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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里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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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昧不明(上)


      几番交谈之后,早园便按捺不住跑到男朋友身边去了,剩下有泽一个人闲晃着,潦草吃了几块蛋糕,食之无味,最终一个人走到了空旷无人的泳池区,找了个角落就径直坐了下来,发呆打发时间,直到夜幕终于降临。

      “哟。”身后冷不防一个声音,“我就知道还会遇见你的。”

      转身是褐发少年和他那让人看不透的微笑。

      “你好。”被打扰的感觉对此刻的有泽来说并不好。

      “呐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少年说着走到她身边蹲下,上身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映入水面。

      “我叫间宫彻。”
      “我是……”
      “有泽理绪!对不对?”

      “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交个朋友怎么样?”

      换做以前,有泽大概会毫无防备地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话,而如今却先是以超乎一般的冷静目光审视对方一番,甚至神情有些漠然,只是睁大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叫间宫彻的人,隔着一层已经生茧的皮囊,微微扬起嘴角:“我可没有随便搭讪别人的习惯。”

      “还有,你的脸未免靠得太近了。”说着起身,准备另寻去处。

      “喂,那个人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吗?”身后的声音大喊,尾音里的挑衅味道让她不爽,停下脚步站定,那人又继续道,“有泽小姐你信不信,我能把那位大爷手里的单子也抢过来?”

      忍耐到了极点,有泽立刻挺直脊背转过去面对间宫,眼神清冽异常,昂首道:“你问本小姐?我当然不信。”

      “哈,大小姐还是好自信。那就等着看吧。”间宫说完作罢,摇手离开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有泽更加确认,他就是那个间宫财阀的公子,那个收购了父亲企业的间宫家。

      有泽不再理会,回头愤然离开,却兀地撞上一个身影,抬头看,是迹部景吾。

      刹那之后,她只剩下凝滞住的身体和无法继续思考的大脑。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好比一身戎装上已经缠满血和伤,心力交瘁之时,却被最不想看的人看到了自己最冰冷的表情。结了几年的茧被瞬间撕裂。

      她开始有些害怕身后这个叫间宫彻的人物,又无法和突然走近的迹部解释什么,进退两难,身陷囹圄。

      “本大爷最近好像总是看到你搭讪未果的窘样呢,间宫。”上扬的声调,迹部挑眉。

      间宫却依旧挂笑不露愠色,轻哼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这两人站在池边。

      “间宫家果真都是变态。”有泽愤愤地嘀咕,偷瞄了一眼迹部的表情,却发现这家伙,居然在笑。

      “你……笑什么。”
      “你生气的样子。”
      “……我板着脸的样子其实很可怕吧。”迹部景吾,如此皮囊下的我,是不是很难看。

      “你认为本大爷会觉得这种事很可怕么。”他轻笑时微微低头毫不避讳地看她,本来他就不需要她什么多余的解释。

      月光晃过他发稍的金黄,一身黑色西装,只有他穿才显得那么英挺好看。她低头透过水面看他,仿佛梦境中湖水里的纳西索斯。

      语塞片刻,把脸躲到月光触及不到的阴影里,有泽才磕磕绊绊地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很多?”

      “啊比如……性格什么的……”比如,寡言少语坐在高中教室角落的她,比如,学会了伪装变得冷漠的她。又比如,在迹部景吾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独自在暗夜里地行走过的几个难熬的春夏秋冬。间宫彻的一句话,毫无防备之时利刃般深深扎在了有泽的心上。

      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已汇成大海,寂寥沉默不知倾诉,而她是茫茫海中的那屿孤岛。

      “本大爷都清楚。”仿佛早已被洞悉一切,她的确只需要他一句他什么都清楚,“所以看到间宫彻接近你,才会生气。”

      他原来在生气啊,从思绪中被抽离,有泽意外地看着迹部,恍如回到年少时光。

      彼时她义愤填膺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替他赶走外校的采访生,说“他和你们手冢部长有着一样沉重的背负,这种沉重不是你们可以拿来随意比较的,他也是在为了冰帝而取胜,请你们不要总以自己的立场跑过来说风凉话”,而未料人散后他早已站在自己身后,方才松了眉头,几天来第一次展露笑容,对她说谢谢。

      “谢谢。”如今轮到她说这句话。

      “不过你真的变了很多,本大爷收回先前的话。”校园里的重逢时,他说她还真是没变。而她那时听后像被堵住了出口,心里的秘密不知该从何处倒出。还害她懊恼了好一阵子。

      “变漂亮了?”一句戏言,似乎此刻只有玩笑才能解除心里的沉重,她朝他倾心一笑,转过脸后神色又在对方的沉默中黯淡下来,不知道该如何期冀。

      “嗯。”对方语气超出意外的认真,有泽睁眼看回头,心脏重新快速跳动起的瞬间,那人却继续道,“就是个子没怎么长。”骄傲又可恶的上扬语调。

      有那么一瞬间,星河璀璨,有泽恍惚觉得他要靠近过来,好像就要发生什么,好像,在所有魔法消失之前,她许的那个愿就要成真。

      “迹部君,桦地同学在找你哦。”而幻梦始终会被打破。走道尽头是早园琉香的声音。有泽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分。

      原来指针只要跨过一格,世界就能瞬间黯然无光。风漾水面,他和自己的倒影被吹乱得不再有完整的形状。

      “理绪?我找了你好半天。”接而是宫本,“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呀。”有泽笑着摇摇头,又无力向她解释,身处这种宴会她有多不好受。

      “理绪你,对迹部君是什么感觉?”转眼四下无人,宫本冷不防的提问让有泽诧异之余,又感到事发必然。聪明如她必已察觉。

      方才他站在自己旁边的身影,恍若一道虚幻的光芒,似乎只有在梦中上帝才会应允与她。而此时宫本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听似随便问出的一句话,忽然让有泽清醒过来。

      她对他是什么感觉?是只要常伴身边就会安心,是一个随意的靠近就能心动,是想要大胆却变得小心翼翼,是如今已浸入骨髓的沉迷,再也无法随意抽离。既然再留给了她和他相遇的机会,她怎么会再忍心错失良机。

      何况她已经所剩无几。

      “我喜欢他。”

      她喜欢他。埋藏许久的心事,却没料到最后变成了一句向对手的坦白,简短明了。

      “我果然没猜错。那么就是对手了啊。我可不会祝你好运哦,先走了。”

      望着宫本远去的身影,指针又已划过了三圈,再过七分钟,也许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拉到心上人的手,拽着他和自己一起狂奔到天涯海角。有泽的步伐终于焦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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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暧昧不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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