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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换命（三）
第十九章：偷天换命（三）
芙蕖剑一个抽抽，哀哀戚戚地在半空飞来飞去：“主人可是不爱我了，怎么舍得叫我变尸体呢？”姜尘心意已决，看着半空耍宝的仙剑，左眼写着‘变’，右眼也写着‘变’。
芙蕖剑迫于命令，变成了一个年迈的老头，身着华丽锦衣，手中也拿着名贵手杖。
姜尘翻了一个白眼，跟以往原主一样的训斥：“搞什么怪，好好变，你穿得这么好，我还需要卖身葬父？”名剑又委委屈屈地变成了破烂布衫的糟老头子，芙蕖剑显然一阵嫌弃，打量打量自个的衣裳，简直就想把自己扒光。
姜尘抵着他脑袋，命令道：“躺下。”芙蕖剑果然躺下。
于是一阵天旋地转，那间小破客栈外就出现了一对只古羲看得见的一老一少，老人躺在地上，被一白布盖着，卖身葬父戏码开场。
只不过，这场戏的主角古羲看也不看，直直就走远了。
芙蕖剑一脸痛心疾首，跟姜尘嘀咕：“这孩子，一点没有同情心。”
姜尘摸了摸下巴：“做下人的路似乎不太可行……”
“主人，你还要给给给……”
“结巴什么？不就做个下人而已。”姜尘研究了好一会，终于明白，芙蕖剑的声音也就只有他能够听见，旁人是听不到的。
但随即，他又皱眉，为巧妙靠近古羲而烦恼。
古羲是一个从来不畏打斗的家伙，对他来硬的肯定不行。再看刚刚两件事，姜尘几乎可以肯定，古羲软硬不吃。
但到底什么人，才能非常自然地靠近古羲，并且不会引他怀疑呢？
想这么多并没有用，姜尘让芙蕖剑先回到本体身边，随着一众商人队伍里缓缓朝着皇郊前行。而自己则是一个术法，瞬间到了古羲身边。
这里是一条宽阔的街，古羲站在街尾，与一个少年对峙。
少年穿着一件打补丁的衣服，一手揪住姜尘衣领，过大的动作让他露出了一节纤白的手腕，却是丝毫顾之不及。
“古羲，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我姐姐为了你，背井离乡，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如今被那个纨绔玷污，自杀身亡，你却一直无动于衷……姐姐她简直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一个冷血的人。”
少年很激动，但与之形成强烈反差，被抓的这人却一点不激动。他容色沉稳地近乎冷漠，即便被人这么抓着，脸部的表情也丝毫不便。
当局者迷，但旁观者清，两步开外听壁脚的姜尘却是瞧见，古羲的手紧紧握成拳，力道之深，他的指甲都紧紧地扎进了肉里，溢出丝丝鲜红。
这个少年的姐姐是谁？
姜尘很想上前掰开古羲的手，这个动作他记得，师叔恨极的时候便是这个模样。
怎样的女人，又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让师叔如此恨？
姜尘看着，却没有动手，这是古羲这辈子凡间发生的事情，他如果想要干预，最好弄清来龙去脉，否则弄巧成拙，就不好补救了。
少年情绪外露得厉害，泪水流淌，而后他蓦然松开揪着古羲的手，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口中发出如同小狼受伤一般的嚎叫，有点儿凄惨。
古羲落后一步跟了上去，却远没有少年的作死来得迅捷。
才拐了一个弯，少年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年轻公子。
那人一身的玄青色锦袍，腰间绑着金缕带，脸色是常年纵.情声色的蜡黄，一双傲慢眼睛淫邪地打量起了少年，上上下下，露骨得让人不适。
少年一脸愤然，撞向来人。
那纨绔本以为美人入怀，却不妨被少年咬住露在衣裳之外的脖颈，霎时间，鲜血就涌了出来。
纨绔吓坏了，喊着侍卫保护他。
侍卫一出手，长刀从后背直接戳入了少年胸口。
姜尘都没有反应过来，电光石火之间，少年当场毙命。
从拐角走出的古羲瞳孔皱缩，他正要迈步，却骤然收回。
呼吸间，一枚铜币飞速掠出，正巧卡在纨绔喉咙，鲜血蓦然喷涌而出。
家丁侍卫惊恐万状，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抬着人就朝家里奔去。待人走光，古羲背起少年，轻功离开。
姜尘神色复杂，看着留在现场的少年灵魂，对着纨绔的方向哈哈大笑，含糊生中，姜尘听到，少年在说：“叫你杀我姐，凶手，凶手。”一阵声音过后，姜尘看见了从地面冒头的黑白无常，二人朝他做了一揖。
少年的面上一片茫然。
“黑白无常，这少年可是就该命陨此时此地？我方才看与他同行之人将他的身躯带走，想必是去医治了。”
两个鬼差对望一眼，黑无常顶着脑门的符咒道：“真人，这凡人确实是今日今时今地死亡。”
姜尘也不多语，让开了身子。二位鬼差带着少年的魂魄走了，姜尘则一个术法，跟上了前方的古羲，一路随着人去了柴房。
兴许是被点了大穴，少年的躯体如今已不流血了，但血肉外翻，很是可怖。
古羲仔仔细细地为此人处理了伤口，而后敷药包扎……
然而，忙活了半天，他再次把脉，却是面色大变。
踌躇了一会，古羲还是抱起少年的躯体，朝外走去。
大概要去医馆。
但……注定死亡的躯体，如今可不正是姜尘分魂最好的容器。
姜尘一闪身，灵魂进入躯体。
才走出门，古羲便发觉怀中之人一阵咳嗽，他的手紧了紧，用着有些冷硬的声音问道：“你如何？”
姜尘才被肉身附带的记忆冲了一耳朵，正是晕晕沉沉之时，此刻听见心上人的声音，无意识便揪住对方的衣裳：“没，没事，咳咳，咳咳咳……”
“我带你去医馆。”古羲陈述道，说完就要走。姜尘却是奋力拉住他衣物，此时去医馆，可不是怕‘火’还不够大？
那纨绔可差点被他弄死了。
以姜尘的眼光，当然很容易看出，之前古羲那枚铜币卡在了纨绔的喉咙，只要救助及时，纨绔死不了。
但如果……
纨绔死定了。
“不，不去……我要喝水。”
古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小心翼翼地将姜尘放在了硬邦邦的.床.上。
灵力源源不断地从姜尘的分魂流转到了肉.体之上，那后胸口传来的疼痛，钻心刺骨，却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古羲才要倒水，一见桌子，就发现桌面一盏茶水都没，他看了眼.床.上面庞白得如同一张纸的姜尘，双向选择之间，转身离去，轻轻地带上了柴房的门。
人一走远，姜尘的分魂赶忙从肉.体中跑出来，看着肉.体没了呼吸心跳的模样，主体和分魂同时伸出了手揉了揉胸口。
芙蕖剑咋呼地蹦跳到了马车便，掀起窗帘的一小角：“主人主人，这是要去皇城做生意？我就说嘛，黄灿灿白.花.花的东西多好，做什么想不开去那小破道馆做什么道长……”
“那是国师……”姜尘正要说什么，芙蕖剑却欢欢喜喜地转移了话题，开始大大方方地夸耀起了皇城郊区上小镇的景致。
姜尘：“……”我是有多闲竟然想跟你讨论国师与道长的区别。
他俩的马车行过先前的那家客栈，芙蕖剑又‘嗷嗷嗷’地叫了起来。
姜尘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多加理会，一眼过去，却是见着身着补丁儒衫的古羲从旁边路过。
姜尘动作一大，直接把..床..边的芙蕖剑挥到软塌上。他心念一动，车夫停下，人却是顺当地钻出帘子：“这位兄弟，这位兄弟……”
他叫的，也只能是古羲了。
古羲斜眼见着了他，也不那么大步流星了，但也没有全然打算停下被姜尘浪费时间，询问了句：“什么事情？”
“先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客栈之类的？”姜尘询问得一脸坦然，丝毫看不出对于这些他心里有多清楚的样子。
“皇城有，这里没有，加紧脚程，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入皇城。”言罢，他的步子越来越急，很快就不见了人。
姜尘有些叹气地瞧着古羲消失的方向……这一次，心上人连无关紧要的尬聊机会都不给他。
芙蕖剑在马车里边蹦哒，抄着欢快的语音：“主人主人快上来，卖东西咯。”
“……”姜尘一口气哽在喉咙口。
好在姜尘的分魂已经安家，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古羲的。到时候去皇城赶考，怎么着也不能再聊不起来了吧。
想着，他还是趁着天黑入了皇城，安顿好，在西市做了几笔交易，发了笔小横财，乐得芙蕖剑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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