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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
永泰五年六月十七日,严清霜当日在北境的感觉到底是应验了。
北境出了事。
十七日早朝,翰林院编修谢安奏陈朝廷彻查北境官员与北狄私通一事,与此同时吏部侍郎也上折弹劾北境节度使陈旭业等人。朝中谁人不知吏部侍郎是陈慎行的人,他也弹劾,说明右相已知此事。一时间,朝堂震动。
圣上大怒,责令吏部与都察院清查北境各级官员,谢安因为与此案牵系众多由翰林院暂时调至吏部协助审理。
严清霜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怎么也想不到风波由北靖与北狄而起。况且,那块猫眼石,陈旭业不是不知。这位入朝几十年的老臣,威震边疆的节度使就算是通敌又怎么会留下如此把柄?
至于私通,清霜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只是不知是谁的文章,又是怎样的文章……
接到旨意的都察院众人也很震惊,北靖节度使陈氏一门多是忠烈,那么多年在北境戍边也是战功赫赫,不说陈家先人曾经与北狄之战中马革裹尸血染疆场,就是如今的陈旭业也是铁骨铮铮的沙场英雄,与狄私通,怎么可能!
此事若真,那便不仅仅事关陈家一门,还有当年跟着女帝打下赫赫功名的各位将军,得封王侯的奠基之臣,怕都要受到影响。
“咳”,谢方明看着大厅议论纷纷的众人,以手掩嘴轻咳了一声。
都察院的众人各自行礼后才慢慢安静下来。
“圣上已有旨意,让都察院与吏部、兵部联手查案,此事牵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谢方明对着众人厉声交代了几句。
看着厅内的众人纷纷应是,谢方明才缓了一些脸色。
“严清霜,你随我来。”谢方明看了严清霜一眼,吩咐了一句,便向里间走去。
严清霜本来在细细思索北境之行的前前后后,听到吩咐忙紧步跟了上去。
苏行看着严清霜的背影,带着些郁闷问身旁的杨旭升:“为何大人单单唤了严大人过去?”
“她与翰林院谢编修一起去过北境。”
苏行听此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突然一愣,回话的人竟然不是杨旭升,是徐良齐,这倒是怪事啊。
严清霜跟着谢方明到了屋中,立在一旁,等着谢方明开口。
“你与谢安一起去过北境,这次北境的事情你便代表都察院去和吏部等人一起办案,这是圣上和太后的意思,也是右相的意思。”
严清霜早都有了这个准备,到了这个时候倒也没有慌张,“下官领命。”
“严御史,你既然是御史,便只是我都察院的人,这次北境之事望你慎重而行,你既得太后赏识,想来是个聪明人,但仅是个聪明人远远不够......”
许久,清霜才从谢方明处出来。
苏行看到回来的的清霜立马就迎了过去,“大人唤你过去,可是交代了什么?”
“谢大人让我协助吏部的人。”
清霜边收拾着案几上散落的案卷边回道。
“噢,也是。”苏行现在倒是对这番安排一点意外都没有了,但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清霜问道“你可知道那翰林院的谢编修就是我们谢大人的嫡子?”
提起谢安,清霜手上的动作稍稍缓了一些,“知道。”
“你竟然知道,我可是在都察院待了那么多年才知道这件事情,说来也怪,谢大人从来没提过自己这个儿子,这位谢编修倒是也很少露面,入朝之前,京中公子哥儿们的聚会也不常见他。”苏行是不大理解这对父子的相处之道。
“想来谢大人和谢编修都是低调之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清霜已经将案几上的东西整理好,看着苏行有些不大赞同的说道。
苏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严清霜那么明显的反驳别人,有些意外,看了她半晌。
清霜到没大在意自己的话,她只是觉得各个有各人的性格和习惯,旁观的人没有必要猜测那么多。
两日已过,都察院、吏部、兵部都忙得厉害,负责的官员也是谨慎行事,怕出一点马虎。
查案的这几日清霜难免与谢安打上照面,两人除公务外交谈也不多,但是清霜心里还是有些欣喜的。
他们二人与北靖也着实有缘分。
清霜明白谢安或许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如此月朗风清,可这朝中众人哪一个心里不藏着东西。
就比如这北靖之事,都察院、吏部、兵部也各有打算的。
两部一院共审,本应该效率颇高,可这来来回回若干天了,哪一个也没出来结论。
对清霜而言,她倒愿意这样耗着,耗的时间越长,背后的东西才能越清楚。
只是,陈如芳却等不及。一早,便在清霜新宅子门口候着。
清霜领了已经红了双眼的陈如芳进府,待她稍微平静下来以后,让芸香去给她端杯茶水来喝。
“严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来为了什么么事你应该非常清楚。”
清霜没有答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陈如芳苦笑了两声,“那你那时去北靖的时候想必也清楚了。”
清霜听言,明白陈如芳是误会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解释,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陈如芳就站了起来。
“严清霜,那日我去城门楼送你,竟是不知你是去查我陈家。我拿你做朋友,可谁知人心隔肚皮。你为博功名我不管,可为什么诬陷我父亲!”
“我并未查你陈家,你也知上朝奏陈北靖一事的是谢编修,不是我。”
“呵呵,不是你,你与那谢安,一个是太后亲信,一个是圣上近臣,你又怎会不知?”
严清霜知道现在的陈如芳根本就听不进任何的解释,而她也的确无话可说,就算她的确不知谢安到北靖的目的,但她是知道北靖会有风波。
“陈如芳,是不是我关系大吗?北靖之事若真,你父兄必要付出代价,若不真,我定会拼尽全力查到水落石出!”
陈如芳看着清霜良久,“我父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严清霜,我可以不信你,但我不能不信我父兄。”说完,转身而出。
清霜送走陈如芳后,思索良久。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谢安弹劾与北靖监察御史上折皆有证据,清霜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却找不到头绪。
她旁敲侧击谢安好几次,都被他圆滑的顺了过去。严清霜越来越觉得这次审案自己的作用与那时的北靖之行并无区别。
第二日一早,清霜便赶到都察院翻看卷宗。想找到自己可以入手的点。
快至响午,都察院热闹了起来,右相突临。
像是不言而喻的默契,都察院不涉党争朝斗,至少表面上右相左相不会在都察院上做文章。
而此回陈慎行亲至都察院就是明摆着打破了这种静水无波的状态。
众人都在前厅迎接陈慎行,清霜品阶最低,在最后一排。
“不知右相来至都察院有何事情?”谢方明看着陈慎行有些不满的问道。
都察院众人见到这种情形心里竟然有一些小小的骄傲,放眼朝中,敢和右相大人如此说话的没有几个,他们大人就是不一般。
陈慎行也看不出喜怒,“北靖一事牵扯颇多,案子查了有些时日却不见你们都察院有何定论,本相自是有事前来。”
说完,坐与厅中高位,看着都察院众人冷面无语。
“审理此案的相关人等是谁?”
听言,苏行和严清霜两人相视一眼后一同上前。
陈慎行端起瓷杯,只喝了一口茶水,就把杯子又放回了原处,“都说谢大人清正廉直,这都察院也是个清水衙门,今日看来不假,茶叶倒是有了年头了。”
谢方明心知是都察院的那几个年轻人故意找的陈茶。
陈慎行也未再多言,起了身,在站着的几位官员面前满满踱步。
清霜一直低头,最后看见黑色的官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一抬头,便看见陈慎行低头望着自己。
“这就是新上任的女御史吧?”
陈慎行不知道想些什么,想未见过清霜一样问道。
清霜不知道这位右相的意思,只低头答道“是”。
陈慎行听到了回答,却没有离开移开目光,视线在清霜头顶停留了些许。
一瞬间,清霜只觉得厅内静的吓人的,自己无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此时,视线才又移开,黑色的官靴也伴着脚步声又回到了前方。
陈慎行接下来问了不少关于北靖一事的问题,再未看向清霜一眼。
到了最后,陈慎行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清霜的呼吸才猛然轻松了许多。
只不过,最后的一刻,这位右相又唤住了清霜。
“严御史曾去过北靖,本相还有几个问题要单独问一下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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