么省力的任务有点不太习惯。

　　“张韵，刘彻，你们把他们安顿一下，跟组织汇报一下。最后把研究所这些资料整理一下给公安部门送过去，还有里边那个被绑着的沈慕卿也一起送过去，他养在里边的打手也一块儿绑了打个蝴蝶结送去。”陈式微喝了口水，“秦无衣呢？”
　　研究所里面安插了不少组织上的人，刘彻跟张韵都是，刘彻之前跟陈式微的不对付完全就是个铺垫，这小子整的跟戏精一样，导致陈式微好几次都假戏真做的把他揍了。

　　刚说到秦无衣，秦无衣就踏着步到了陈式微面前，“这儿呢。”
　　张韵跟刘彻的“一会就到”被秦无衣的出现生吞了下去，两人也就识趣的分工任务去了。
　　“小卧底的大尾巴狼装的够彻底啊。”陈式微白了他一眼，“需不需要给您一个三跪九叩表示一下作为属下的礼数呢？”
　　秦无衣叹了口气，揉了揉陈式微的脑袋，“不是怕你一个人太危险么？不是很放心，得亲自跟着。”
　　秦无衣便是组织里官衔最大的那个了。沈语桐也是组织里的一份子，是派到研究所里来探测消息的，组织很早就发现研究所有些不对劲，奈何与其博弈了好些年都找不到突破口，挑上沈语桐也是看她纯真善良的气质，敌人内部是打入了，可惜就是枯萎了一朵花。
　　沈语桐也不是那种坠入爱河就不管自身任务的女生，她是一边想要拉沈棠一把，一边暗搓搓地收集研究所的秘密资料。
　　她的死，沈语桐自己也预料到了，以沈棠偏执的性格，沈语桐也知道自己不会活着从研究所里出来，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死前会有那么一段生不如死的时光。
　　她想跟沈棠一起赎罪，同归于尽。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棠并不想死，也不想赎罪。
　　他只想，所有人跟他一起下地狱。

　　陈式微站在一个墓碑面前，黑白照片上印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儿，女孩儿笑眼睛都快没了。
　　余意浓之墓。

　　“式微，拍毕业照不要那么严肃嘛，笑一个？”
　　陈式微象征性的扯了一下嘴角。
　　咔嚓——

　　“式微，你心里难过你就讲出来好不好？整天脸上挂着笑怪渗人的。”
　　那是陈式微刚得知沈语桐去世的时候。

　　“式微，我查了一下资料，要不我们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
　　陈式微没拗得过她，无奈就跟着她去了。
　　一份MMPI测试[1]做下来，各项指标都正常，测试结果出来的时候，陈式微对着她说了一句，“放心了吧。”
　　看着余意浓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陈式微也松了口气。
　　那份MMPI表自己都做过好几遍了，她知道怎样算正常，怎样算不正常。

　　她跟余意浓在研究所里的探视室见面。
　　——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身处沼泽，不免寂寞了些。
　　是对她说的。
　　她交给余意浓的计划里面，所有步骤都是把余意浓择出去了的，但是她还是把自己安在了步骤里面，不顾自己的生命。
　　只因为她陈式微陷入沼泽，所以她余意浓不管不顾。

　　——现在的我，才是我想要的我。
　　傻逼。陈式微想。
　　余意浓，值得吗？
　　陈式微值得你余意浓以身犯险，牺牲奉献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陈式微头上陡然多了一把黑伞。
　　“如果不是她，我也找不到那个CPU。”秦无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天，我在沈慕卿门口看着她倒下，对我说了四个字：式微标本。”
　　陈式微身体颤了一下，黄花蝶角蛉曾经是她姐姐做的最后一个标本，夹在交给她的那份秘密资料里，还附了一封长长的信。
　　式微，姐姐之前答应过给你做一个蝴蝶标本，这么多年来也没实现你的愿望，这是第一个，没想到也是最后一个。
　　式微，姐姐对不起你，但是姐姐有要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那条项链，是秦无衣在告诉她CPU的所在地：你姐姐被人做成了标本，CPU就在你姐姐遗体里。

　　沈语桐，余意浓。
　　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再不能相见，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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