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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
但她还是有些不太甘心，从龙猫封面的日记本上撕下了一页龙猫，拿起笔，刷刷刷纸上写了这样一行字，祭奠她还没发芽就夭折的爱情：
我喜欢你
其实也没有哪一点
也仔细的想过
我们性格不和
爱好兴趣不同
就算我们好了又能有多久呢
不长久的已知
我宁愿留着这份暧昧与青涩
5.21
苏城
写完后，她拿着龙猫的手颤了颤，随后轻轻的吹了吹，认真的折了一个月亮船，夹在了日记本中。
她写的名不副实、言不由衷。
他们怎么性格不和？
他们怎么兴趣爱好不同？
他们是那么的相似，相似的仿佛对方的一个影子，如今却没有办法放弃所有奋不顾身的在一起。
心中默念了一声已经默念了无数遍的：苏杭，对不起。
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妈妈，可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好的男孩子。
她其实很早就预想过自己的爱情。
以她这种刻薄寡恩的性子，爱情里的伤害只能是她施加给对方的，而不是她的。
而如今浅尝辄止才发现，这场兵荒马乱的成长，没有人会全身而退。
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碎的发疼的声音。
但是她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不是有句话嘛？自古忠孝难两全，哈哈！
她既然已经选择了不让妈妈再失望，她只能放弃对于苏杭那轻轻浅浅、朦朦胧胧的爱。
她开始努力的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苏杭的事情，就这样吧。
***
苏妈妈是真的住院了，脑梗。
就是苏杭选择不回家而是和苏城出去吃饭的那一天中午，苏妈妈为了给注定不会回家的儿子做饭而晕倒的。
那天晚上回家，苏杭只以为妈妈又出去打麻将去了。
再加上他是一个男孩子，心思自然没有女孩子敏感，纵然妈妈突然几个星期不回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特别是第二天姥姥就住进了家里，说他妈妈出差几天，让她来照顾他几天。
他就更是不疑有他了。
就这样，妈妈再医院里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却为了心爱的姑娘策划着惊喜与心动。
何其讽刺！
若不是那天晚上苏城妈妈没有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他恨不能给自己两拳。
连带着苏城，他也有了愧疚，带着对不起妈妈的那种愧疚，不能再继续下去的愧疚。
心中默念了一声已经默念了无数次的苏城，对不起。
想了许久，他还是站起身，端正了手中的保温杯，摸了摸，还好，饭还是热的。
苦笑一声，缓缓朝着831病房走去。
等他终于走到8楼的时候，却发现，8楼楼道一片混乱，挤满了医生护士，嘈杂声让人揪心，他皱了皱眉，还以为又是哪个不幸的人家迫不得已非要和医院这个世界上最冰冷的地方发生联系。
他站定了脚步，静静等待慌乱过去。
想起苏城，他总是恍惚的，恍惚间他错过了紧蹙着眉，带着氧气罩，躺在被众多医生护士紧紧围堵着的转运床上，却还焦灼寻找儿子的苏妈妈。
他抬步朝着写着831病房走去。
可是人生中的许多追悔莫及都是猝不及防的，不是么？
“妈，起来吃饭了哦！看我这次给你打来了什么！？”苏杭打开门，并未直接抬头看向病房，扯了浅浅的笑回身去关病房的门，待过身来，特地举起手中的保温杯晃了晃。
却是一片凌乱而又白的刺眼的空床！
他不由得朝前迈了一大步，妈妈呢？
他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手上也没了力气，本来举着的保温杯蓦地失去了支撑，“哐当”一生落在了地上，寂静的病房中只传出一阵铁器与瓷器碰撞的尖锐之声。
那么绝望，而又那么慌乱。
苏杭脸上一片惨白。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去管掉落在地上的保温杯，只转身大力开了门，朝着方才转运床离去的地方狂奔过去。
妈妈！
他心在狂跳，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是他妈妈，他的妈妈，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脚上的运动鞋随着他大幅度的跑动，时不时的传来刺耳的声响。
他却浑然不觉，他只想找到他妈妈，他只想知道那群人到底要把他妈妈带到哪儿去！
不是说已经好了吗？不是说仅仅住院观察几日就能回家了么？不是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的跟他说他妈妈没事儿么？
不是就连那个人来了也说，你妈妈会没事儿的么？
难道都是把他当小孩子，骗他的么！？
转了几个楼道，直到尽头，猛然看到急救室门口上方那猩红的灯“急救中”亮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彻底崩溃了。
他猝不及防的停了脚步，猝不及防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扯着头发，眼泪终于不争气的顺着颊边，轻轻细细的流淌了下来。
他脑子里明明是一片空白，却还有个角落里一直在回响着妈妈的声音：
“杭杭，你是个男子汉，对不对？不准哭！哭了妈妈会笑你的！”
“杭杭，妈妈很为你骄傲，但是，请你不要让妈妈的骄傲变得尴尬好么？你要学会进步，恩？”
“他是杭杭的爸爸，这个事实和妈妈没有关系，即使妈妈不喜欢他，可是他是杭杭爸爸的事实不会改变，他很爱你，也不会改变，不要因为妈妈，去伤害他，好吗？”
“妈妈会一直陪着杭杭，直到杭杭长大好不好？”
... ...
那些本来让他感到温暖的话此刻却像是携裹了刀子的风，吹的他遍体鳞伤，痛彻心扉。
“你是病人的家属？”就在他被那源源不断的冷风吹得几近失去知觉的时候，突然有一声漠然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他茫然的抬头，茫然的点头：“是。”
“病人大出血，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请家属签字。”护士声音依旧漠然，却是有了点点猝不及防的温度。
他仿若被幸运之神揍了一圈，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变得害羞而又尴尬起来，声音也透着古怪的喜悦：“你，你说什么？”
见他不忧烦喜，护士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签字！”
一字一字像是携裹了对男权主义的憎恨，对不知自重的女娃娃的充满了极大的同情。
急救室里的女孩子是羊水破裂了才被人送来的，本想着就接生，也不会有什么事，奈何那孩子竟然是横位躺着，直接大出血，情况紧急的连剖腹产都没办法了，只能由家属做出决定，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见这男孩或是男人一脸的稚嫩，护士相当鄙视，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大胆的想要把孽种生下来？
“我，我不是病人的家属... ... ”苏杭被羞的外焦里嫩的，局促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他妈什么鬼？
他啥时候有孩子了？
他还是个孩子好不好？
这人有毛病么？
白内障么？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但还是拿出点男子汉气概，做决定吧！再不签字，真的来不及了！”护士回身看了一眼急救室，眼神鄙视而又焦灼。
明明十分不想搭理眼前这个负心的陈世美，却又不能不搭理。
“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看不出来我还是个高中生么？快去找病人真正的家属吧！”苏杭烦躁的挠了挠头。
“你确定不是病人家属？像你这样随口胡说的我见得多了！别装了，签字！”护士彻底火了，拿着那个夹子往苏杭身上推。
苏杭没办法，只好侧身躲过，脚底生风，跑了。
他自己还整不明白，他不想为着谁去负责！
对！他还不知道他妈妈在哪儿！
他当即心又提了起来，却是比之刚才的绝望要和缓上许多。
他甚至对着窗明几净的窗台笑了笑，急救室里，那个人，不是他妈妈！
说不定只是陪护阿姨带着妈妈去楼下散步去了。
如此想着，就连脚步也轻松了许多，故意弄出的响声，也不再那么突兀而刺耳。
他回了831病房。
他先是把打翻在地的保温杯捡了起来，随后出门拿起走廊尽头垂在窗台上的拖把，把散了一地的饭菜拖干净，然后又把拖把涮干净，放回原处，才有回了病房，又把床铺整理了一番，把旁边床头柜上杂乱的水果杂志摆放整齐，拿了把保温杯检查是否有破损，待看清没事才拿去水池旁边去清洗干净。
一切都做完，他伸了伸懒腰，感叹一声天气真好。
经历过巨大绝望的人在遇到出乎预期的尴尬事情之后，都会理所当然的以为那绝望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便放松了警惕，以为一切又变的美好了，可是事实哪有那么容易？
才打了个盹，病房里便来了几个护士。
“嗯？你怎么还在这儿？”有个护士显然认识他，见他在这儿打盹，很是不解。
她旁边几个护士也是一脸古怪的担忧。
“我在等我妈，她应该是下楼散步去了！”苏杭往旁边挪了挪，耽误了人家的事儿，扯唇笑了笑，若向日葵洒满了金色的阳光。
“你妈... ...”离他最远的一个护士忍不住插话，面上表情抱歉。
方才说话的护士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不知道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仿佛瞒他这一时，就成了他的救星一般，仿若这样做，就能抵消待会他的绝望一般。
苏杭果然只挑眉看了那个护士一眼，笑的朗然：“我妈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个护士结巴了一下。
几个人本来是来整理床单的，有了他的这个插曲，也便不忍心当着他面收拾，只好打算待会再来。
苏杭只觉得莫名其妙，兀自笑笑也不再言语，看她们小心翼翼的离开。
可是当苏杭等到三四点，妈妈还不曾从那个门口进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冲出病房，却见几个护士正贴着雪白的墙小声的闲聊，窸窸窣窣，声若蚊蝇。
见他突然冲出来，皆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我妈呢？我妈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苏杭冷着脸问道，像是她们把他妈妈藏了起来。
他的心紧紧提了起来，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一寸一寸的扎，又痒又疼，又怕又惊。
“你还是先回家吧！”那个认识他的护士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回家？回什么家？我妈在这儿，我回家做什么？”他开始语无伦次。
“你妈妈已经回家了。”另一个护士叹口气干脆说了出来。
说到底，这样的绝望场面她们在医院这个人间世也算是司空见惯了，可见到这个倔强的孩子，还是有些动容，却也不能一直耗着。
“这就出院了？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苏杭面上一喜，又松了一口气。
他的疑惑没指望这里任何人回答，兀自在心中自己圆满了，他每日都在学校，只有中午和晚上会过来看看。
今日也是逃课才过来守一会，他妈妈又是一直带着氧气罩，又有什么机会给他说？
当即也便释然了，也不再理会几个护士，直接跑了出去。
快要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没有停止脚步，边跑边掏出手机，上气不接下气的“喂”了一声。
“你到底在哪儿！你妈走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混小子！你妈最后一面你也狠心不来！我知道你恨我，可这时候你他妈置什么气！... ... ”
手机里苏勋章气急败坏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可苏杭却是听不见了。
他满脑子里都是他那句“你妈走了”、“最后一面”... ...
怎么会呢？全世界都安静了，安静的让人窒息。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他也来不及捡，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却是不得不走。
苏勋章见他不回话已经挂断了，只是还有一个“我的小蘑菇”的电话在跳动，跳了许久，跳了几次，也终于熄灭了。
那是苏城终于鼓起的勇气，那是苏城忍不住的担心，那是苏城放不下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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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小段有着比较多的玻璃渣，但是终于还是会变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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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