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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话虽如此,但百里屠苏到底还是不愿拂了陵越的意愿,每日除了和师兄一起在剑阁练剑修行,就是和他一同在天墉城里走走晃晃,熟悉熟悉同门师兄弟。
芙蕖终于满足了自己好奇心,她对比自己大的师弟挺有好感,陵端倒是和以前一样,莫名其妙就对百里屠苏横挑鼻子竖挑眼。
除去陵越、芙蕖、陵端这三位辈分高年纪小的,其余的天墉弟子们年纪大多比百里屠苏大,对这新入门的师弟都是秉持着同门师兄弟要好好相处的友好态度。有几位师姐更是对他那清秀可人的小模样爱到不行,恨不得把他拉过来揉一揉,亲手摸摸他眉心那一点朱砂。
可惜等亲眼见过大师兄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随着年纪渐长而越来越少的笑容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再想到高岭之花紫胤真人对这新收的弟子说不定也是一副温柔爱护的模样,那股子友好里就带上了羡慕嫉妒恨的酸楚。
百里屠苏对此完全不在意,只管跟着陵越一路走进膳堂。
陵越用眼神示意他坐进那一桌年纪较小的同门里,百里屠苏一脸茫然地无辜回视,在陵越开口明示前,拉着他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跟了一路的陵端一屁股挤开自己身边的几个师弟,抱着手臂在那张桌子里挑了个离陵越最远的位置坐下,仰着脸一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样。
芙蕖瞪了陵端一眼,笑嘻嘻地在陵越旁边坐下。芙玉左右看了看,坐了百里屠苏身旁的位子,和陵端中间隔了个肇临。百里屠苏看都不看笑容温和,浑身都释放着善意的芙玉,借故默默又往陵越身边蹭了蹭。
手臂几乎挨着百里屠苏的,陵越有些不太自在,他微微皱了皱眉,到底什么也没说。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地黏在陵越身边,,陵越夹什么菜放他碗里他就吃什么菜,不夹菜就闷头扒着碗里的白饭。
为了履行自己的决定,照顾好挑食严重的师弟,陵越不得不暂时抛下自己的用餐礼仪,不停地给百里屠苏夹菜。
陵端把手里的筷子咬的咯吱咯吱,最后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把筷子砸在碗沿上,狠狠瞪了一眼头都不抬的百里屠苏,丢下还剩一小半的饭菜气呼呼奔出膳堂。
想着大师兄对自己就爱答不理,对这个新来的就关怀备至,陵端那颗隐藏在胖子体内的玻璃心哗啦啦碎了一片,哭晕在宿舍,发誓从此和百里屠苏势不两立。
膳堂里的天墉弟子们看着二师兄泪奔而走,面面相觑。
“师兄,你吃。”
百里屠苏丝毫不受影响,淡定地给陵越夹了一筷子菜。
陵越看看碗里碧油油的青菜,再看看神色各异的诸位师弟师妹,最后看看眼巴巴瞅着显得异常执着的百里屠苏,默默叹了一口气,闷头扒饭。
师弟,你就是这么和同门师兄弟们交流的,师尊他知道吗?
看到陵越毫无芥蒂地吃下自己夹过去的菜,百里屠苏弯了弯唇角,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他收回目光,用筷子挑着饭粒细嚼慢咽,边吃边琢磨着,芙蕖怎么就成了他师姐,陵端怎么就成了他师兄——还是掌教真人的弟子,天墉城的二师兄。
二师兄,大师兄。
听起来真让人不愉快不起来。
百里屠苏沉着脸,把藕片嚼得嘎嘣脆。
陵越忍了一路,等回到剑阁,才语重心长地继续教导明显抗拒与其他人交流的百里屠苏。
边说还边得字斟句酌,说重了怕刺激到人生艰难的师弟,说轻了怕师弟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得因为师弟那无辜的不解的眼神时不时涌起莫名的愧疚,怎一个心累了得。
百里屠苏就喜欢看到陵越因为自己而显得左右为难的模样。
或许人总是难以满足,得不到的时候想要拥有,拥有了又想要更多。
在魂散之时,百里屠苏想着能够将性命抵给枉死在自己剑下的陵越便已心中安然,等往日重来,他又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到师兄一面,待到现在重新做回了师兄的师弟,日日相伴,亲密无间,他却愈发难以满足。
想要让他的眼睛里只看见自己一个人,想要让他的心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要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垂下眼睫,伸出手抓住陵越的衣襟,低声乖巧应道。
“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
陵越的谆谆教导在师弟的撒娇下溃不成军。
他盯着百里屠苏头顶的发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嘴角抽动了几下,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小孩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师兄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
百里屠苏顺势依偎进陵越的怀里,尚且年幼的少年胸膛还有些单薄,怀抱也并不宽阔,但百里屠苏却贪恋这样毫无芥蒂的亲近。他知道,这样亲密的待遇只会存在于这两年,待他再长大一些,便不会有了。
等到再长大一些,便换成我抱着师兄罢。
这么想着,深觉自己从前究竟错过了多少好机会的百里屠苏有些遗憾地皱了皱眉,而后仰起头,目光灼热地看向陵越。
“算了,没什么。”
陵越被他看得一愣,摇摇头闭口不谈,随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本教授火系仙术的典籍,摊开在两人面前翻了几页。他的手臂从百里屠苏腋下伸过,便是将他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
“之前我们学到哪里了?这一章?好,那便从这一章继续。”
就这样,百里屠苏在天墉城愉快地成长,每天都变着花样黏糊师兄,拉到的天墉弟子仇恨连起来可绕昆仑山三周。
陵越每天陪吃陪喝陪睡陪玩陪练还要兼顾小孩子的心理健康,引导百里屠苏古怪的独占欲走回正轨,协调百里屠苏E-的交流能力,勉力维持同门间和谐的师兄弟关系,呕心沥血刻苦钻研,终于跌跌撞撞地从毫无经验的菜鸟奶爸变成了游刃有余的教育专家。
“陵越啊。如今百里屠苏拜入执剑长老门下已经两年了,紫胤真人一直闭关,你这么些年把他拉扯大也不容易。这十岁的孩子,已经不小了,再说这天墉那么多师兄师姐,怎么着也能照顾好他。我看你这两年修行也陷入了瓶颈,不如下山历练一段时日,寻找突破的契机。”
“你不就是不放心你师弟吗,这么着,屠苏、陵端和芙蕖也到了入妄境试炼的年纪,我做主将他们试炼的时间推后,等你回山后,再由你带着他们入妄境。陵越啊,你看如何?”
涵素真人一脸的慈祥,特别语重心长地对陵越说。
陵越寻思着也是,养孩子、不,教养师弟不能一昧疼宠,也需要适时地放手,让他独自去面对风雨,培养出独立自主的能力。
这么一想,陵越当即欣然应下,一脸严肃地离开,打算回剑阁去告知百里屠苏。
两年里成功减肥,从一个大胖子变成小胖子的陵端扒着门,幻想着百里屠苏知道这个消息时候那张难看的脸,得意得好不容易变大了不少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阴森森地笑。
让你黏糊大师兄,让你黏糊大师兄,有本事你黏糊大师兄,有本事你放着我来啊!
什么,大师兄要下山!?
一定是陵端挑唆的。
陵端,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以前你处处针对我,公报私仇烧了紫榕林还差点把我们都烧死也就算了,现在你好容易成了掌教真人的弟子,居然变本加厉,千方百计支着大师兄离开我。
你就是嫉妒大师兄对我比对你好,你就是嫉妒大师兄喜欢我!
百里屠苏睁大了眼睛,提着剑杀气腾腾地走出房间。
木剑用力拉过,刷地切断了一大簇松针,木剑飞快刺出,铿地洞穿了树干,木剑利落切下,咔地斩断了一根树枝。
枝叶飘零我的泪,剑阁乃至整个天墉城唯一的一棵松树,今天也依旧默默地承受着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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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陵端,师兄是我的。
陵端:哼,我是二师兄,师兄在是你师兄之前就是我师兄了!
芙蕖:你们都不对,师兄是大家的!
天墉城众弟子:大家的师兄,才是好师兄。选师兄您认准了,天墉城大弟子,陵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章