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可爱这块料

　　程言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压住了初雪的身子，像是有些为难，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怎么了？”
　　“没怎么。”话语淡淡的，又像是憋不住这口气，她咬着唇，声音颤抖：“你怎么这样呀？我都生气三个多月了，你为什么都不哄哄我？”

　　宗静问过她假如程言秋一直不跟她在一起，她就一直不谈恋爱了？大把的青春时光难道就荒废在一个人身上？
　　她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想通了，克制着不去找他，就是想让自己慢慢可以回到正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程言秋。”初雪抬起头，眼圈已经红成了一片，大眼睛里含着泪，推开他的手，委屈巴巴：“你这个人好过分啊。”

　　初雪忍了三个多月，每次期望他来找她，又害怕他来找她。
　　好不容易要忍到放弃了，觉得没有他也无所谓，没有他也不是不行，怎么他偏偏又出现了呢。

　　程言秋叹了口气，掰过初雪的脸：“初初。”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声音很低。程言秋的指间慢慢抚上她的眼，泪水滚烫，灼蚀了他的心：“对不起。”

　　初雪承认自己的骨气少的可怜，可谁让他是程言秋。

　　提前了一个月初雪就跟程言秋预订了五月的最后一天。
　　好不容易熬到五月底，初雪一天都很是开心，中午跟安逸几个人过完了生日后，紧接着又收到一笔初父的生日补助，只剩下晚上的活动。

　　初雪和安逸她们分开以后，又在学校对面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
　　其实初雪根本没想过怎么跟程言秋一起过生日，只是想把蛋糕送给对方，一起吃一点就很开心了。

　　她和程言秋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钟，在X大的情人坡。
　　初雪为了不迟到，五点半着着急急地抱着蛋糕到了情人坡。
　　直到七点一刻，怀里捧着的蛋糕盒都被小姑娘渐渐捏的变形，边角起了卷卷的三层边，程言秋都没有到。

　　初雪有点委屈，他可以提前跟她说会晚一些呀，甚至不答应她都可以，怎么能把她晾在这里这么久，况且还是她的生日。

　　“怎么这样啊？”
　　初雪把蛋糕丢到一边，用手背蹭了蹭湿润的眼角，刚想起身。

　　远处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临近。
　　程言秋从拐弯处跑来，看到初雪才放慢步伐，变成了缓缓地走，像是不经意把背包往身上挎了挎。

　　初雪垂着头不肯看他，和他错开往对面走。
　　有一点赌气的嫌弃，却又是真真切切的不开心，刚蹭过他的身边，手腕却被对方拽住了。

　　程言秋低头看她，眼底满是歉意。
　　他八岁以后再也没过过生日，对这件事情也不敏感，直到下午看到了初雪更新的朋友圈才反应过来，买完东西已经很着急着往回赶，可还是堵车了。

　　小姑娘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听他喊她：“喂。”
　　一个红色的盒子递了下来，放在她手边，让她抓住。
　　程言秋的声音有些别扭 ：“我随便买的，凑巧。”

　　她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涌着水雾，又惊又喜地看他。

　　程言秋被她盯的奇怪，偏过头，用手捂着脖颈挡住爬了半层的粉色。
　　他开口，声音满不在乎：“你爱戴不戴。”
　　六月初，程言秋的答辩顺利结束，只剩下拍毕业照这一项任务。
　　拍毕业照那天天气不算太好，甚至有些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要下雨，程言秋站在一边被好些个男生围着，X大几乎是无人不知传院有个小姑娘钟情于程言秋，苦苦追了两年，谁料程言秋临近毕业就是没什么反应。

　　“程程。”韩泽是因为这届没床位了平白无故被分到了程言秋寝室，此时此刻却真切的舍不得他，紧紧地在背后抱他，难过极了，表情就像是深闺怨妇：“以后我就独守空房了。”
　　林妙在一旁用肘子怼了怼程言秋，下了最后通牒：“阿言，你可真想好了，现在你都毕业了，再不跟人小姑娘在一起就晚了。”
　　“嗯。”
　　“还不在一起吗？”
　　“我不能。”
　　“吃了秤砣铁了心，敢不敢跟我发誓？”林妙手搭着大陈，下巴微微上扬，像是料定了他不敢发誓，道：“你就说，谁喜欢初雪谁是她孙子。”
　　沉默一瞬，程言秋开口：“我要是喜欢初雪，我是她孙子。”

　　初雪刚下课就从学院楼跑到了广场，小姑娘手里捧着满满一袋子草莓牛奶，停在不远处。
　　她特意让宗静给她化了妆，想好好跟程言秋留一张合影。

　　小姑娘刚跑到校史柱就看到程言秋的背影，刚想走上前去。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程言秋的话轻轻松松的，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可真不好一样，无关痛痒，道： “我要是喜欢初雪，我是她孙子。”

　　怎么会这样。
　　初雪躲在校史柱后，不敢相信。

　　不应该是这样的，程言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分明对她很好，是喜欢的吧。
　　怎么能在别人面前随随便便就否认了两个人的任何可能。
　　原来这两年都是她一厢情愿，而程言秋不过是陪她演戏吗？

　　初雪倒退一步，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手上再拿不出任何东西。
　　透明玻璃瓶乒乒乓乓全都滚落在地上，边缘渗透出来草莓牛奶积成一片淡粉色的小坑，浮在石台上。

　　香甜的草莓气息是恋爱的味道，眼泪却是咸巴巴的。
　　头顶上的天似乎更阴沉了几分，滴滴答答地落下几点雨滴。

　　如今。
　　B市下起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往窗子上砸着，窗户像是浸在水里的水晶球。初雪抓着窗帘朝外望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陌生的车亮着灯。

　　一般男主角不都这样吗。
　　女主角落荒而逃，而他就开着车跟着她回家，男主角在楼下站了一夜，大雨淋漓，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却一守就是一夜，直到女主角下楼，男主角才从车里无力地出来，喊着女主角的名字。
　　身为男主角额头一定要有些烫，才好让女主角于心不忍把他带回家去，熬个粥，抱一抱，亲一下，随后两个人旧情又复燃。

　　初雪脑海里进行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环视一周，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发傻。
　　她从来不是什么女主角，而程言秋和她也没有旧情。

　　初雪拉好窗帘，忽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该再对程言秋抱有任何幻想，也不该抱有任何希望。
　　五年前，他说的话像是那天的突如其来的大雨，毫不留情地压灭了她心里仅剩的喜欢。

　　被程言秋的扰乱了分寸，半夜也没有睡着。
　　初雪穿着睡衣又走到了客厅，抱着膝盖打开电视，随手换到了电影频道，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黑白影片。

　　电影讲述的是一对曾经的恋人久别重逢后，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的人，剪辑节奏缓而慢，像是故意拖延两个人没有在一起后生命的漫长。
　　初雪看得直打瞌睡，险些昏睡过去。

　　忽然。
　　门被扣了三声。

　　初雪一个激灵，把音量调到最小，偷偷地趴在了门上，从猫眼往外看。
　　那人表情不是太好，一双鹰眼有些涣散，抬起手又轻轻扣了三下门，音色低沉，朝里面喊：“初初。”
　　程言秋手撑着门，像是有些费劲，抬起脸来虚弱又苍白，嘴唇薄又浅，紧紧抿成一条线，声音淡淡的：“外面的雨好大，我淋了好多，身子好烫。”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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