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多幸运呀

　　原本四个人的饭局，乔棠棠公司加班回不来，变成三个人。

　　刚上饭桌，陆熹烨手机响了。
　　李淮问他人在哪儿，说是要过来找他。陆熹烨没说具体，只说自己在家。李淮一听，陆熹烨明显感觉到他声音拔高了些：“巧了，我正好在你家附近，我过来找你吧。”

　　然而陆熹烨并不想李淮这时候过来，拒绝的话在脑子里一打转，正要出口，却被人打断。
　　“是李哥吧？”

　　祝福坐在陆熹烨对面，搁桌上的手机一响，她瞄过去，看到上面的名字。
　　“嗯。”

　　“让他过来呀，棠棠不回来，我们三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菜，人多热闹。”说完，提高音量，热情地冲电话那头的李淮打招呼：“李哥，我小祝！过来一块儿吃火锅！”
　　李淮那头听到祝福的声音，情绪高涨回：“行！立马杀到！”

　　不等陆熹烨回话，电话“啪”地挂断，干净利索。
　　得，灯泡成双，瓦数超强。

　　承诺马上到的人，果然马上到。
　　舒画起身开门，请李淮进来。

　　陆熹烨的小心思，李淮早在他偷拿人家工作证的时候就一清二楚。他为什么在舒画家，李淮不惊讶，反倒是有种大业将成的喜悦。
　　铁树开花，不容易啊。

　　李淮一来，气氛顿时活跃不少。他和祝福凑一块儿，俩话痨叽里呱啦，一通聊。

　　舒画起开红酒瓶上的木塞，暗红液体注入高脚杯，铺满杯底。一杯倒完，递给桌上的人。三杯后，剩下一杯，是舒画的。

　　酒入杯中，只有两三口的量。
　　没来得及尝上一口，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橙汁替换了她手中的红酒。舒画不大高兴的眼神递过去：“干嘛？”

　　“自己什么酒量，不清楚？” 陆熹烨把舒画杯里的红酒倒进他杯里。

　　依舒画的脾气，一句“要你管”下意识要冲口而出，最后一个急刹，停住。

　　她转过头，接过陆熹烨递来的橙汁，轻抿一口，真甜，怕是糖精掺多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舒画埋头吃东西，偶尔插入李淮和祝福的对话。后来发现两个人的话题转到最近很火的一手游上，游戏黑洞舒画插不上话，只专心剥虾。

　　一旁的陆熹烨从始至终深刻践行什么叫做“食不言”，话极少。

　　白净修长的五指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动作娴熟地揪开虾头，去除虾壳，扯去虾尾，留下厚实的虾肉。

　　舒画低头咬一口刚捞出来的肉丸，眼角余光瞧见陆熹烨在剥虾，白嫩虾肉蘸上酱，舒画眼睛都亮了。

　　霎时觉得嘴里的肉丸寡淡无味，心心念念陆熹烨手上的虾肉。
　　典型的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

　　舒画眼馋，一是她懒，不想剥，二是她手残，剥出的虾惨不忍睹，毫无美感。她刚才剥了两个，就不想继续下去了。

　　身旁人盘里堆满虾壳，诱人虾肉一个个蘸汁放在盘里。
　　剥这么多又不吃？

　　舒画的小动作被陆熹烨尽收眼底，剥完手上最后一只虾，摘下手套，陆熹烨用纸巾擦了擦手，食指抵住盘沿，轻轻一用力，盘子移到舒画面前。

　　“给你剥的，吃吧。”陆熹烨动作自然，像是常做这种事。
　　舒画捏筷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谢谢。”

　　夹起一颗虾肉，入嘴。
　　高汤熬出锅底，辣味入得刚刚好，蘸料弥补了单一的辣，增添些许咸香。舒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边嚼边夹上一颗虾肉：“特好吃！尝尝。”

　　虾肉入碗，声音入耳。含含糊糊声音里温柔之意如此明显。

　　对面侃侃而谈的两人注意到这边的互动，对视一眼，送个对方一个“你懂的”眼神，继续话题。

　　舒画和陆熹烨之间原本平静的气氛，因陆熹烨送虾，而掺进几分暧昧气息。

　　电磁炉上咕噜响的火锅，是做的鸳鸯锅。
　　一半红汤，一半清汤。

　　舒画去厨房拿来汤勺，问桌上的人喝不喝汤。

　　熬了一下午的大骨汤，舒画还在汤里加上红枣、枸杞。
　　乳白汤汁面上漂浮一颗被煮烂皮的大红枣。看见这颗红枣，舒画想起一件趣事。

　　她夹起红枣，回忆道：“我小时候特皮，喜欢搞恶作剧。曾经把红枣用颜料染上色，骗我同桌说是巧克力糖。”

　　回想当时场景，舒画还乐得不行。

　　小男孩单纯，舒画真诚的笑容让他毫无防备地接过“巧克力糖”，吃下去前，还不忘礼貌道谢。

　　上一秒喜笑颜开，下一秒面如土色。

　　舒画见人上当，在一边和看热闹的同伴笑得直拍桌。

　　“我当时还以为他会发现，没想到这么傻，真吃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饭桌上三人大笑，一人沉默。

　　“呵呵呵呵。”硬扯出的假笑，还不如不笑。

　　故事里的傻子就坐在现场，接受桌上三人无情的嘲笑。陆熹烨心头堵，仰头一口喝干杯里的酒。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亏得他那时满心欢喜，一口扔进嘴里的“糖”，味道怪异到他无法形容，不敢回味。舒画这个没良心的，看见他龇牙咧嘴皱成一团的脸，一人傻乐还不够，还叫上周围的人过来看。

　　就因为这事带来的不好记忆，陆熹烨从此对红枣产生阴影。

　　舒画也是因为睹物，思到了童年旧事，没多想就说出来。后知后觉意识到事件主角在自己旁边。

　　收敛笑意，舒画在陆熹烨投来的目光下，唇角弧度微弯，低头喝汤。

　　饭后，祝福和李淮主动承包洗碗任务，舒画和陆熹烨被赶去客厅。

　　刚坐下，舒画探头看看厨房里的人，往陆熹烨坐的那头挪了挪，小声说：“出去吗？”
　　陆熹烨看她一副贼头贼脑的样：“你想去哪儿？”

　　***
　　冬末的夜晚，远方送来的风已不如早先那般刺骨。习习夜风里传来春天将至的讯息。

　　舒画少女粉的薄毛衣外只披了条羊绒披肩，当陆熹烨第三次问起她：“你不冷吗？”

　　她都被问烦了，“不冷不冷，你好啰嗦。”后半句吐槽，舒画小声嘀咕。

　　陆熹烨遭到吐槽，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打量下楼顶环境，评价道：“有花有草，有桌有椅，还挺好，你布置的？”

　　舒画怀里抱了一堆吃食，挑拣出几样她平时爱吃的，递给陆熹烨，然后站起来，走到中间位置。

　　“咳咳。”舒画清了清嗓子，一手握着矿泉水瓶身，一手和陆熹烨挥手打招呼指：“这位朋友，欢迎来到秘密花园。您现在看到的这片菜地是12幢3、19、20、25楼的老中青三代同志，辛勤劳动下的成果。看到这颗长得最可爱颜值最高的葱了吗？”舒画几步小跑过去，蹲下，指着那颗小葱对陆熹烨，说：“这是我儿子。”又指着旁边一颗稍矮点的葱说：“这是乔棠棠的小不点，瞧颜值，我儿子甩他十条街都不止。”

　　舒画点评完，还一本正经点点头。接着指着陆熹烨坐着的凳子和旁边的桌子，指尖在空中虚画一个大圆圈，把它们都圈起来，“这些呢，是我和乔棠棠去年夏天顶着大太阳去家具城淘回来的。”

　　“时不时会上来坐坐，冬天裹个大棉袄上来吹冷风，夏天拎瓶冰啤坐你后面躺椅上。”手点了点放在角落里的小凉椅，“一口冰啤下肚，灵感嗖嗖往脑子里蹿。”

　　舒画想到那画面，特享受，心里头盼着夏天快点来。陆熹烨却注意到她说她夏天在这儿喝冰啤。

　　“你一个人上来喝酒？没别人？”

　　“呃…有时候有，有时候…一个人。”舒画猜自己和陆熹烨一样，想起她上回在酒店天台上喝醉的样子。

　　舒画心虚地低头，坐回到位置上。心跳得有点快，略显紧张的样子倒像是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撕开薯片袋子，摸出一块塞进嘴里，牙齿咬下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清脆可闻。

　　陆熹烨是见识过她喝醉的疯样，才会问她，“以后我陪你上来喝。”舒画侧头看他，无月无星的夜，她的眼中有一抹亮色升起。

　　“你的酒量，说实话，不敢恭维。”陆熹烨冲舒画摇摇头。

　　舒画承认这是实话，但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解释：“我的酒品还是挺好的。”

　　“嗯，认识到位。”

　　舒画撇撇嘴，不想继续喝酒这一话题。扯张纸巾擦手，舒画从背后抽出本书，没看，只随意翻着玩。

　　书才拿出来，陆熹烨看见了封面上三个粗体金色，挥毫写就的书名“长安赋”。

　　舒画边拨弄书签上的挂坠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小说。据说马上要拍电视剧了，不知道男主角是谁。”有谁能演出霍小王爷沙场驰骋、杀伐决断的霸气？

　　“好看吗？”

　　“嗯？”

　　陆熹烨指了指她手里的书。

　　“好看！”舒画把书递过去，“我都看了5遍了，每看一次，对霍青、对宋绾、对他们所做选择、所处时代的理解就更深一分。不是单纯的谈情说爱，还是很有深意的。”
　　看得出来，舒画是真喜欢这个故事，说话时，表情认真的在回忆。

　　“那你觉得谁演合适？”

　　其实早在《长安赋》传出要被改编成电视剧的时候，网上当时热议一片。有书粉还在微博上发起投票，列了几个男主角候选人物，陆熹烨在其中，票数最高，网友们说他身上的那股子气质和霍青很搭。
　　舒画也投了票，投给陆熹烨。

　　虽然期待他出演，但他对外明确表示过自己不会接古装。
　　舒画叹口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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