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不得语

作者:不想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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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鬼


      助理在老板审视的眼光中猛爆冷汗,他觉得有必要转移一下老板的注意力,虽然目的性明显演技拙劣,尼玛不试一下焉能死得瞑目!

      “余末——”

      “余末——?”

      又是异口同声,后者咬字及重,且抑扬顿挫充满呼之欲出的台本感情,由来内敛又淡定的老板突然草木皆兵,很容易让人误解他跟余末有那么一点不可告人的狗血关系好伐!

      助理脑洞大开,仍尽力维持面上固若金汤,凝重的掏出手机双手奉上。

      彦德盯着他写满内涵台词的脸,拿过了手机。

      视线谨慎的落到手机屏幕上,解锁查看,加密图片夹没有任何被打开过的痕迹,他微不可闻的吁了口气。

      自己都很难说为什么会突然失态,也许近年来太多隐私被曝光的案例让他觉得毫无安全感可言。

      其实都是些余末生活日常中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留影,因为心里住了鬼,所以掩耳盗铃的把那只鬼上了锁。

      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世上不怕鬼的人除了婴儿和死人还有几个敢说自己不亏心的?

      随后又感觉有点可笑,人活着活着不知不觉就带上了面具,从你第一次撒谎开始,学会权衡利弊开始,追求的脚步跟不上欲望的膨胀开始……

      撕下一层带上一层,哪一天不小心被窥见真容,就跟刚才一样,像是站在鸟巢正中心被人脱了裤子,丑陋无所遁形。

      “说了什么?”彦德问。

      这问题问的突兀,尤其是在各自心怀鬼胎的沉默了几分钟后,彦德问完就意识到缺少人称代词,没想到敏锐的助理同志马上回答:“范小姐说明天还有个商演,好像是在上海。”

      说完就发现老板的两个鼻孔有点喷火龙的意思,他暗暗吁了口气,心说适当的时候装傻,是作为一个合格内侍的生存法则。

      助理一脸迷茫,彦德不得不好脾气的重复刚才的问题:“余末跟你说了什么?”

      “哦,彦总您是问他啊!”助理恍然大悟的笑道:“早说嘛,余末跟我说……咦,老板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说过话了?”

      彦德暗暗决定等会上刺身之前把芥末换成牙膏!

      “哦哦呵呵!”助理谄媚的笑着解围,“原来是彦总您翻看了通话记录啊。”

      彦德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助理正正脸色,重回正题:“刚余末打电话来找您,我就是按照你交代的说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哦,我明白了’。”

      彦德皱皱眉毛,追问:“明白什么了?”

      助理快给跪了:“我哪知道明白什么了,要不您回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明白什么了。”

      “不回!”

      助理被彦德猛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斜眼瞟过去,没瞧错的话,老板古井无波的眼中荡漾的好像是浓浓的委屈。

      助理被自己的发现给惊呆了,从善如流的应和:“嗯嗯,就不回!让他着急!”

      “他才不会急。”彦德似乎在自言自语,助理愣是听出了怨妇的味道,没敢再接茬,转移话题请示老板:“今天是去新居还是去酒店?”

      “酒店吧。”

      助理原先搞不懂,一个不嫖不嗨不赌私生活乏善可陈的大男人,明明有家不回却坚持住酒店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他大概明白了,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了。至于说为啥闹别扭那还用想么?不就是老板这个渣男要娶老婆了,哼!最讨厌渣男了!

      彦德在酒店洗完澡后接到了谭翀的电话。

      “度假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的,刚补了一觉起来,哎……明天又要开工了。”

      彦德笑着嘲道:“你就搁这儿显摆吧,带着媳妇儿连休一个月欧洲游,还叹气!我说,礼物呢?”

      “小凡说她回头给余末捎去,你叫他接电话。”

      “我没在家。”

      谭翀顿了下,过了会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不回家的原因难道是因为那些八卦新闻?”

      不利的流言蜚语就跟病来山倒一般汹涌,而辟谣就如同病去抽丝,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刚回国的谭翀就知道了这些消息,便不足为奇了。

      “算是吧。”彦德有些无奈。

      谭翀奇道:“‘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辟谣是一部分原因,主要是照你建议的,给他一点空间,省的老说我管着他。”

      “哈哈,你俩这是离家出走轮流着来啊。”

      这比喻既形象又贴切,彦德不禁哑然失笑。余末坚持要搬出去单独生活,自己这边软硬兼施实在是没法子了,才趁着这个机会搬出来一段时间,抢先截胡,把他的念头给堵死。

      跟谭翀聊了几句,时间不早了,就挂了电话。

      ……

      余末这些天跟着一个师兄学习SAI初级课程,主要是进行背景图的着色和艺术设计,他发现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学起来并不像之前预料的那么艰涩,师兄都夸他上手快,有想法。

      陈功打了一次电话,说话的口吻让余末很不舒服,所以拒绝了对方提出见面的邀请,今天收工从巷子里出来,却看到他站在路灯杆子下,双手插兜,看过来的神情隐隐按捺着某种情绪。

      “去吃点东西吧。”陈功笑了笑,笑的并不甜。

      陈功带他去了一家牛杂汤馆,店里空间狭小,土炉子上支着一口黑漆漆的大锅占据了所有空间。几张结了油垢的小桌子靠在门口的老墙边,手臂一蹭袖子上一层潮湿的泥灰,陈功把木筷子插回筷筒,歉然道:“要不我们换一家。”

      “不用,我很想吃牛杂。”

      陈功一个人在北京生活,手头上不宽裕,十五块钱一碗牛杂汤对于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奢侈的。

      余末不讲究吃穿,好吃的多吃点,不好吃的少吃点,家里做菜从来不做动物内脏,因为彦德不吃,所以他对于什么是牛杂也没多大概念,但是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飘过来的味道却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两碗牛杂汤很快上了桌,白萝卜炖的很烂,汤面上撒了香菜末,碗底铺了粗粉条,粉条吸足了汤汁,口感和味道都超出了预料。

      两人埋头苦干,没时间说话,整条小胡同充斥着自行车和行人的喧嚣,大炉子里蜂窝煤的炭味和香浓的牛油味交织出浓郁的生活气息,在这片被岁月遗忘的老城区,喝汤不用小口抿,吃肉可以可劲嚼,余末吸溜着粉条,汤汁溅到了陈功的碗里,也不用担心对方会嫌弃。

      “刚来北京那会什么都要靠省,一连半月不见荤,馋肉了就来这家买一碗牛杂碎,一碗下去能顶半个月。”陈功捧着碗喝完汤,笑道:“我老家那边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会把牛杂碎当好东西来开荤。”

      余末问:“为什么不留在老家跟父母在一块?”

      陈功愣了下,随即躲开了余末的目光,过了会再开口,却扯开了话题,反问余末:“那天微博照片上的那人是谁?”

      “我哥。”余末也使了个心眼,避重就轻的回答。

      哪知道陈功追问道:“你亲哥?”

      余末直视他的眼睛,心里头有点恼火,陈功问话的态度让他感觉被侵略、被明目张胆的窥探,这种感觉很不好。

      陈功也一瞬不眨眼的盯着他的眼睛,似乎他不回答就不会罢休。

      “不是亲哥甚是亲哥!”语气不算友好的说完就放下筷子擦嘴,做好随时起身的准备。

      “所以你和他不是亲兄弟?”陈功的表情像是终于捉住了重点,身体微微前倾,继续盯着余末的脸。

      “不是!”余末气急败坏,声调扬起:“是不是亲兄弟关你什么事!?”

      陈功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多事的老板娘从大门探出脑袋笑道:“哟,吃着好好的怎么吵架了,小伙子可别介,有话好好说。”

      余末气呼呼的站起来就走,陈功在后边叫了他一声,看他压根没理会,忙掏了钱放桌上,疾步追了过来。

      “余末!”

      袖子被扯住,余末使劲一甩。陈功紧紧跟在后边,压低声音疾声说:“余末,你听我说,因为你是我在北京第一个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余末蓦的停了下来,陈功一个急刹也跟着站定。

      “什么叫误入歧途!?”

      如果说刚才从余末眼中看到的是怒火,那么现在却是嘲讽。陈功不禁被这个眼神震住了,准备好的满肚子规劝居然有点羞于启齿的意味。

      “如果我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作为朋友你可以给我当头棒喝,骂我、打我,甚至让警察来抓我。”他认真又愤慨的说:“但是,我喜欢谁、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些私事并没有妨碍到你或者是别人,我没有错,你就不能用你的判断来指责我,说我‘误入歧途’。”

      “你……”陈功像是受到了打击一般,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么说,你是真的喜欢……”他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质问:“喜欢男人?”

      “对啊。”余末有意气气他,而且他从来就不想避讳自己的性向,喜欢就是喜欢,又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陈功的表情很复杂,从震惊到失望,又夹杂着三分悲悯三分气愤,剩下了就是毫无掩饰的鄙夷。

      余末在想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没想到却因为性向不同而产生嫌隙。

      从对方之前的反应,料到坦白之后他会震惊,也许还会苦口婆心的劝阻,但他眼中清晰浮现的鄙夷,却远比旁人口诛笔伐的杀伤力来的更大些。

      “陈功,我先走了。”余末失落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身后传来陈功痛恶地声音:“余末,你真恶心!”

      余末的呼吸一颤,没回头,加快步伐挤进了人流中。

      五岁上第一次上幼儿园就进了大班,那时候同班的小朋友已经能算20以内的加减法,可他连从1数到20都不会,每次上文化课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他都是被全班拥戴的对象,那时候还有点小得意,被那么多人推选起来回答问题,不管对错都能博得众口大笑,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成就。

      隔壁余爷爷家的孙女每天跟他同坐一辆自行车回家,刚开始小姑娘也不懂事,只知道余末好玩,逗得全班都很开心,所以就跟他做朋友,后来懂事了,知道大家是在取笑他的傻,就不再理他,也不让他坐爷爷的自行车。

      余末很伤心,暗暗发誓要跟上学习的进度,几乎是夜夜悬梁刺股,好容易学会了20以内的加减法,可那时已经到了幼升小,别人已经学到了ABC song。

      在余末的概念里,对和错很好判断,试卷上的红叉和一张嘴就惹来的嘲笑,就是对他错误的判定。他本能的开始避免犯错,少说话、不说话,尽量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减少存在感,考试的分数不受他控制,至少能让所有人习惯最后一名垫底的就是余末,如果哪一天发挥失常,考一个倒数第二引起别人注意,那才是他的悲剧。

      后来谭翀铺开一张他的智商测试证书,指着上面125三个大大的数字奚落他,“比我还高两分,你是不是在装傻啊?”

      “可是考试又不考门萨测试。”

      “考试的标准答案也不能判断你做人的准则。”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把圆周率背到100万位也不代表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测试的出的叫‘智商’,测试不出的叫‘智慧’,你已经有了智商,那么智慧就靠你自己去领悟了。”

      谭翀说只要秉承“问心无愧”去做人,那么就不要怀疑自己会不小心行差踏错,生活的点滴处处都潜藏着做人的智慧,他可以帮你判断对错。

      喜欢男人没有错!

      我没错!

      余末坚持认为喜欢男人这一点他没有错,所以当陈功对他投来鄙夷的目光,对他说“你真恶心”时,他就知道已经失去了这个朋友,因为他不会为了得到朋友的谅解而否定自己的选择。

      可即便是坚持认为自己没错,失去了一个朋友也让他很难过。

      即使喜欢彦德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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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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