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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转变
龙舟缓缓往洛阳前行,皇上所在的龙舟夜夜笙歌,杨明月等皇嗣亦每夜看着那些魅惑人心的歌舞,在晚宴上,杨明月看到了金碧辉煌,纸醉金迷。
而一离开大厅回到自己屋子的路上,杨明月看到了几个未着上衣的瘦弱的男子,坐在暗处啃着已经发冷发硬的馒头。
回想起大厅里的场景,在看现在,杨明月只觉得阵阵心寒。
她是养在深宫的金枝玉叶,从不知民间疾苦,而这一次的洛阳之行,她见到的是皇室极度奢靡与那最底层的船工那最简朴的用度。
她不知道,她所看到的这一幕是不是冰山一角,或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更多的百姓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又或许,百姓丰衣足食,她今天所看到的不过是特例。
杨明月安慰着自己,她的父皇英明神武,是个大英雄。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她的父皇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
杨明月极快的远离船工所在之处,夜色将她包围,一阵寒风袭来,让她觉得冰冷无比。
突然,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杨明月一顿,回头望去,只见宇文承基在她身侧,满含关切的说道:
“夜晚天凉,怎么也不披件外衣?小心冻着了……”
宇文承基说着向杨明月身后的豆蔻寒竹望了一眼,方才看向杨明月的温柔在瞬间化为冰寒。
豆蔻寒竹被宇文承基的眼神吓的浑身一抖,垂下头去,杨明月对此皱了皱眉,带着些许责怪的说道:
“你吓到我的丫鬟了……”
闻言,宇文承基立刻收敛了情绪,向前走了两步与杨明月并肩而立。
“是我不对,我只是担心你……”
宇文承基声音温暖和煦,笑意盈盈的看着杨明月接着说道: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杨明月闻言眼神一暗,看着被风拂过的河水荡起的波纹,忆起方才那乱七八糟的思绪,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方才大厅里太过嘈杂,出来有些不适应,等我吹会风就回去了。你呢?怎么也出来了?”
宇文承基淡淡笑着,想说着是自个一直关注着她,见她离去心中担心才出来看看,可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样。
“我喝了不少酒,出来透透气。”
话一说出,宇文承基就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杨明月却只是点了点头。
“唔,我方才瞧着你们一杯一杯的喝,我可是尝了一下,难喝。”
杨明月说着便皱起眉头,面露嫌弃。想到自己因为好奇喝了一口那辛辣的酒,自己的喉咙当时就变成火辣辣的,浑身发热,没过片刻头就晕了。
宇文承基看着杨明月这样的表情低低一笑,想了想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解酒药,你头次喝酒难免不舒服,一会回去服下一颗,明儿起来便不会难受了。”
宇文承基说完杨明月便接了过去,对着他一手摇了摇瓶子,甜甜笑道: “谢谢你!”
杨明月的笑容给了宇文承基最大的鼓励,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宠溺。
这些日子因为李世民的出现,他嫉妒,他抓狂,他想明白了,自个是喜欢杨明月的。
他不甘心他喜欢的女子再喜欢别人,虽然他与杨明月之间隔了一层辈分。可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他守在杨明月身边,凭着自己的本事,让皇上为他赐婚并不难。
宇文承基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之前让杨明月一颗心都悬挂在自己身上,他喜欢的人,必须喜欢自己!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宇文承基笑道:
“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杨明月点点头,习惯性的任宇文承基守护在身边回了房。
龙舟航行了一个月,众人终于抵达了东都洛阳。此时,已近黄昏,众人急匆匆的下了龙舟坐上马车,前往大隋在洛阳的皇宫紫微宫。
洛阳城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残云如席,卷起这城里城外的烟尘喧哗。
当马车进入行宫时,天已经阴暗下来,后宫女眷早已安排好了宫殿前去休息,皇上带着几名心腹去了书房议事。
杨明月跟着陈修容走在紫微宫的石子路上,她们住的宫殿亦是从前那一个并无变化,为此,二人对从哪走更近最为了解。
可两人还未走到宫殿,半道上见到了几名婀娜多姿的女子在凉亭内纳凉,她们身着的并非嫔妃服饰却比宫女的要精致,陈修容一看就知道这些是洛阳的官员“孝敬”给皇上的美人。
杨明月自然也猜出了她们的身份,嘴角一撇,目不斜视的同陈修容一起离去。
两方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互相瞧见了,但陈修容的排场让那些还没有名分的美人心生羡慕。
这短短的一刻钟,在那些美人心里扔下了一块石头,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紫微宫因为她们,热闹不已。
陈修容住的殿阁为瑶光殿,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杨明月有了正式的封号,因此这回皇后专门安排了一处宫殿给杨明月居住,便是离瑶光殿最近的同心阁。
赶了一天的路杨明月也累极了,在与陈修容简单的用过晚膳后便回了同心阁沐浴休息。
六尺宽的沉香木的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床上铺着三层厚厚的褥子,轻薄的锦被,在杨明月从净房出来便直扑床上,抱着被子就酣然入睡。
冯嬷嬷看着杨明月就这么睡去,看着屋内放着的冰桶,慈爱的为她盖好了被子退了出去。
屋内的窗户大开,柔和的月光洒进屋内,与殿外那棵棵挺拔俊秀的花树摇曳,别有风情。
此时盛夏,风动花落,千朵万朵,只一夜,地上便铺满了掉落的花瓣。
杨明月第二天一起来,看到院中美景,笑眯眯的在院子里跑了两圈,突然又想到什么,让豆蔻准备了笔墨纸砚,在院中作起画来。
杨明月这一举动,让伺候她多年的奴才都惊吓不已,可一想到杨明月前段时间的转变,只当自家主子长大了。
当豆蔻几人将东西准备好,杨明月便站在了树下,闭起双眼,回想李世民教导她的作画口诀。
“画前需定形,先从树起跟!勾出树枝干,稍点树梢墨!颜色要细调,红绿要纯清!染在树梢顶,树头浓墨分………”
片刻后,杨明月睁开双眼,看着院中美景,微微挽起衣袖,拿起狼毫,开始勾勒。
纸张与指尖的温度仿佛融在一起了,杨明月手中的狼毫在温暖的阳光中嬉戏,她抿着嘴,眉眼里尽是认真。仿佛这一刻,她的一切就在这画上,由浅入深,细腻勾画。
翠色的身影与这美景融合在一起,让杨明月的心从这里开始沉淀。直到陈修容闻讯而来,看到这一幕眼眶微红。
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亦为杨明月能有如此安静端庄的一刻而自豪。她的女儿,该当如此,谁也无法比拟。
陈修容静静的看着杨明月作画,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明月终于抬起了头放下狼毫。
宣纸上,院内的一花一木尽显画中,虽下笔还有些稚嫩,可比起从前她的画已经好了许多。
杨明月抬头间看到陈修容就站在不远处,兴奋的拿起画举到她面前,愉悦的开口:
“母妃,母妃,你看明月画的怎么样?”
陈修容接过她手里的画,眼底露出一抹赞赏。
“很好。”
陈修容摸了摸杨明月的脑袋,接着说道:
“画了这么久累不累?母妃瞧着你早上也没用膳,做了些莲子羹。”
杨明月听着陈修容的夸奖十分高兴,再听说有吃的更是觉得肚子空空。于是将画交给了豆蔻,吩咐道:
“将画裱好,收在箱子里。”
豆蔻连忙应下,而陈修容看着豆蔻,眼里闪过一抹深意,却又不曾开口多言,随着杨明月的搀扶进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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