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苏恭 病树

　　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看住他，眼睛里面亮的吓人。屠苏也杵在原地不说话，他整理自己被少恭弄乱的衣服，动作里没有丝毫的情绪表达。
　　“你还有话说么？不说我就先走了。”
　　屠苏整理完毕，正视着他的眼睛。
　　少恭低笑一声:“那你先走吧。我先不耽搁你了。”
　　屠苏听到这话之后不免也顿一顿，但停留几秒，他还是先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远处苍云黯黯，少恭在身后看着他，眼中的光，却愈加惊人闪亮。
　　简直活生生想把人吃掉。

　　第二天他又过来找尹千觞，尹千觞探究性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似乎不想理他。少恭看了会儿就缓步走到了千觞的正前方，坐下来，也不做什么，只是一只手随意地放在了千觞办公的桌面上。
　　这次千觞终于开口了，把眼镜松松一抬:“有何贵干啊，先生？”
　　少恭盯着他的眼睛盯了会儿，半晌，眯起眼睛开口道:“……问天，问地，问生平。”
　　这一句把尹千觞问乐了:“你当我是神棍啊欧阳少恭？出门左拐，出门那穿道士服的大爷肯定谢谢你光顾了啊。”
　　他貌似毫不挂心，这样的态度让少恭不自禁作出一个微薄的笑意出来。他的手开始在桌面上缓慢地敲打，笃笃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简直就像是一个个不容闪避又疼痛难忍的爆栗。
　　“把本子摊开吧。”少恭说。
　　“……呦呵，你上次不是全部都拿走了？出不出本子费啊先生？小的现在……咳，家境贫寒。”
　　少恭又是一笑，却不说话，扫了千觞一眼。那一眼千觞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削成肉片了，于是便也只好讪讪地把桌子里面的本子掏出来一本。
　　“还记下去？”
　　“自然如此。”
　　“哦。”千觞看他一眼，“那你坐这干啥啊，快，坐过去！”
　　少恭无可奈何，也颇有几分忍无可忍，但他仍旧控制着头顶上蹦跳的青筋，一言不发。
　　“好啦，可以开始啦。”
　　过了一会儿，少恭才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睛深处晦暗又尖锐，竟隐隐有种要劈开山石的快意来。而后他眼睛微微向下瞥去，嘴角勾勒出一个嘲弄一般的笑纹，但之后这一切表情倏忽不见，唯留一张完美冷漠的面具，温情脉脉，又冷酷莫名。

　　之后的日子里这两人过的还算舒适。
　　少恭换了套房子住，住的地方离屠苏的学校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敲定租期之后就把屠苏叫过来跟着他一起去看家具。虽然名义上是请屠苏帮忙看一看，但这举动后面的含义，少恭却不信屠苏看不出来。
　　事实上，屠苏之后就不得不答应到他家里来住。少恭说服人的本领实在太强，让人无从拒绝。
　　屠苏一星期来少恭房子里住四天，他不便在少恭房子里待太长，他还是个学生，并不便给周围人留下太多不好的印象。虽然屠苏不在意，少恭这方面却是替他想的很多，体贴到了极点。
　　两个人做饭也是自己开伙，少恭留学期间点亮的做饭技能点在两人的生活更有了几分温馨的味道。有时候少恭回到租住房，看到屠苏已在洗衣择菜了，心里更是有别样的味道来。

　　“屠苏？”
　　屠苏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少恭看着他手里切的菜，土豆切成了丝，虽然土豆还不错，但是这刀工，他想了一想，微笑说:“还是我来吧。”
　　屠苏顺从地放下的刀，颇为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刀工太差了。”
　　少恭就笑:“那你就去帮忙把桌子收拾一下。”他这番话说着说着就轻车熟路地开始料理起来。屠苏在背后看他一会儿，才跑到客厅里去把桌子收拾好了。
　　两个大男人，其实相处起来倒是老要命的。他们却还好，屠苏话少，也不会埋怨，少恭就更不用说啦，温善可亲，自然也是不会有吵闹的举止。两人都淡淡的一起一日一日过着日子，并没有太多不一样。
　　但总归少恭觉得自己安全了，心思也活伐起来，于是有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他就偷偷亲一下屠苏的脸。屠苏总是吃了一惊的模样，立刻耳朵就红了。少恭就更笑，但谁知道还没凑过去亲亲屠苏，屠苏就一本正经地两只手上来巴拉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像是在做研究，这个念头让他大乐，但还没乐完呢，屠苏就轻轻地吻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少恭于是心里面就叹息了一声，唇舌微微张开，而后引着屠苏长驱直入。他愈吻愈想叹息，愈吻愈是渴求不及，两个人唇舌之间的滋味总是有着无穷的奥妙，这让少恭到后来简直忍无可忍，只能将屠苏翻身压倒在身下，再从脖子那里一一向下，做遍亲吻与爱抚，屠苏反应过来了就会也全套对他这么做一遍，虽然少恭觉得这鹦鹉学舌一般的举动未免有些引人发笑，但是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只微微喘息着，抓紧了屠苏的头发。
　　——情 欲的滋味，总还是引人入胜的。这对任何人都不例外。

　　然则他们真正体会到那敲魂蚀骨的绝顶滋味，还是在一个月之后。
　　灵魂相融而相知，果然比世界上所有其他美妙的乐事，都要更加快活而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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