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刀剑]婶婶是个铲屎的

　　他所看到的片段与其说是新任审神者的回忆，不如说是那个名为詹姆斯波特男孩的个人传记。丽贝卡和詹姆斯除了睡觉时间以外都黏在一起，几乎每个片段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甚至一期一振怀疑如果丽贝卡是个男孩，那么以上说的“例外”都不会存在。介于幼童和少女之间的丽贝卡如果忽略那双眼睛，几乎跟詹姆斯没什么两样：他们有着同样的乱糟糟的黑发，如出一辙的那股喜欢恶作剧的小混蛋气质，甚至脸上都挂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坏笑——事实上，一期一振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不那么熟悉他们的同学认错他们的背影。

　　即便这个名叫“瑞可”的女孩眉眼渐渐往他所熟悉的那个人靠近，可一期一振却怀疑起自己最初的猜测：“瑞可”真的就是新任审神者吗？纵使她们有着相同的眉眼，可气质上却天差地别。少年时期的“新任审神者”比起现在来说更容易取信于人，一期一振觉得，要是他们初见时候是这副模样的“新任审神者”，他和他那些同僚们或许就不会抱有敌意了。

　　随着“劫道者”年龄的增长，那些原本应该离他们很远的、外面世界的险恶开始慢慢朝他们露出冰山一角。一些非巫师家庭出身的学生首当其冲遭到了斯莱特林出身的歧视，一开始只是诸如“泥巴种”之类的称呼，然后慢慢地，事情愈演愈烈——

　　“伏地魔”。

　　这个称呼开始出现在包括“劫道者”在内的格兰芬多学生的口中——当然，在斯莱特林那边，他们用的是“黑魔王”这样的尊称。

　　——那是一个妄图统治巫师界的疯子，而以这暴君对待非巫师和非巫师出身的态度来看，很容易便能想象得出，一旦他得手，那么那些人将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当中。

　　在这样越来越紧张的气氛里，片段里的主人公们迎来了毕业。他们这一届格兰芬多的学生几乎在毕业典礼的第二天就加入了某个专门为对抗伏地魔和他麾下那群人而成立的秘密社团，社团的名字是凤凰社——因为创立者养了一只凤凰，一期一振怀疑要不是害怕过于明显，这个社团的名字会直接叫做“邓布利多”。

　　而在这一届学生毕业后，两边的战争也开始白热化。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失踪——这里面可能是他们的亲人，也有可能就是他们自己。

　　即使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劫道者没有因此变得苦大仇深，他们仍旧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争分夺秒地寻找着乐子。要不是隔音效果绝佳，恐怕整个伦敦都能听见穆迪在他们的总部怒吼这几个小混蛋干的好事。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直到——

　　在莉莉和詹姆斯的婚礼过后一年多，传来了他们的死讯。

　　那一天，弥漫在他们头顶的阴影终于散去，透过窗户，能听见外面的人忘乎所以的欢呼——这个时候就让“魔法保密令”见鬼去吧，要不是因为等待某个人的回归，恐怕丽贝卡也会加入那些狂欢的人群。凤凰社的总部里，丽贝卡挥舞着魔杖，在墙上贴金红色的装饰。所有家具都被清理得闪闪发亮，细小的粉尘如同精灵一样在空气中浮沉，长年紧闭的窗帘被拉开，浅金色的阳光照射到那些翩翩起舞的精灵上。

　　一切都准备妥当，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一期一振总算松了口气，即便有劫道者在一旁插科打诨恶作剧，但那段漫长的战争总令他想起旧任仍在的那段时光——虽然以他的眼光来看，黑魔王比那个人渣高杆不知道多少倍，可他们身上那些难以忽视的共同点总会勾起那些他竭力想要忘记的事情。他想起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劫道者讨论起他们的未来。现在战争结束，他们也总算能恢复被战争打乱的生活，朝着各自的未来走去。

　　——本应该是这样的。

　　凤凰社总部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丽贝卡露出惊喜期待的笑容转过身，却看见了满脸疲倦到仿佛要撑不下去的莱姆斯。

　　门外只有莱姆斯一个人，一期一振突然产生不好的预感。

　　“月亮脸，你没有去詹姆斯那里吗？”丽贝卡回过身，用魔杖点了点墙上的装饰，“你觉得我往这里加个金色飞贼的装饰怎么样，詹姆斯不是最喜欢……”

　　“瑞可，他不会来了。”莱姆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詹姆斯和莉莉都不会来了——”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陷入了死寂，唯有莱姆斯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了那个句子。丽贝卡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莱姆斯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伏地魔找到了他们……西里斯、”莱姆斯断断续续地说道，在说出西里斯这个名字之后，他喘息了几下，试图说出后半句，“——”

　　丽贝卡没能听见了，她在莱姆斯说出西里斯这个名字的同时便念出了咒语。“啪”地一声，她消失了。

　　就算莱姆斯没有说，一期一振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西里斯是唯一一个知道詹姆斯藏在哪里的人，藏身之处的暴露只能意味着一个事实。

　　“这世上最可耻的就是不相信朋友。”少年詹姆斯说这句话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谁又能想到呢？在最紧要的关头，捅出最致命的那一刀的——

　　他恐怕到死的时候都毫无防备，脑子里完全不存在“保密人会泄露藏身之处”这个念头的他认为伏地魔压根找不到自己的藏身之处。

　　.

　　丽贝卡去哪里了呢？

　　随着场景的转换，这个问题的答案浮出水面。

　　一期一振看着她步伐踉跄着走出身后的房子——那是一栋依稀可见原来温馨样貌的房屋，只是破碎的窗户仿佛是尸体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向每一个看向它的人。在丽贝卡的身后，隐约可见房屋内狼藉的地面。

　　失去如同双生子一般的挚友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活生生将自己心脏剜出来，切掉一半后再重新塞回去。即便那一半的心脏或许能够持续运转，让人能够活下去，但每个独处的夜晚，或者仅仅只是看到似曾相识的物件，都能感受到从缺失的那半边呼啸而过的寒风。

　　丽贝卡双眼通红，眼神带着大哭过后的茫然，直到看到屋外站着的那个人时，茫然无物的眼里才终于有了聚焦。

　　一期一振看着那个头发卷曲的男人，这个在众人想象中的“叛徒”堂而皇之的出现被害人的门口。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来，在确立保密人后没多久，在凤凰社其他人讨论起这件事时，丽贝卡和西里斯之间那些古怪的眼神交换。那时候他只以为是两人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恶作剧，可是现在看来——

　　下一秒丽贝卡说出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在哪里？”丽贝卡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劫道者中最后那个人的名字，“彼得、佩迪鲁，他在哪里？”

　　“我会找到他的，”西里斯抓住摇摇欲坠的丽贝卡胳膊，支撑着让她不要倒下，低喃着仿佛在承诺什么，“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惊天大逆转。

　　保密人不是西里斯——即便在凤凰社所有人的眼里，立下赤胆忠心咒的就是西里斯布莱克，可所有人都没能想到，他们竟然偷偷瞒着所有人换了保密人。

　　这的确是“劫道者”干得出来的事情。这群恶劣的、想要把所有人吓一大跳的小混蛋们，怎么可能会安安心心按照“原定”的剧本走呢？

　　要是那个真正的保密人没有背叛，这的确是能把所有人唬住的恶作剧。可能等到很久以后，等到他们都白发苍苍的年纪，他们仍旧可以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这举世无双的主意。

　　——如果彼得没有背叛的话。

　　.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回归现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天光微醺，透过不透明的纸窗照射进房间，只隐隐照亮了窗前的一小块地方。房间的大部分仿佛仍旧流连于昨晚的黑暗里，他的弟弟们缩在一起，躲在房间的暗处安眠。

　　身体虽然清醒了，但理智却好像仍旧随着梦境里的碎片，停留在遥远的英国伦敦，停留在那座不为人知的城堡里。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看了一眼不远处锁在一起的弟弟们，他想要起身过去看看，然而身体只是微微一动，另一边手臂便传来酸疼到几乎能让人落泪的感觉。他转过头，看见了那一张跟梦境主角一模一样的脸。

　　——是新任审神者。

　　对“审神者”这个职业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产生的怨怼慢一拍一样终于袭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新任审神者发出被打扰地、不高兴地嘟嚷，伸手似乎想要摸魔杖——

　　“念准咒语也非常重要——千万别忘了巴鲁费奥巫师，他把‘f’说成了‘s’，结果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胸口上站着一头野牛。”

　　梦境里某个人说过的话浮现在他脑中，如果是之前他根本不会管。可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梦境里丽贝卡眼神茫然、跌跌撞撞地走出废墟的样子。他伸出手，抽掉了丽贝卡袖子里的魔杖。没有摸到想要东西的新任审神者皱了皱眉，眼珠动了动将将要醒过来。根本不想面对清醒的审神者的一期一振慌乱了一瞬，紧接着便把手放在她后颈，动作轻柔地抚弄了几下。

　　——那是在过去无数个煎熬的夜晚，凑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弟弟们因为恐惧而难以入眠时，他无师自通地安慰他们、令他们能够安眠的手法。

　　现在只能祈祷一下能对新任审神者有效。

　　好在丽贝卡只是皱了皱鼻子，蹭了蹭床铺，呼吸就重新变得平缓了。一期一振手脚贴着被子，慢慢挪到边缘。等到身体完全离开那铺被子，他站起身，刚要迈步走向弟弟们——

　　就这一次。他在心里这样说道，努力劝服着自己，也是为了让她不要这么早醒过来，打扰到仍在安眠的弟弟们。

　　一期一振弯下身，抱起睡得七扭八歪的新任审神者，将她平放到床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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