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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太傅何出此言?”殷鹤虽然是没急着反驳,但脸上明显写满了不信二字。
殷钰现下就是个继承不了大统的小皇子,哪怕是真的死了,也起不了什么大波澜。
而且即便真是有心要推卸责任与殷鹤,让圣上废了这个太子,这一刀捅的又显得不痛不痒的,毕竟这点儿证据还不足够治罪。
总而言之,脑子有坑的人才会这么做。而且很可能到最后太子没害成,白白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此毒来的蹊跷。京中商贸发达,虽是算不上罕见,但宫里不应出现。”谢客容说罢一手掩住口鼻,一手将衣物反过来里里外外的又检查了一遍,“再说,现下殿下需要的是一个顶罪之人,并不需要急着知道事情的真相。”
平日里殷鹤见着谢客容沉默寡言的甚少说话,仿佛活在与世隔绝的真空之中,外界的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似得,可关键时候却是一丁点儿都不含糊。
找人顶罪虽有失君子之道,但的的确确能解燃眉之急。
而且这个人不能是个无名小卒,得是个合情合理,却又出乎意料的人。
“她与殷钰素不相识,怎么也说不通。”
“若说她是有意害您,这便能说得过去。只不过是失算了,倒霉的正好是二皇子罢了。”
的确,身为大殷太子,每日里想必是被数不清的眼睛盯着,哪怕是素不相识之人,忽然蹦出来捅他一刀也不是没可能。再况且上次殷鹤遇刺,也正逢戈尔丹使臣上访之际,这一次又逢戈尔丹公主远嫁,让她背这个锅怎么说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殷鹤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思考谢客容这话的可行性。
真是遇了事,谢客容就收起来了以往那副看尽枯荣的样子,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让殷鹤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殷鹤细想来也是,要是谢客容平日里头待他温柔是真,但要是对外人也这幅样子,估计殷鹤早得给他收尸了。
“而且栽赃于她之后殿下再施以援手,这样她不就自然对殿下死心塌地了吗?”谢客容见着殷鹤不答,又继续说道,“您意下如何?”
“太傅有几成把握?”
“十成。”
话音一落,二人又陷入了无限的沉默。
谢客容倒是也不急,耐心的等待着殷鹤的选择。
“照着太傅的意思去做吧。”殷鹤思量再三,还是选择相信谢客容。毕竟这宫闱之中,从小到大能真心待他的也只有谢客容一个,哪怕是觉得不妥,此时也只能信他。
“还有,有人既想栽赃于孤,想必这东宫之中类似的药物也暗藏了不少,孤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就麻烦太傅仔细找找,把能销毁的线索尽可能销毁干净。”
谢客容:“臣知道。”
“殿下,您脸上这是——”说了好半天,谢客容才发觉殷鹤脸上的痕迹,不禁大惊道。
“没什么,太傅小声些。”殷鹤见着他拔高了音量,赶忙示意他安静,“当时情况特殊,被贵妃娘娘……不过太傅不是说过做人要能屈能伸吗,不过是被打了两下而已。”
谢客容本是想安慰两句,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伸到半截的手硬生生又是收了回来。
“太傅这是心疼孤?”
“自然是心疼。”平日里殷鹤犯再大的错谢客容都是耐心教导,连手心都没敢打过一下,最多气急了吼他两句还会自责大半天。
今日却是看着小太子被别人欺负了,说不心疼是假。
“臣都没打过您。”
谢客容说完见着殷鹤脸色变了,这才发现方才自己这话的不妥之处。
“臣的意思是……”谢客容连忙试图解释。
“好啦,孤知道。太傅即是心疼,就抱抱孤。”殷鹤说完便满怀期待的望着谢客容。
殷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更加渴望能够与谢客容有肢体上的接触,哪怕是相拥在一起什么也不做,殷鹤都能觉得比往日愉悦上几分。
但是殷鹤喜欢,谢客容不喜欢,每次基本都是以不合规矩或有伤风化的借口婉拒,并且附上长篇大论的教导。后来渐渐地,殷鹤为了避免听他念经书似得教诲,很自觉的安分了不少。
谢客容叹了口气,“您都多大了,怎么还要臣抱。”
话是这么说,但谢客容还是伸出手,展开了双臂。
只是没等主动迎上去,殷鹤便先一步扑了进来,死死的扣住谢客容的腰,勒的他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太傅。”殷鹤说着将手又往下移了些许,见着谢客容下意识的挣扎,又加大力道将他按在了原地。
谢客容自然是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妥,却偏偏又挣脱不开。毕竟现在殷鹤已经不是那个一只手能抱起来的小孩子了,再加上常年再校场上的训练,力气早就大了谢客容这个文弱书生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谢客容刚想开口,却见着眼前人奇迹般的将手松开了。最终谢客容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时辰不早了,臣也该离开了。殿下多保重。”谢客容说完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与殷鹤拉开了距离。
殷鹤没再留他,只是多叮嘱了两句,便放他走了。
谢客容从暗道爬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见着周围没人,谢客容才敢悄悄的钻了出来。溜回偏殿将自己这一身泥泞换了下来,重新收拾洗漱好。除了手指间一时间清洗不干净的淤泥之外,完全看不出方才谢客容出去干了什么。
要是搁刚进东宫的时候,说什么栽赃陷害,谢客容打死都不愿意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次又一次撞壁之后,以前在书塾学得那些道德伦理也渐渐的抛在脑后。不先下手为强,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过方才见着殷鹤脸上的伤痕,到也真的是痛心。然而再是痛心也不过是一时了,殷鹤谢客容很清楚,要是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处理不当,后面想必会有更加痛心的事情等着他。
公主被安置在了一所里东宫不远的宫殿,言外之意也便是方便二人交流。虽说是要嫁至大殷,圣上也允了这门亲事,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这位公主点头才是。
毕竟公主远嫁的目的就是为了两方势力保持友好交往。要是成婚成的随意,结果到时候两个人成天闹得鸡飞狗跳的,估计也别谈什么两国之间和平共处了,不出半个月这大殷里的禁军就得全赴边塞抗敌去。
大殷的男子不同于戈尔丹那般五大三粗狂放不羁,光是从谢客容身上就能看的出来。尤其是在昨日一见之后,谢客容便利用起了自身的优势。
一袭水色调的纯色长衫,腰间的玉带点缀的刚好。头发只是半了挽起来,比昨日看起来更为随意了些。再配上谢客容这幅带着欺骗性的容貌,乍一看倒是像是哪个不世出的散仙,根本看不出是宫闱里沉浮已久朝臣。
谢客容在殿后徘徊了一圈儿,没急着进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不一会儿,谢客容便寻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似乎是也察觉到他了,只可惜站在队列里脱不开身。
谢客容不急,寻了个角落躲了一会儿,便见着那个娇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朝自己走来。
“谢大人!您怎么来了?”小宫女夹着谢客容来了,满心的欣喜都写在了脸上,“上一次送您的帕子谢大人可还收着?”
“自然是收着。”谢客容说罢不禁莞尔,又将实现转到了手中的锦盒之上,“能劳烦莲儿把这个转交给公主吗。公主身份尊贵,臣作为男子不好亲自去打扰,怕有损公主清誉。”
“这是什么?”
谢客容没直视她,只是将目光躲闪至了一旁,“上次莲儿不是说想出宫吗?”
小宫女听到这儿,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眼睛里已经因激动含了些泪水。
“去吧,送过了回来再与你细说。”谢客容见着小宫女一蹦一跳的走了,方才竭力抑制的呼吸终于逐渐加重了不少。
心中虽是慌乱,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翻出来怀里的东西俯下身子,徒手在湿润的泥土上尽可能深的刨出了一个小坑。
见着四下无人,赶忙将那一小包草药丢了进去,迅速的用脚将泥土搓平。
然而这么一搓,谢客容才发现一旁的泥土松润,只有这一块儿扎实,又不得已俯下身子,用手一捧一捧的将附近的泥土盖了过来。
小宫女年纪小,做事儿也利索。一路上想着这戈尔丹来的公主就是和京城的人不一样,果真边塞之人就是豪爽。
盒子送进去的时候正见着公主梳妆,小宫女本想着不打扰就这么悄悄离开,结果还没走到门口便被叫住了,再一回神小宫女发现头上多了一支钗子,又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用着不太标准的官话告诉她,这钗子和她今日的衣裙正好相称,所以便送她了。
今日本来小宫女遇见谢大人已经够开心的了,现在又多了一桩,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见着谢客容在蹲在地上,似乎在掩埋着什么东西,又想起来了自己方才送进去的那个盒子,差点儿没惊呼出声。
只是还没转身想跑,背后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莲儿,送完东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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