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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虞莜认真的表情让钱晟的心猛地一沉,脑内向走马灯一般快速回忆着自己是否有不适宜的举动、惹恼了虞莜。
“虞姑娘请讲。”钱晟忐忑开了口,说完便垂下了头,像个等待长辈训斥的孩子。
见钱晟又怂成这样,虞莜心一横干脆撩起襦裙爬上了护栏。钱晟垂下头也一直注视着虞莜的裙角,见裙摆翻飞疑惑一抬头结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虞姑娘你做什么!快下来,这玩笑开不得!”钱晟立刻飞奔到护栏前,伸出手想抱虞莜下来,可刚碰到虞莜的衣角就又收了回去,只敢在下面焦急劝说。
“钱晟,你到底有多怂!就算儿时经历了那些,你也还有两年就要及冠了,忘不掉并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原以为你不过是个只知吃喝玩乐、怕软又怕硬的纨绔,可在我遭人陷害之时,是你挺身而出救我一命,可为何温宣抢走了全部功劳你都一声不吭?是觉得我虞莜还不起你这个情吗?!”
闻雪柔一案让温宣得了整个江宁百姓的赞誉,可这件事明明就是钱晟的功劳,温宣又做了什么?虞莜即便向虞家的人解释了一切,但杯水车薪,无论怎么解释虞家人也是感谢温宣多一些。
眼见为实,谁让温宣表面功夫做得炉火纯青呢?连着她都因为太过“偏袒”钱晟,遭了虞家不少老一辈的规劝与训斥。
钱晟仰面望着虞莜,夜凉如水,虞莜身后夜空中绽放的朵朵烟花也不能带来暖意,可偏偏秋风撩起衣袂,眼前人的皱眉都让钱晟感到心头一热。
真是感谢上苍,这一世良辰美景如梦,他……当真不会再犯傻放手了。
“既然虞姑娘这般说了,那我便愿意为了虞姑娘改变。”
“有时我都觉得你是装的,你明明那么厉害。”
两人同时开了口,烟火燃爆戏腔婉转绵长,人声鼎沸不甚嘈杂,但在这慕鸢桥上的虞莜和钱晟皆听清了对方所言,所以当声音消散在风中,两人一时都怔怔望着对方,挪不开眼了。
此情此景,连心都颤动了一下。
七夕星辰璀璨,仙子施法佑四方,银河好似与人间连上,连星光都落入了虞莜的眼里,钱晟看着虞莜有那么一瞬间想向虞莜倾诉所有,可又怕伤了眼前人。虞莜是那么纯净,他终究是不想把虞莜拉进他的世界。
他会处理好一切,去虞莜身旁陪她。
“虞姑娘,下来吧,桥上风大。”
钱晟向虞莜伸出了手,这次虞莜竟有些犹豫,她可以自己下去的。谁知钱晟竟又上前一步,拦腰将虞莜抱了下来。
钱晟动作太快虞莜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桥面上了,吃惊地摸向腰间,连余温都未留下,恍惚方才不过是错觉。
“虞姑娘,走吧,我们去逛灯市。”
“嗯。”
七夕灯会年年大同小异,看得不过是个热闹。虞莜往常很是喜欢这样的节日,但今夜却总是嫌灯市太吵,连着她的心也慌乱起来。不过这阑珊灯火又是讨喜的,不然她脸上莫名的红晕定会让这怂财主瞧了去,又无故惹来一阵关切。
钱晟约莫是听进去了虞莜的话,一路都陆续说着逗趣儿的话,虽不是每句都能惹得发笑,虞莜也因一些别的缘由未听进去,但笑意一直在两人脸上未散去。
无论是何原因,这七夕这夜的光景都被两人藏进了心里。
经此一役,钱、虞两家合作的邸铺可谓火遍了整个江宁城,各色新奇的小吃不仅解决了存货折损的难题,还吸引来了不少奔着小食而来的顾客。虞莜依照江宁各行百姓的月给将小食也分为了不同价格,名门望族有名门望族的买法,寻常人家有寻常人家的喜爱,总归是门庭若市、各得所好。
虞家虽然不再入朝为官,但签有死契的家丁一直按照当年虞家军的规制训练,邸铺开张前半旬家丁们已经将需做之事熟记在心,开张之后虞莜每日来店巡查听到的都是赞誉,之前的准备也算是回报了大半。
虞莜在钱晟自是每日比虞莜到得更早,觉察到此事,虞莜有次特意起了个大早,晨光微熹裹一身寒气赶到码头却还是一眼便瞧见那个立在江边的高大身影。还未来得及出声,脚步声就出卖虞莜,钱晟即刻解下披风递给虞莜,又着急忙慌将虞莜“请”去邸铺内,才安心住了嘴不再念叨。
那夜后虞莜对钱晟的感觉多少有些微妙的转变,虞莜也曾想过是否该直接与钱晟直言,他两之间绝无可能。但每次一起话头,钱晟就会将此话绕到不知何处,再想返回又不知从何说起,连七夕后的几日那点旖旎不安的气氛都被钱晟潜移默化中抹了去,再无可寻。
“啪啪啪——”
玉珠相撞,清脆悦耳,扫了眼算盘上的数虞莜对着账本轻轻吹了几下,确认墨迹已干才合上账本。眉宇一舒展,饥饿感便立即袭来,刚想唤晚秋是时候用午膳了,没想到刚转身晚秋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慢点,身后有恶犬在追你不成?”虞莜无奈摇摇头,起身到桌前给晚秋倒了杯温茶,“气喘匀了再喝。”
“谢,谢谢小姐。”晚秋大大呼出了几口浊气才稍稍平复点气息,将茶杯放到桌上急切道,“有人说在我们店里吃出了硕鼠的秽物,现在正在店内闹着!”
“不过是这点事,有什么好急的?你越是着急便越会落人口舌。”虞莜闻言依旧不徐不缓将茶杯拿起递给晚秋,又抬手将晚秋的额发抚顺,“喝了茶随我去看看,世间总是有人被嫉妒遮了眼,不知眼前车马有多高多大就伸出了螳臂。”
……
来到店内的时候连两位官差正在店内训斥闹事人和店内伙计,各大五十大板的做法倒是谁也不得罪。虞莜在帘幕后听了片刻加之伙计告知她的事情经过,虞莜心中也有了打算。
“两位官爷办案辛苦了,这伙计确实该骂,官爷都到店里多久了,连茶水都不知道上,成何体统!”虞莜一走进店内便先向官差行了礼,后又一侧头轻声向伙计呵斥道。
“虞大小姐客气了,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希望虞大小姐能行个方便。”官差见虞莜对自己,声色厉荏的模样也转瞬变成了笑颜,端起茶水悠闲品着道。
“那是自然。”虞莜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官差桌前的时候伙计已经按照吩咐将那罐有秽物的糖水金桔端到桌前。
官差见此面露不愉地偏开了头,虞莜倒是仔细瞧了片刻,忽而轻声一笑,惹得那闹事的两人忍不住嚷嚷出声。
“官爷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这么多人都看见我兄弟吃出了这硕鼠的秽物,今日必须给我个说法!”
虞莜闻言只是偏头一眼扫去,那人的声音即刻就小了下去。明明只是一名柔弱女子,但闹事者却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虚,连双手都紧张得握成了拳。
“要说法是吗?小六子将这秽物切开给大伙儿瞧瞧。”虞莜转过头再面对官差时已是阳春三月一抹和煦浅笑,一名官差正巧撞上虞莜明净的眼眸,手竟僵在了半空中,连茶水都忘了朝嘴边送。
虞莜不甚在意避开了官差打量的眼神,钱顺六此时也闻讯赶来几步上前彻底将虞莜与官差个开始。
小六子手脚很是伶俐,很快将秽物捞起切开,放在了桌上。一看秽物,官差又是皱眉想避开。虞莜便亲自将盘子向官差那处推了推,柔声开口道。
“这两位客官要的是冰镇糖水金桔,本店此小食都是当日卯时后厨做好后存于江中水库中,以保证冰凉爽口。这秽物内里仍是干燥,证明是刚刚被放于罐内。若是在后厨时就已经有了秽物,断不可能是如此。”
在虞莜让小六子切开秽物时,闹事者还心存侥幸、才女也不过如此。可是等虞莜说出这一番话,两人额上皆渗出豆大的汗珠,面色惨白一片。
“大胆刁民,不仅污蔑他人,还敢贼喊捉贼劳烦本捕快!”官差见此事已经有了定论,一拍桌子就是一声呵斥,吐沫星子朝空中飞散,虞莜赶紧不动声色退后了几步,好给这两位官爷腾地儿。
见官差朝自己走来,两闹事者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立马掀翻了手边的桌子,其中一人更是趁乱拔腿就跑。店内店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惊叫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得让人皱眉。
官差哪能让人在眼皮子地下溜了,拿起佩刀就去追赶,店内更是杂乱不堪。晚秋极力想挤去虞莜身边,幸而虞莜一见人群开始慌乱就退到了墙角,倒不至于被人群挤到。
“小姐,等等晚秋,我马上,小姐小心——!”
一声惊呼让众人都停了下来,又是一声脆响,茶壶落地,茶水溅了一地,偶有一两滴溅到脚脖上都让人烫的一哆嗦,更别说被这热茶泼了满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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