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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仇什么怨
陈墨睡得正熟,却在昏沉中感觉有人进了她的房间。那个人一步步踩在地毯上,摩擦出闷闷的声音。
陈墨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千斤重地掀不开。她试着挪动手臂,竟也是动弹不得。她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人轻轻坐到床上,又是一下摩擦的“簌簌”声。陈墨感觉到那人正俯身看她,在距离脸庞只有一指长的地方,温热的鼻息喷得她微痒。
陈墨暗恼,是吴敬那臭小子在开玩笑吗?
那人的目光停滞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动静。陈墨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眼神里的凌厉肃杀,她瞬间警觉来者不善,这不是吴敬!
“你是谁?!”她出声喝道。
“快醒醒,快醒醒......”这有些熟悉的低哑声音——是陈铮!
陈墨心下一松,转念一想却疑云骤生,陈铮怎么会来这里?
“睁开眼睛......”陈铮催她起床。
她努力挪动眼皮,不是她不——
陈墨顿住,她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她一偏头,看到一个小男孩正在床边托腮盯着她,只是视线的角度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小男孩长得剔透玲珑,两只眼睛墨玉一般机灵地转来转去。
陈墨忽然有个不靠谱的想法,这,这不会是三四岁的小陈铮吧!
那自己——
她看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还没有一个鸡蛋大。她,这是婴儿时期的她!怪不得刚才看小陈铮时,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他好高”的古怪念头。
陈墨想张口说话,却发出“咿咿呀呀”的婴语。
小陈铮见状高兴地拍手,稚嫩的小奶音尤其可爱:“太棒啦,妹妹醒了!”
陈墨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因为婴儿的视线限制,她只能侧躺着看到床上陈铮身后的暖橙色墙壁。这显然不是许朝阳的暗黑色审美。
难道这是她自己的家?自己再次梦到了过去的记忆。
小陈铮戳戳陈墨的脸蛋,嘴巴撅得高高的,有些遗憾地说:“妹妹也太丑了吧。”陈墨挥舞胳膊抗议,小陈铮又眉开眼笑,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模样:“我以后就当哥哥啦!”
陈墨看着天真烂漫的小陈铮,和在医院生人勿近的冷脸一对比,不得不怀疑这么多年,她的哥哥都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来了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你回不回家,我问你要不要回家?!你不怕我把你女儿扔出去吗?!你说话!!”
陈墨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人口中说的女儿不会是指她吧?
转眼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拿着电话走了进来。小陈铮看到来人,小声喊人:“妈妈。”
女人的模样温婉贤淑,看上去和二十多岁的陈铮更像些。只是此刻的她满脸狰狞地握着电话,双眼发红像是魔怔了。她恶狠狠地瞪着陈墨:“你不相信是吧?!那我就让她哭给你听。”说完,就朝陈墨冲过来,染着红色指甲的手使劲掐着婴儿胳膊上的肉,往里一拧。
陈墨只觉得被掐得眼冒金星,奈何身量小挣脱不开。她还没开口制止,就听到自己哇哇地嚎啕大哭。陈墨一怔,哭的是真正的小陈墨?
恍惚间,她的身体越来越轻,竟慢慢飘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晃晃悠悠地飘到半空中,看到小陈铮扑到女人身上求她住手:“妈妈,妈妈,不要打妹妹了......”
女人却把电话贴在痛苦的小陈墨脸上,疯狂又得意地对电话那头笑道:“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陈墨在空中看着她的“妈妈”,心凉如水,这真的是她的亲人吗?还有那个电话里的人,是她的“爸爸”吗?她过去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
“陈墨......”旁边突然又响起陈铮低沉暗哑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并没有什么人。
结果,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周围的场景全部消失了,陈墨立刻身处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突如其来的视觉失灵,让陈墨其他的感官变得无比敏感。她隐隐感觉到在这黑暗之中,有人静静地望着她。这种目光不含一丝情绪,宛如一把冰冷的匕首缓缓划过她的肌肤,让人不寒而栗。
“陈铮,是你吗?”
不远处响起一声轻轻的冷笑。
陈墨想冲过去看清楚,却控制不住地昏了过去。
等她在醒来,天已经大亮,窗边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还在许朝阳的房间里,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吗?
**********
早饭时,陈墨把昨晚的梦一五一十地告诉二人。
吴敬嘴里塞满了包子,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家里有警报器,不可能进来人的。一定是你白天见陈铮受到了刺激,晚上就梦到过去。”
许朝阳慢条斯理地喝着小米粥,淡淡说了一句:“今早‘当归’响了。”
“咳咳......”吴敬呛了一下,顺了半天气才惊讶地说:“师祖的‘当归铃’在你这?”
陈墨帮吴敬拍拍背:“就是挂在许朝阳房间里的那个铃铛,你没有看到吗?”
吴敬忿忿不平地瞪着许朝阳:“我又没见过‘当归铃’,谁知道它就是那个样子!”
许朝阳在一旁气定神闲:“铃铛是唐四藏拿来的。”
吴敬气的咬牙狠狠道:“怪不得师祖说铃铛丢了,原来是师叔偷走了!”说完还不解气地冷哼一声:“等会就给师傅打电话告状!”
许朝阳眼皮不抬地回道:“想拿回去,做梦。”
吴敬腾地站起来,指着许朝阳想大骂“不孝师弟”,忽被那人一个冷飘飘的眼神煞了怒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师傅,徒弟好委屈啊。
陈墨见状,赶紧在中间调停。她讪讪笑着打岔:“铃铛响了不是很正常吗?”
吴敬“切”了一声:“那可是‘当归’,你以为......”忽然他恍然大悟,诧异地看着许朝阳:“你是说,有鬼进了墨姐姐的房间?”
许朝阳的眼神意味不明,他冷声道:“现在看来,陈墨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说完起身去了二楼。
陈墨听得满腹疑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吴敬哀嚎一声,小脸拉得长长的:“墨姐姐,你是不是之前得罪人了啊?”
“啊?”
吴敬揉揉额角,认命地娓娓道来。
“当归铃”本是雪山派的一件镇派之宝,十年前忽然在师祖房中失踪,直到今日在许朝阳家中得知它的下落。师祖早年就是靠着“当归铃”走南闯北,成立了威名赫赫的雪山派。当时民间都暗暗传颂“雪山当归摇,刑笔判善恶”。“当归”,当归,顾名思义,就是望君归来。再说直白点,这个铃铛就是招魂铃。
陈墨惊呼:“招魂?!”
吴敬点头:“这个铃铛虽说可以招魂,但并不是什么魂都能招来。相反得,一般的鬼往往都会畏于害怕地躲得远远的。如果铃铛响了,那么就会有两种情况。”
“什么情况?”
“一个是要找的找到了,另一个是,”吴敬严肃地看着陈墨,“来得是不害怕铃铛的鬼。”
陈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吴敬继续说:“师弟的表现就说明,他招的魂没回来。那就只有第二种情况了。”说完苦着脸看陈墨:“所以我问姐姐,是不是得罪人了。咱们连千年难遇的鸰萸都遇到了,又来了一个深浅不知的鬼。你说,如果不是有仇,谁能让你死都死不安稳?”
陈墨脸色苍白,呆呆坐在椅子上。
吴敬看自己说得太过,赶忙安慰陈墨:“墨姐姐也不需要太担心,反正咱们有驱鬼王牌我师弟在。”
陈墨其实早就想过这一切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没想到答案来得这么突然。她一时愣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许朝阳挂铃铛的最初目的是招魂,那他想招谁的魂?
她冲一旁担心的吴敬笑笑:“你们为了我这么辛苦,我不会懦弱地傻站在一旁看着了。”
吴敬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其实,我就是当成一次锻炼。这毕竟也是我第一次独立解决问题,以前都是看着师傅动手。”
陈墨起身收拾碗筷,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那你们昨天商量了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一会去找......”吴敬意识到自己露馅了,紧紧捂住嘴巴。
陈墨看他那个人小鬼大的样子,笑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总不能让我就干等着你们为我跑前跑后吧。”
吴敬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她比较好:“我们一会儿去找鸰萸。”
陈墨茫然不解,找她干嘛,却没有问出口。只说:“那就一起去。”
吴敬撅起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不”字。
过了半天,许朝阳下楼招呼吴敬出门。陈墨立马跟上:“我也去。”
许朝阳瞥了眼心虚的吴敬,没说什么。三人一起出了门。
待他们一走进那个怪石嶙峋的假山园区,鸰萸一晃眼就现身了。
她的模样比起之前更加恐怖,身上一块块青黑色尸癍,脸颊两侧的羽毛花纹已经延伸到脖颈下面,颜色艳丽无比,与尸癍形成骇人的对比。
她冷眼瞧着三人,阳阳怪气地尖声说道:“你们竟然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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